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怎么今天都赶到一起来了

　　2011年5月16日周一。晴。

　　阳台上的无花果，正一天天慢慢地长大，你忙或者不忙，你闲或者不闲，都无所谓。

　　后花园里的风物，正一天天美丽地变老，你来或者不来，你睡或者你醒，都无所谓。

　　你的脚步，或快或慢，或轻或重，或直或弯，都无所谓，路边的花朵，依旧盛开，香艳依旧零落。

　　你的目光，或明或暗，或深或浅，或短或长，都无所谓，天上的云彩，依旧辉煌光耀，舒卷依旧多姿。

　　你的心情，或喜或悲，或乐或忧，或爱或恨，都无所谓，岁月的车轮，依旧隆隆，前行依旧不停。

　　2011年5月17日周二。晴。

　　委屈的阿弟江中，经过两天痛苦的思想斗争，终于做出了选择，又回到医院照顾老爸江云天的岗位上。人啊，这一辈子，那双隐形的翅膀都市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牢牢地捆死，不能自由快乐地飞翔。

　　上午9:30左右，值夜班的大姐江英、妹夫阿朝、山河三人，以及来接班的小妹江北两口，看到阿弟江中走进609病房时，心中感应欣慰，眼中激荡着一丝喜悦的光线。

　　阿弟江中终于迈出了委屈和痛苦的泥潭。山河心里能感受到阿弟江中挣扎时的艰难。

　　病房宽大明亮的窗户，映衬着窗外蔚蓝的天空，窗帘忽快忽慢地卷动着从窗外闯进的晴风，驱散了积累一夜的污浊之气，让人心胸豁然敞亮。

　　今天，是手术后第六天，老爸江云天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

　　前天，就是星期天上午的时候，下午就要回漯河的三妹江南，从医院给在家休息的山河打电话，告诉山河老爸江云天肠道已经通气的喜讯，这是手术后的第四天。

　　这险些是此种手术，肠道通气最快的时间。

　　老爸江云天又闯过了一关，离地狱之门又远了一步，真的是全家值得庆贺的事情。

　　虽然各人支付了辛苦，甚至委屈，甚至坚贞，老爸江云天跨过这一关，让全家拥有了一种成就感，一种打退病魔放肆进攻后胜利的喜悦。

　　昨天，查房的连家玉主任给出了最权威的诊断，他说，老先生已经和正凡人一样了，可以慢慢进一点开水和流食了。在床上可以用任何姿势运动了。

　　小妹夫阿敏去市场买了火头（鱼），大姐江英拿回家炖好汤，让老爸江云天喝了一小碗。据说，可以防止伤口痒。

　　今天，连家玉主任查房时又嘱咐说，可以吃一些如八宝粥、鸡蛋脑、面叶之类的食物了。馒头再等一等，因为还嫌坚硬一点。要注意少吃多餐，一次不要进食太多。

　　天气很晴朗，老爸江云天在康复，我们对未来充满希望。

　　2011年5月18日周三。晴。

　　最高温度35°，进入夏季的太阳，已经有点热情太过。

　　老爸江云天住院第15天，手术第8天。

　　7:45，皮肤白里透红，年青英俊的实习医生王辉煌，一大早就来给老爸江云天换药了。

　　辉煌，你好早啊！山河赶忙打招呼。

　　原来昨天应该给老先生换药，昨天做了一天手术，一直到夜里12点，一个急诊手术才结束。这才一大早过来。实习医生王辉煌回覆道。

　　哎呀！辛苦了！太谢谢你了！山河心想，如果让我给他写实习评语的话，我一定会拣最好的语言。

　　老先生这屁股下面的伤口，长得特别好！一般患者都不会长这么好，因为在屁股下面，很容易压着的，不容易恢复。辉煌一边换药一边说。

　　是吗？太好了！多亏辉煌你换药换得好啊！

　　哪里！是老先生自己恢复得好。辉煌很谦虚。

　　刚送走辉煌医生，老爸江云天的三位老同事，就来了。他们还给爸带来了另一位老同事刚刚过世的不幸消息。几位老人唏嘘叹息不已，他们这一代人，历尽一生磨难，就要一个个好事圆满，修成正果，去西方神仙世界报到了！

　　乡下老家已经八十岁高龄的二大爷和二大娘，也来了。二大娘比二大爷小几岁，身板硬朗，腰不弯，背不驼，精气神十足，她是骑着脚踏三轮，带着二大爷，走了近二十里路来的。

　　俺二大爷这次是亲自出马啦！山河向两位尊长笑着说。

　　您二大爷说，老弟兄俩想再见晤面。原来都是您爸回家去，这次您爸不能回去了，您二大爷就来了。二大娘一边接过山河打开递已往的饮料一边说。

　　眷属院的邻居们来了。

　　大姐江英、弟弟江中单元的领导同事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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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问大姐江英，怎么今天都赶到一起来了？

