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岳嫂所言,出了杰龙井再走半个时辰,就能看到一棵五人围绕的大榕树,榕树斜右边的乡村即是石山歧了。
此时村口正好有一群人坐在一棵荔枝树下博弈,方寻走到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围观者面前,行了一礼问到:“大伯,请问您知道张未亡人家住在那边吗?”
说来也巧,方寻问话的父老竟然是石山歧的里长,得知方寻找张未亡人是想请对方指导女红,便很热情的带了路,还在路上简朴的跟方寻说了一下对方的情况。
说起张未亡人,里长也是唏嘘不已。
这张未亡人虽然早年丧夫,但靠着精彩的纺织本事,却也能把家庭维持得井井有条。
染上了风疾后,张未亡人拿出以前纺织攒下来的钱财,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做起了皮草生意,日子过得倒业舯坫富足。
可惜的是,老天似乎照旧不愿放过这个苦命人,她的儿子在两年前进货回来的路上,遇上大暴雨,在躲雨时意外跌落山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儿媳妇也在半年后郁郁而终,前往黄泉和她丈夫团聚去了。
这些攻击让张未亡人的病情越发恶化,如果不是前段时间他的孙子在外面做捣药童子赚了点钱,张未亡人恐怕到现在还不能自由走路。
里长最后还说,以张未亡人目前的身体状况,可能这趟要让方寻白来了。
张未亡人就住在村中央,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让方寻惊讶的是,张未亡人竟然是一个盲人。
方寻难免有些怀疑,身为一个盲人是否真的像听说中那样,纺织本事始安无出其右。
外交了几句,方寻便直接说明了来意,还没等到张未亡人的回覆,一个稚嫩的声音就从里屋传了出来。
“奶奶,谁来了呀?”
话声刚落,就走出来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孩童。
孩童和方寻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到了惊讶。
不外方寻的心情是从惊讶转换成戏谑,孩童却是从震惊酿成了惊恐。
这哪里是什么捣药童子,明明就是上次在廉州偷走方寻三贯钱的小乞丐,偷偷儿嘛!
偷偷儿回过神来马上快步走到方寻跟前,一把拉着方寻的手跑到了后院。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偷偷儿的语气惊讶中又带着一丝求饶:“钱我会想措施还你,我奶奶身体欠好,你不要乱来。”
方寻原本还想逗一逗对方,不外看到偷偷儿一副快急哭了的心情,只好取消这个念头,把自己的来意和他说了一遍。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我可不是来秋后算账的。”方寻摸着偷偷儿的小脑袋笑道。
知道了方寻的来意,偷偷儿马上松了一口气,不外却一口给谢绝了。
理由是从方寻这顺来的钱给张未亡人买了两三副药后,病情刚有些好转,偷偷儿担忧如果再让他的奶奶去事情,会加重她的病情。
方寻有些咋舌咋舌,这可是三贯钱啊,不是三铜板啊。
竟然才气买两三副药,难道是把灵芝人参当饭吃了吗?
偷偷儿白了方寻一眼,说到:“难道你以为光凭我一小我私家,就能顺走你的钱?”
在偷偷儿的解释下,除了他以外,另有物色的放风的一大群人,得来的钱还得分一半给他们的头目,真正到他手里的也就六七百文而已。
“再说,给我奶奶治病的药简直是挺贵的。”偷偷儿说完,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药方递给了方寻。
方寻接过了药方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虎骨、秦艽、徐长卿等等,少说也有七八种药材。
“确实不自制。”方寻把药方还给了偷偷儿,颔首同意道。
其他药材贵不贵方寻不清楚,但虎骨绝对自制不到哪里去。
方寻:“冒昧问一句,现在你奶奶的病还没有痊愈吧,那接下来的药钱从何而来?”
偷偷儿张了张嘴,最后却低着头,没有吭声。
“照旧像以前那样吗?”方寻把对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接着道:“现在百越郡正全面整治,山贼团伙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围剿,这点你应该也从你的同伙人那里听说了吧,你猜接下来会不会轮到清理你们三只手?”
“如果你被抓到了,以你们现在的家庭条件,怕是出不起赎金的吧,那谁来照顾你奶奶?”
“这样吧,让张婆婆过来帮我,我除了每个月给出三贯钱的月俸外,购置药材的钱我也一并肩负,你觉得如何?”
“三贯?”偷偷儿吓得瞪大了眼睛,一副听错了的心情确认道:“三千文?”
方寻:“你没听错,就是三千文。”
如果不是因为亲人被病痛折磨,偷偷儿也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有了这份收入那还做什么三只手啊,提心吊胆不说,要是哪天被官府抓到,这一辈子就毁了。
偷偷儿说了声稍等,拔腿就跑去了屋内。
纷歧会儿,偷偷儿就带着张未亡人出来了,张未亡人在偷偷儿的搀扶下走到了方寻面前,激动的问到:“方令郎,浩儿说的可是真的?”
方寻正色道:“绝无半句虚言。”
张未亡人再次问道:“老身另有几个门徒,不只方令郎的布坊还能再要几人?”
“那就再好不外了,我这边的布坊不管几多人都招,多多益善。”方寻说完又给张未亡人介绍了一下布坊的薪资模式,然后接着道:“就像您,我们给的三千贯月俸只是您作为女红长的酬劳,等您身体康复后如果也想纺织,一样也能获得一匹布一百文的分成。”
张未亡人笑得合不拢嘴,打趣道:“别看老身现在年纪是大了点,但一天断一匹照旧搓搓有余的,到时方令郎可不要忏悔哟。”
方寻也笑道:“怎么会呢,您织得越多,我赚得就越多,岂有忏悔的原理。”
方寻说完,转身对着里长说到:“张里长,我们布坊生熟手都招的,而且另有工人食堂,只要是布坊的工人,在那里用餐都不用花钱,劳烦你跟村里的人说一下,如果谁有意向来我们布坊的,就到张婆婆这里报名,等布坊建好后,我再部署马车过来接他们。”
现在情况不景气,许多家庭都是勉强维持得了温饱,方寻在这个时候出来招工,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碳了,里长谢谢的应了声,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转达给每一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