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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路过的幸福

第二百四十六章 那天若有若无的雪花(大结局B)

那些年路过的幸福 北岸旧雪 2880 2021-09-21 10:12:14

  2019-02-04周一。晴。

  今天除夕,正好也是立春,有太阳在天上照着,并不感应严寒。

  江中开车,和年老山河二人,去乡下加入旁院都舅的葬礼,顺道先回老家串了两门本家亲戚,给父亲江云天烧了纸。

  都舅是二姥爷的宗子,一生务农,年轻时当过队长,去世时已经八十八岁高龄,是舅家一门里男人中寿命最长的一个。

  此一行有两件事不能不提。

  第一件事,在都舅葬礼上,遇到了二十多年未见过面的两位姨老表国强和国富,另有表姐夫新明。灵前行叩拜礼时,他们三人因为是嫡亲外甥站在前排,山河和江中站在后排。山河拍了一下表弟国富的肩膀,等他们三人回过头来,各人算是见了面。说起来,如果不是都舅去世,山河江中弟兄俩和两位姨表兄弟,虽然居住在一座都市,还真的难得一见。

  来客行完礼就等着开宴了,久未谋面的五小我私家就是一阵久别重逢的外交。

  天上有太阳,又逢立春,天气并不冷。

  当街一溜二十几张不锈钢圆桌子,铺上白色透明薄如蝉翼的塑料布,桌子上有一把茶壶,几只一次性杯子,供口渴之人用茶。烟酒都是开桌之后才上的。

  表兄弟叙话之间,冰消雪融了二十多年的岁月。

  约莫是二十多年前,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中期,有一天,姨夫骑脚踏三轮带着半身瘫痪的大姨,到了山河家。这可是开天辟地的事情,因为以往两家的亲情维系,多数是山河和表弟国富两个晚辈,在每年春节来来往往中完成的。姨夫身为县处级离休干部来山河家做客,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情。一辈子以好喝酒好交朋友闻名于单元和眷属院的老爸江云天,更是使出满身解数,做了一桌子拿手佳肴,热情招待贵客。也就是这一次碰面,姨夫姨母和山河的爸妈摊了牌,说是以后两家不再走亲戚。

  姨夫说,您姐身体病成这样行动不方便,我们家就这个状况,以后过年咱就不走亲戚了。平常想见晤面说说话,您到我那里去,我到您这里来,随时都可以。

  从那时起到现在的二十多年里,2012年老爸江云天去世,2017年大姨去世,两家均未来往。

  真是人生那边不相逢,想不到今天在都舅葬礼上表兄弟们还能相见。相互情不自禁地看了看对方两鬓间或多或少泛起的霜发,情不自禁地发出慨叹,同时有了道不尽的沧桑话语。

  尊长间咋说的咱晚辈们不管,表弟国富出人意料地提议说,过了年,十五以前,俺弟兄三个去看俺姨。您看中不中?

  中啊!山河、江中兄弟俩一起回应道,这有啥说的!这样的盛情无论如何都欠好拒绝啊!

  于是,这门中断二十多年的亲戚又接上了头。

  这件事情着实发生得令人想不到,命运的部署真的比小说更出人预料!

  另一件不能不说的事,来商水之前,表弟光伟通知阿弟江中,朗妗子得了脑溢血,很严重,住在商水县医院重症监护室。正好遇上加入都舅葬礼,弟兄俩就顺便买了几件礼品,前往探望。

  年老山河说,不知道就不说了,知道了此事,必须去探望,一点都不用犹豫。

  阿弟江中赞成年老山河的意见。在医院大门口,朗舅急急遽向山河江中兄弟俩走过来,离几步远就伸出双手,握住了山河江中兄弟俩的手。表弟国庆把刚从药房取出的一大塑料袋子药送进重症监护室以后,也来相见。相互说了一会儿话,因为要加入都舅葬礼,弟兄俩就和朗舅国庆表弟告辞。