　　大姐江英答道，今儿个阴历四月十六哩，双头日子啊！

　　这年头，人们出门服务，不知为什么，都挑起日子来了。

　　上午11：30左右，山河步行回家休息。路过一片麦田，麦子已经黄了。

　　见路劈面一位老者，从地里拽麦穗，便也拐进麦地拽了一穗，蹲在法桐树荫下，揉去麦皮，尝尝新麦的清新味道。

　　每年的味道都纷歧样。

　　今年啥味道？

　　两个字：新鲜！

　　2011年5月19日周四。晴云。

　　由于刚从医院值晚班回来，山河的脑子一阵阵发沉，上下眼皮总想打架，博文写不下去，必须去睡觉了。

　　睡了快要两个小时以后，头脑清醒多了。此时，临近下午四点，期货市场已经收盘多时了。

　　今天，山河照旧纪录老爸江云天住院的事情——

　　在609病房里，三张病床，老爸住在中间那张。

　　半个月时间里，北面那张病床，已经换了三个病号。

　　这第三个病号是从沈丘县城转来的，刚46岁。转来那天晚上，他肚子正中间靠肚脐眼下面，张着一个金元宝一样巨细的手术口子，露着肠子，流着脓血，看一眼准叫你毛发直竖，寒心恶心一生。

　　大姐江英看到山河苦瓜一样的脸部心情，悄悄对山河说，下午来的时候，连主任戴着手套，伸进那个口子里，在肚子里翻来搅去，疼得那个病人嗷嗷乱叫。

　　大姐江英边说边比划，让山河毛骨悚然。

　　入夜以后，病房的情况依旧让山河久久不能入睡，后半夜，山河听到伉俪俩人的一段对话。

　　县城来的病人呻yin着说，花枝，靠娘，……叫你半个多小时了……靠娘……光知道睡觉，……吸吸（脓）……吸吸呀……边说边努力拍着病床。

　　县城来的病人的妻子，从地上徐徐地爬起来，一脸疲倦无奈痛苦怨恨地掀开被丈夫弄脏的被子，和污染脓血的纱布，恨恨地斥骂道，叫叫叫，就知道叫！给你说几万遍了，就是不听！你看你弄得随处都是！靠您娘，妈那壁，你个里龟孙，咋恁会糟蹋人哎！死你都不亏你！……

　　说着，照着男人luo露着的da腿上，就是狠狠地一巴掌，“啪”的一声，在夜的寂静里，显得十分响亮。

　　这个女人黑着个脸，像个巫婆一样，贤妻良母这个词，与她基础不挨接。

　　有了照顾老爸江云天数年来的痛苦经历，山河很是理解这个可怜的女人，理解她对自己男人的恶劣态度，而没有从内心去厌恶她，瞧不起她。

　　啥事情都畏惧设身处地，站在她的立场想一想，从二百里外的县城来，来的时候，因为手术不外气吃了饭，撑开了手术刀口，县医院处置惩罚欠好，牵连时日，整个肚子里都是脓血粪便，连家玉主任第一次就从他肚里抽出2000毫升以上腥臭难闻不堪入目的脓液。她心里难受不说，花钱，担惊，孑立无助，24小时连轴转的疲劳，绝望，怨恨……任你平日里千般贤惠，现在一倒头就抬不起来，她已经到达了疲劳极限了！

　　有一次，山河起夜，经过他床前，那个不幸的男人求山河资助，山河从床下找到他的便盆递给他。他的妻子呼呼大睡硬是叫不醒。

　　其实，这种情况，不是一小我私家能搪塞得了的，至少要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才好受一点。

　　这次老爸江云天住院手术，山河提前就给大姐江英、二妹江西打了招呼，尽量不去省会和BJ。一是资金问题，二是人手问题。

　　老爸江云天手术前几天，夜间值班四小我私家，厥后三小我私家，一班三个小时。再加上白班夜班轮换，使每小我私家都能休息达六七个小时以上。这样就显得相对轻松一些。

　　这时候，人多了就显出优势了。

　　中国昔人讲多子多福，到人老多病的时候，真的是如此啊！

　　有一次，三妹江南对老爸江云天说，爸，你有福啊！有六个孩子照顾你。我们这一代人，都是一个孩子，到我们老的时候，俺该怎么办呢？

　　是啊！到我们年老多病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嗨！车到山前必有路，何须自寻烦恼呢！

　　只活在今天，不去想明天。

　　今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