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论武

　　实际上，即便匪贼四起，广庸府概略依旧算是安宁，陈屿便听蒋羽士谈起，河间、河东两地已经一溃千里，尸横遍野。

　　乱得难以想象，到了什么水平？官府甚至都不愿花力气去弹压，直接摆出了让给伪齐的姿态。

　　“真不知往后该如何立足。”

　　对方其时喟然长叹，吃面的筷子都要夹不稳。究竟比起隐居山上的云鹤观，海云观这种在一县之地冒尖的道派才更需要担忧这些。

　　动荡袭来，他们最是难熬。

　　这些和陈屿够不着，离得十万八千里还要远，他没去多费心，只慰藉了蒋羽士两句，海云观好歹有诸多秘闻在，乱子纷歧定就能烧到他们身上。

　　视线回到眼下，开醮之后的大论道还在继续，不外时间已经不早，距离结束没有多久了。

　　道人们谈天说地聊得尽兴，旁侧围堵在一起的武林江湖中人同样不甘寥寂。

　　有人崇慕道学加入论道，也有人坐在大马金刀木椅上啃着烧鸡将众人当戏看。

　　今日已往，明日即是论武，比拼道学经理这群武人不行，但论起武功厮杀他们可要在行得多。

　　“俺倒要看看，这正元观到底有没有你们传得那么神乎！”

　　“听说道门有仙法掌心雷？不知眼前这些牛鼻子会是不会。”

　　“掌心雷？那玩意儿谁见过？比起这个爷爷更想见识下白驼山羊道人那柄弯月寒刀。”

　　“此话差矣，江湖还得看年轻小子，那群老工具属实没意思。我听说最近海云观大门生声名鹊起，听说前些时日怒斩了一群白莲教众，闯出了一剑枭首岳海平的名头，声势不小……”

　　“一剑枭首岳海平？也不知与眼下如日中天的青衣剑比起来如何。”

　　江湖客议论纷纷，都等着明日开始的论武。

　　日头落下，天光昏暗。

　　论道来到尾声，外围围聚的黎民和武人都离去了泰半，只剩下少数一些还搜集在周围。

　　凑了一整天热闹，他们反而不觉得烦闷。

　　咚咚咚！

　　鼓声再次响起，道人们意犹未尽地纷纷起身，面上或有疑色、疲惫，但收获多数不少。

　　陈屿早早回了住处，没在外停留，他洗漱后便躺倒在床，甚至顾不得今日的作业，径直蒙头睡了已往。

　　体内，精神力被胎息吸引，由于没了唤神术操控，不停被吞噬融会，与此同时胎息则在徐徐壮大。

　　越日，他从床上爬起，只觉得满身都轻松许多，闭目感知，原来是丹田中起伏不定的胎息又涨了些许，溢了出来，历程中游离在血肉肌体之内，有着些许滋养效果。

　　有些意外，但效果太微弱，弱到连灵液五分之一的水平都达不到。

　　一夜下来才将将把疲倦祛除，陈屿通过精神力仔细视察一圈后便不再关注，因为目前为止胎息确实只这一个作用。

　　用途上甚至比不了正茁壮的精神力。

　　“又吞了不少。”

　　回到泥丸宫，发现最外边的精神力少了一些。

　　幸亏每时每刻自己的意识都在转化凝聚出新的精神力，虽然不多，但起码不会用完就空。

　　原本，这些精神力是陈屿已往通过灵液、兰庭神果等积攒下的庞大精神所孕育发生，而现在似乎点燃了第一捧火，往后若想要“火焰”，只需添“柴”即可。

　　这里的柴，即是指他的精神意识。

　　不知是自己现在的精神力太少照旧其它缘故，横竖陈屿目前没看到生产的上限在哪里，又或者，这跟他那片广袤无垠的意识汪洋有关。

　　收起杂念，他运转唤神术。

　　胎息现在还不能放开了养，至少得等他摸清底细后才会这么做。

　　而如今能压制住那股莫名吸引力量的便只有唤神术了。

　　然而一到晚上自己睡去功诀便停止。

　　若是能做到听说里睡仙功那般模样就好了。

　　很快，陈屿驱散理想，这些太不切实际，睡仙功在道门中也只是传说，见多识广的蒋羽士都体现只曾听闻，未能眼见。

　　遑论得手一观。

　　“相比之下，照旧五脏相关的经文书册来得更显实在些。”

　　一大一小两次论道，陈屿可不仅仅只是去听，还借此结识了不少道友。

　　究竟羽士们说话好听，脑洞又多，常年修道下少有歪瓜裂枣——一些野鸡道观就不提了，究竟连鳞册都上不了，基础不在本次斋醮的邀请之内。

　　陈屿虽然同样自嘲过云鹤观，但要知道，往前倒十年，青台山云鹤观的名号在石牙县内照旧很响亮的。

　　而再往前三十年，更是堪好比今的海云观一般。

　　妥妥的道门正统。

　　那时候的云鹤观可是正儿八经有道藏生存的。

　　数百本道书组成一套那种！

　　否则也培养不出［道学精深］的老羽士来。

　　只可惜大多都肥了蠹虫的肚。

　　离开院落，陈屿来到昨日的园地。

　　今天论武，园地上的各式法架、斋台都清理掉，只留了空荡荡的木柱。

　　江湖很小，但人人都在其中，修道修行，除了原理学文的反驳外，最终还得落在腿脚上。

　　不外和寻常交锋大会相比，斋醮就显得平和许多，此乃切磋，而非死斗。

　　虽说拳脚无眼，难免会造成些许伤势在身，但有周围各派各路高人坐镇，倒也没几个敢胡乱放肆，打杀一通。

　　“不才飞岳门贾宗贤，向来喜道，见过列位道长，还请不惜见教。”

　　陈屿到来，走到近前没多久便瞧见一位扎着白衫、外罩对襟窄袖长袍的中年武人正一手持剑，抱拳行礼。

　　这是要挑战？

　　此世道门斋醮的论武不比其他，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则。这两日他在蒋羽士的言谈熏陶下也算了解了不少，按理来讲此时本该是道门诸派上手以作演示，到时讲两句玄之又玄，顺带也能宣扬下各自道派的名声。

　　道门立足于世，总有些不行制止，超脱红尘之言听听便好，讨食那些大派之主都纷歧定能做到。

　　预计真能如此的也就于老修行那般一心求道的半隐世真修了吧。

　　说起于老修行，那位在开醮和论道后便不见踪影，兴许又回了元阳峰，不问世事变迁。

　　事实上，若非云鹤观确实有些缺斤少两，各路道书都少有，陈屿也犯不着下山来，早就待山上悠闲过活了。

　　“说起来，下山许久，也不知鸡仔们如何了。”

　　其时他用木头照着影象削了个倒扣漏斗似的食槽，很大，里面装了不少米。

　　应该能撑到他回去。

　　今日论道一过，明日再延误一天，便可反回了。

　　陈屿倒是现在就想走，大论道已经结束，此番收获不菲，但五脏六腑相关的道书医书还没得手，得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