  大年三十加入完都舅葬礼,仅仅隔了两天,大年初三,山河、江中弟兄俩又加入了朗妗子的葬礼。朗妗子死年七十四虚岁。

  拉不住的岁月,一个个带走了我们的先辈。而我们,也在一天天老去。

  2019-02-18周四。雪。

  天阴着,天空中细细地飘舞着雪花。因为已经进入春季,气温回升,雪花落地也站不住脚,瞬间融化于无形。

  正月十二,两个表兄弟国强、国富和表姐夫新明按约定来走亲戚,迎出门来的山河见三位表兄弟没有开车,特意开电车来,心里就明白得多备几瓶白酒。江中两口下县拓展业务不在家,山河和阿美盛情招待了三位表兄弟。阿美一小我私家不动声色、变魔术似地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最后端上来的几个热菜,只能在凉菜碟子空隙间摞起来。山河卖力端菜陪客人。三斤酒,喝掉快要一半的时候,三位老表死活不愿再喝,其中表姐夫新明已经是满脸通红走路晃悠了。山河看看劝不进去酒了,就叫阿美上汤上馍。临走,山河阿美把三位老表送到马路边,相互挥手离别,看着他们的电车徐徐走远,刚刚回来。

  隔了一天,也就是正月十四,江中开车,和年老山河一起,去姨夫家走亲戚。

  姨夫名叫王兆寅,今年94岁,正团职离休干部,加入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易地安置到商水县武装部事情,1979年离休,现居神州市军队离退休干部休养所。因为是军队离休干部,听表弟国富说,姨夫每月人为竟然高到让山河意想不到的16000多元,这个人为数相当于这个五线都市七八个超市营业员的人为了。这个巨大的反差,让山河的内心犹如一阵风吹过的颍河浪花,久久不能平静。

  神州市军队干休所,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修建,姨夫王兆寅1986年被接收入住。

  进了朝北开着的大门,问过门房,兄弟二人提着礼品径直往南走,到最南端第一排,往西拐弯时,表弟国富已经接着电话迎了出来。

  独门独院,正房是两间红砖红瓦的两层小楼。一楼客厅占一间,约莫15个平米左右;东边一间,打中间垒墙阻遏,留两个门做两个卧室。外楼梯上二楼是另外两间居室。小院西屋并排是厨房和卫生间。进屋以后,山河发现房间过于窄狭,给人一种压抑的感受。但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这已经是神州市最高级的住宅了。只是和今天拔地而起的高层住宅相比,已经显得落伍了,就像妙龄的摩登女郎和旧式贵夫人之间的差距一样大。

  我们进屋的时候,姨夫正歪着身子,斜靠在靠西墙摆放的一套深灰色的旧式沙发上,犹如被岁月之风吹得半歪的一棵老树。许多年不见,姨夫已经今非昔比,一张脸蜡黄瘦削,身形显得十分单薄,眼神昏暗无光,犹如风中残烛。在山河的影象里,二十年前的姨夫,身材高峻威猛,二目炯炯放光,不怒自威,天生的军人形象。当年,在朝鲜战场上,姨夫是炮兵营长,因为他小名叫王老虎,他带的营是赫赫有名的老虎营。姨夫也是命大之人,某次战斗间隙,带警卫员去检查炮兵阵地上各炮位的情况,一发敌人的炮弹正好落在他刚刚站立离开不到十步的地方。至今,姨夫的身体里另有几处未取出的炮弹皮。

  姨夫的军功章一定不少,山河突然心血来潮问表弟国富,拿出来看看呗?

  中!表弟国富说,在您姨夫卧室床底下的箱子里,我给你找找。

  姨夫很宁静地坐在沙发上,很少说话。

  知道我们是在谈论他的庆幸履历,偶尔会说,加入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声音虚弱,像是对我们说,又像自言自语。

  在一张老式圆面餐桌上,表弟国富打开一个朱红色的木箱子,先后取出来三本红色塑料皮功勋荣誉证书,三枚巨细形状各异的金质勋章。山河兴奋地取脱手机一一拍下照片,留作纪念,心里想着,或许未来能为姨夫精彩的一生,写下一些有意义的文字。这三枚勋章划分是:2015年中gong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联合发表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2016年7月1日中gongHEN省委发表的50年以上党龄纪念章;1988年中央军委制发的4K编号D49372中国人民解放军胜利功勋荣誉章。山河感应,每一枚勋章都讲述着姨夫曾经对国家和民族所做出的特殊孝敬,也倾诉着祖国和人民对姨夫的褒奖和肯定。

  来时就商量好不在姨夫家用饭,所以,约莫一个小时后,山河和江中告辞出来。

  表弟国富送山河江中两兄弟到大路边上车的时候,山河看到天空里还飘着细细的雪花,那雪花融化得很快,就像从我们身边急遽走过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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