第二十八章 夜谈
大班克南境，枫之林。
小僧人和小羽士在枫树林中找到了丢失的马匹，但此时也是入了深夜，二人找了一处空地稍作休息，天亮再前往风望镇。
寒风习习，树枝微颤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不时有黑影在林间闪过。
“这枫树林我听说闹树妖，我们照旧别在这里留宿了吧。”小羽士看着周围的情况，总感受感受慎得慌。
“讲个笑话，羽士怕妖。”小僧人边说边拾了点柴火，将其点燃。
“我师叔说过，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这魔法大陆不是修真世界，做人得低调。”小羽士心情严肃认真，回忆起师叔说的话。
“哈哈，现在知道说这种话了，我第一次在铁剑酒馆，你把那流氓一剑砍翻，那时候你怎么不明白低调少惹事了?”小僧人笑道，对方满嘴放屁，说不定在认识之前就一直在惹事。
“诶，行侠仗义乃是道爷我等正义之士必行之事，除恶证道，才是正确。”赵青天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以示其信念坚定。
“说的不错。”小僧人点颔首。
“你师父呢，你从来也没提起过。”小羽士聊起闲话。
“坐化了。”小僧人看着燃起的篝火，徐徐地回覆。
“你这么矫情，你师父肯定也更矫情。”小羽士撇了撇嘴。
“哈哈，你个臭羽士怎么不按套路说话呢，一般提及故人逝去不都是好生慰藉，你却张口就说坏话。”小僧人一听，瞬间被气笑。
“怎么不得说，你性子太软，早晚要出大事，敌人变了妖魔，无论是何手段，要坚决斩草除根，这些原理我得替你师父说说你。”赵青天开口就要教训小僧人。
“蛤，阿弥陀佛，我说你还蹬鼻子上脸。”小僧人无奈。
“我说你不是还俗了嘛，现在就应该放手去干，什么空门八戒，后三戒破了就破了，不入杀门，否则成仙之路很难。”小羽士劝解道。
“唉，老僧人生前是一直劝我不要杀生，可我照旧一直偷偷上山捕猎野兽，我不听，但说多了，也会过耳入脑，难改咯。”小僧人开始回忆一些关于老僧人的话。
“老僧人都说了什么?怎么把你这么多心眼的家伙搞得那么矫情的。”赵青天问道。
“那是，十二岁时，正值隆冬，小僧我偷偷上山狩猎，路遇一只恶狼，随即一棍将其打死。”小僧人开始讲起了那年的事。
“然后呢。”赵青天认真倾听。
“那是我第一次打死凶猛的捕食野兽，那真是一场恶战啊，差点命丧狼口。”小僧人说着说着拿起一根树枝折断。
“这时，老僧人突然泛起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小僧人故作惊讶，重现其时的心情。
“你是师父很吓人吗?”赵青天问。
“是吓人，比起恶狼，我更怕老僧人的戒尺!”小僧人俏脸开始变得痛苦，屁股开始隐隐作痛，回忆起从前被杖罚的皮肉之苦。
“哈哈，敢情你这么矫情，都是被你师父打出来的呗。”赵青天看着小僧人戴上痛苦面具，忍不住笑作声。
“可那一次被抓现行，师父很意外的没有揍我，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小僧人心情变得深沉。
“说了什么?”
老僧人说了:“跟我走，我带你看一样工具。”
“去哪?”赵青天越听越有兴致。
“老僧人带我来到一处窟窿，让我看看里面工具。”小僧人双眼望向天空，貌似在寻找老僧人的身影。
“快说，洞里有什么?”
“里面是一窝狼崽。”
“啊，原来如此。”赵青天也明白了老僧人的意思。
老僧人说:“阿弥陀佛，你杀的就是它们的母亲，现在它们刚出生不能猎食。”
“我其时不知为何有些自责，我虽然活了下来，但这些狼崽会因为我饿死。”小僧人双目深邃，语气越发缓慢极重。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无需自责。”赵青天劝慰道。
“这原理小僧我十岁就懂了，但是老僧人还说了一句话，说完就回无名寺了。”
“哦，快说，别太庞大，翻译给我听。”
老僧人说了:“它们要是活下来，过几年它们长大可能还会攻击唐明山过往的旅人，你现在有时机斩草除根，要不要杀了它们呢?”
“你师父居然叫你以绝后患?你杀了吗?”赵青天有些意外。
“没有，在洞前彷徨许久，我照旧下不了决心动手。”小僧人苦笑道。
“说到底，是你这臭僧人自己就太矫情了，你是师父是真善人。”赵青天觉得，要杀就杀到底。
“也许是吧，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师父的用意，教我向善，那时候又让我陷入两难。”小僧人揉了揉太阳穴。
“道爷我也不太明白，但是我照旧不能认同你。”小羽士冷哼。
“我师父是真心善啊，一只蚂蚁走过身前都特意绕开，蚊子吸他血他都不管，或许如果师父遇到那只恶狼，不会选择打死它，而是将它赶跑吧。”小僧人想起老僧人平和的脸，不自觉地面露笑意。
“我师伯说，圣人死后会化为一颗星星哦。”小羽士拍了拍小僧人的肩膀，温和地说道。
“现在又知道慰藉我啦?”小僧人对小羽士微微一笑。
“乱说！我这是尊敬你师父，跟你这臭僧人有什么关系？”赵青天又板正脸，扭过头。
“好吧，我决定，以后一定要找到不用杀生，也可以将恶除去的要领。”小僧人目光清明，有了一个新的目标，无关成仙成佛，只求无愧自己。
“你这臭僧人，敢情我之前都白说了呗，那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恶就是恶，善就是善，恶变善，听都没听过！”赵青天骂道。
“多谢，没有你，小僧我可能要死在那邪教之流手下。”小僧人冲小羽士致谢。
“谢你个秃头，矫情死了，道爷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小羽士骂骂咧咧，但却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