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6日。
从4月份母亲东白荷就没有消停。
先是每当起床就头晕去医院输水一周，后是丹毒住院一个月，到现在左脚还没有完全消肿。老母亲东白荷过了八十寿诞，虽然两场病不大，却已经行路蹒跚，举步维艰。原来身体好的时候，除了做饭，母亲东白荷整天在自己开垦的小菜园里忙活。自从老爸江云天去世后，近几年，都是阿弟江中两口做饭，不让老母亲做饭了。老母亲辛劳了一辈子，此前一直闲不住，今年五一以后，却不得不闲下来了。每天去看她，都是一小我私家在看电视。可怜她的孤苦，却又不能时时刻刻陪伴着她。以前隔三差五去看望她，四月以后，就每天必去了。如果哪一天有事没去，第二天一晤面，因为丹毒未消，坐在一张沙发皮靠椅上、双脚跷在略高一些的另一张藤椅上的母亲，劈头就问山河，你昨天又去了哪里？
11月上旬，小妹江北刚上高一的女儿妞妞检查出疑似银屑病。小妹江北两口为女儿前途担忧，明里暗里不知流了几多泪。然后，妹夫阿敏第一次和他大姐、第二次和小妹江北，带上妞妞二上BJ中科院中医研究所治疗。全家人为之担忧，纷纷尽力解囊相助。
厄运里也夹着好运。上周末，小妹江北一生梦寐以求的入编大事，终于成真。同一天，刚刚于郑州大学结业的侄儿阿龙，通过了商水人行公务员招考的笔试。算是漠漠寒风中挣扎着绽放的一点暖意。
世间事往往祸不光行。
昨天中午正用饭间，阿美冷不丁地说道，上午二妹江西打个电话，问我去年体检查出乳腺囊肿之事如何。我说，厥后再查没有了。问江西为啥问这事儿，江西说是在沙北市医院彩超查出来有问题，双侧腋下都有疙瘩。医生对她说不是好事儿，良性恶性都要手术。
山河听了有些头大，心绪庞大。转而慢慢冷静下来，自己愁死又能有什么措施呢？面对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家庭劫难，问问自己作为年老的能做点什么就行了。
下午正读《白鹿原》，大姐江英突然电话，阿山，江西qu医院检查，情况不妙啊！
山河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不是还没有确诊吗？先确诊后再说下面的事儿。不要老是自己吓自己。都说说又能怎样？除了难受照旧难受！山河话语里，排斥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笼罩全家人的不幸消息。
也是。明天我们体检，我陪她一块去中心医院检查后再说吧！大姐江英一定是听出了山河话里话外的寄义。也许，大姐江英因为是老大蒙受着更大的心理压力。山河回覆说，好。确诊后再说。
晚上，山河散步后，在母亲东白荷家里陪她看河南台播出的电视连续剧《我的小姨》。母亲说，上午我给江北打电话，他们三口上午十点已经从BJ回来了。
话音刚落，听到大铁门响动，随即妞妞如欢快的燕子飞进了屋里，一脸欢喜地喊道，姥。大舅。山河看了看妞妞喜气盈盈的脸，白皙而光洁，说道，妞妞状态不错啊！就得这样，越不在乎越没问题。在BJ几天？转转玩玩没有？
妞妞脸上洋溢着青春的色泽，激动地说，去了***纪念堂。不要钱。身份证就行。
说话间，又进来一小我私家，掂着一兜水果，是二妹夫阿朝。看看阿朝身后，半天没有二妹江西的身影，问之答曰，俺俩走岔了，她在前面，谁知道咋还没到？我回去找找她。说着，放下水果，就走出门去。山河和阿敏送出门外，山河对阿朝说，她心里正难受，你多陪陪她。
阿朝走后，山河对妹夫阿敏和随后出来的小妹江北说了江西检查身体的事情。二人也是受惊，然后阿敏提议去广场找找，看江西是不是心里难受，独自去广场散心去了。于是，三人急遽同去寻找。
山河不放心，就给家里的阿美、以及大姐江英划分打电话，问江西是不是去了。都回说没有。广场上还只剩下一班跳舞的，冬天的晚上天冷，才八点半，大部门运动的人都陆续回家去了。再给妹夫阿朝打电话，问找到江西没有，回说，江西已经到了妈那里。山河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赶忙叫阿敏江北一同回去。
边走边给大姐江英电话，告诉她江西qu了母亲家，让她不用担忧了。大姐江英说，我正担忧着准备去妈那里看看呢，就不去了。你给江西说，让她明早7:30出发，8:00以前一定到医院，晚了排不上队。
晚上九点十分，一群人从母亲东白荷家里告辞出来，山河对二妹江西说，先检查确诊后再说话，不要老是自己吓自己。明天咱姐和江北陪你一块去。
出胡同到了路口，他们五人往南走。山河转身，在明晃晃的路灯之下独自往北回家。一阵微风撩过，山河感应这个冬天，彻骨地严寒。
2018-12-19
901病房2号病床，将会承载二妹江西一生中最痛苦的18天时光。
明天二妹江西要做手术，有些话不能让孩子们知道，山河想了想，就姊妹五个单独拉了一个新群。新群的名字，和三妹江南商议后，就叫祥瑞六国。六国者，是因为姊妹六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国字。
姊妹几个给江西再凑些钱吧？年老山河在刚拉的新群里倡议道。
好啊。三妹江南立即应声。
不只是钱的问题，是一种体贴。江南，那四万保险何时能拿到？
必须等她手术完，病理陈诉出来以后。我下星期再回去一趟，那理赔很快。
阿弟江中插话道，你们几个不是昨天才从郑州回来吗？看还得几多钱，我给她准备着。
目前，阿朝取出了住房公积金三万左右，手术费应该够了。但是，后续化疗还需要钱。另外江西的心情很欠好。咱们姊妹几个凑点钱，给她点温暖吧！江东接着说，我把去郑州的情况说说，各人心里有个底。
2018-12-18
17日去郑州之前，伟民已经网上预约了乳腺外科曹章主任的号。当晚，除江西、阿朝两口外，同行的另有小妹夫阿敏和年老山河。阿敏开着丰田越野车，我们从神州出发时正好八点，到ZZ市区导航不清晰迷了路，凌晨半点才摸到一附院停车场。停好车，找旅馆，和衣躺下已经近一点了。18日一大早，6:30起床，路边摊档，除江西外，每人吃了包子稀饭，外加一枚煮鸡蛋。去一附院门诊楼六楼分诊区一看，江西排在第六。候诊的人真多啊，摩肩接踵的。
心情肯定欠好，生命受到威胁了，压力是别人无法体验的。三妹江南深有体会地说。此时，江南脑海里一定会浮现出2013年自己在郑大一附院切肾的情景。
终于等到了就诊叫号，二妹江西进了曹章主任诊室。眷属候在门外。江东和阿朝作为眷属被叫进屋。当着江西的面，曹章主任说，说白了，就是乳腺癌。90%的掌握。听到这个最不愿意听到的诊断时，我们三人都没有说话。最后照旧山河问道，那咋办？
两个选择：第一个方案，保乳，先四次化疗，缩小肿瘤到一定水平，进行取瘤手术，最后再二次化疗。这个花费7万左右。第二个方案全切，再化疗。花费5万多。
俺商量一下再定吧？
好。曹医生说。
听着年老山河的介绍，三妹江南插话说，全切宁静。我接触不少这样的人。这年龄保不保又能怎样？全切相对隐患小。
山河继续介绍郑州之行的情况。
四人心如死灰，一起默默地下到三楼以后，山河趁去卫生间又回到六楼曹医生诊室。曹医生正忙着，预计等他闲下来除非到下班以后了。于是，山河径直走已往，直接开口问道，曹主任，我是刚出去病号他哥，想再咨询一下。曹主任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说。
山河知道不能拖泥带水，必须开门见山：第一，不做手术会怎样？几个妇女听了这话笑作声来。但是，曹主任没有笑，而是郑重地看着山河回覆道，会一点一点烂，扩散。
山河紧接着问道，用中药如何？曹主任回覆得很爽性，开玩笑，中药能治，要我们干啥？
山河狠狠心果决地问道，第三个问题，手术后能活多久？曹主任稍稍迟疑了一下，这要看手术取出的工具才气确定。最好的能活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以上；最恶毒的那种，超不外三年。你没听说过吗，有小我私家听说自己得了癌症，三天就吓死了。停了一下，曹主任接着说，虽然我说90%，另有可能化验后是良性的，瘤子取出来就行了。
2018-12-18
从郑大一附院出来，因为限号白昼不能回神州，怎样消磨一天的时间呢？年老山河提议，四人去了四周的碧沙岗公园。虽然是礼拜二，但是，公园里却是热闹特殊。细看已往，绝大多数是五六十岁以上的退休人员，三五成群的，有跳舞的，唱歌的，唱戏的，走模特步的，散步的······公园深处几棵高峻古朴的苍松翠柏之下，约莫有四五十人，随着一个五十多岁、妆扮入时、歌喉婉转的女教师学唱歌。
山河对二妹江西说，你现在也退休了，就应该像他们那样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
江西充满愁云的脸上很艰难地挤出一点笑意，慢慢地犹豫不决地走到合唱的人群中去，站在唱歌的人群中间，努力地想随着唱歌（以前她何等爱唱歌啊！），山河看了江西一眼，发现江西张了张嘴，再也唱不出一个字，突然快速走出人群，坐到一棵树下水泥砌成的花坛上，不停地抹着眼泪。妹夫阿朝陪在一旁也在抹眼泪。年老山河看到这一幕，真的是万箭穿心。和阿敏走已往，想劝一劝二妹江西，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2018-12-19
今天山河去茅厕，正好遇到阿朝回老屋子喂汤姆。从茅厕出来，就问走进院子的阿朝，医院咋部署的？阿朝没有回覆，默默地把一个干馍揉碎，放到喂狗的小盆里。山河走进院子，以为妹夫阿朝没听见，就又问一遍，阿朝，医院咋部署的？弄好没有？阿朝抬起头来的时候，山河看到他满脸泪水，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说道，部署好了，明天手术。山河迟疑了一下说，这事儿咱摊上了，就只能面对。钱不是问题，姊妹几个在那里站着呢！又问，江西呢？阿朝说，去前院看咱妈去了。
2018-12-19
下午13:39，小妹江北说，二姐江西他俩回家带睡衣，剪指甲，洗澡，晚上再去医院。明天上午手术，最少得四小我私家。二哥在家吧，省得咱妈疑心。
年老山河说，明天手术，都尽量请假加入。这时候，江西最需要温暖和亲人陪伴。
江北道，千万别让咱妈知道，等手术完稳定了再说，咱妈可是惊不起了！
对！绝对不能让妈知道！年老山河十分赞成小妹江北的意见，另外，我晚上去就给江西带些钱已往。各人也最幸亏手术前把这份体贴送到，会起很好的作用。
我前天给她两千，少不少？江北说。
山河分析道，有阿朝的公积金三万，加上江南那里保险四万，钱看来不是最大问题。我们拿一些，主要是起到慰藉作用。看到江北的话以后又说，问问咱姐，不行一家四千，五家凑够两万吧？
江北说，可以。不行五千也中！好听！
中！山河立即体现赞同。
好！三妹江南也立即响应道。
姐咋没吭声呢？山河问。
回家洗衣服去了，给她打电话吧！江北说。
江南问，二姐是全切照旧保乳啊？
全切。
14:55，阿弟江中也插jin话来，哥，你和江北都有事不用多拿了，花多了我拿。山河感受到，厄运临头时，兄弟姐妹的鼎力相助，不禁心潮澎湃。
江中，可以少拿，但是，不要多拿，那样她会有压力，未来得还你。眼时，她自己现有三万，加上四万保险，应该够了。咱几个拿一些钱，是让她体会到亲人足够的体贴。还要对她说，这钱不用还。山河又说，手术头几天要分班照顾。
江北说道，没问题！这个手术相对简朴些，不开腹，不存在过气问题。第二天什么都可以吃。
那还好！不外也得有人陪护打点滴。山河增补道。
那是。
江中说，适才二姐回来给妈买些工具，说是去南方学习得半个多月，安安妈的心。
好！这样好！先稳住老娘。对于二妹江西厄运降临时体现出的冷静，以及顾全大局的做法，年老山河在内心深处体现由衷赞赏。
不用排二哥的班了！咱妈那儿得一切照旧！咱们几个就够用了！小妹江北想的周到。
团结，加油，共渡难关！阿弟江中给各人鼓劲。山河清楚地感受到，姊妹几个心里，都压着一座配合的大山——江西身体里叫乳腺癌的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病魔。
江北响应着二哥的话，必须的！兄妹几个加油！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人在什么都有！人不在，孩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听了小妹江北的话，年老山河不禁暗自惊叹，自己竟然和江北有许多相似的想法。
远在漯河的三妹江南说，明天我回去预计晚点，如果手术部署的早，就不能送她去手术室了，把我的祝福带到。
无论相隔多远，亲人的祝福一定会第一时间飞越时空。
年老山河说，另外，江西的病，在眷属院也不要说，弄欠好就传到妈的耳朵里。况且，说出去也没半点利益。
江北赞同地说，对呀！这事谁也不会同情你，只会幸灾乐祸。
江南说，需要江西的身份证正反面拍照，银行卡拍照，病理陈诉书拍照，诊断证明拍照。四样工具，治理保险索赔要用。
江西得的是浸润性导管癌。瘤子1.3*2.4。看网上说的，肿瘤没有影响到周围淋巴组织，癌细胞没有扩散就属于早期。山河看了网上一些有关知识得出以上结论，并想立即把这个信息转达给江西，转达给各人，以鼓舞士气和信心。
二姐的病房号是几，几病床？保险报案需要。江南问道。
901病房2床。江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