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的话让嬴扶苏心里又是一咯噔。
一问之下，嬴扶苏差点气出脑溢血。
原来，甘武令杨通为左将军，令郎幸为右将军，各率领两万五千骑兵，已经在一天前，就跨过阴山北出长城。
一大早的时候，中军的七万骑兵，也声势赫赫越过了阴山。
三路雄师，此时早已经出了长城，深入大漠。
适才嬴扶苏看到的那一万骑兵，已经是九原最后的一万骑兵。
也被甘武带着，向北而去。
即即是现在嬴扶苏追上去，将甘武拦住，也最多只能追回来一万人。
基础没法将七万骑兵追回来。
那已经出了长城的，左右两路的五万骑兵，就越发联系不上了。
王离说起来，便唉声叹气，说自己也很为难。
雄师不怎么听自己的，许多校尉只认始天子右虎符。
而那甘武，来了九原，没几天，就颇得军心。
在军中，主战派永远比怀柔派更吃香。
尤其是在秦军这种，凭借军功可以发家致富当贵族的军队中。
更是主战派占绝大多数。
上将军蒙恬屯边已经三四年，秦军和匈奴期间只是小小的摩擦了几下。
蒙恬险些沿用了当年李牧期待时机时候的措施，对雄师官兵待遇极好，但就是不打仗。
头曼躲在大漠深处，也没什么大仗可打。
偶尔泛起劫边的匈奴，也都只是小股部落的散兵游勇。
最大的规模不外七八千人。
前段时间发生在云中郡的劫掠和屠杀，有一万五千多匈奴，就已经是这几年之最了。
整个北方的重心，这几年都放在了修筑长城、直道、屯粮和养马练军上。
军队每天不是养兵就是训练，却基础没有仗打。
许多人虽然渴望打仗，但究竟有蒙恬平时的威信压着。
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这次，甘武带着始天子陛下的虎符来了九原，要北征匈奴。
说是始天子巡视天下结束，要到九原来。
还要彻底解决匈奴的祸殃。
言下之意，即是要御驾亲征。
甘武说，自己被始天子陛下信任，授予虎符，可不能让始天子以身犯险。
所以要在始天子车辇来九原之前，就率军出击。
以凯旋大捷，来迎接始天子的驾临。
秦人本就闻战而喜。
一听说有仗打，就嗷嗷叫着请战。
甘武又迎合军心，用爵位和军功煽动军心。
说，这是最后建设军功的时机。
小小的匈奴要是被灭了。
那天下就彻底太平了，以后就都没有仗打了。
没有仗打，也就没有了军功。
以后再想拜爵，就只能靠种地了。
对于匈奴，秦军的态度一直就很矛盾。
因为匈奴和六国雄师是纷歧样的。
匈奴，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国家，而是由许多许多游牧民族部落组成的。
这些部落之间，可能连语言都不相通。
更没有正规的军队训练和组织。
完全就是一盘散沙。
最大的部落，就是头曼单于的那一支王庭部落。
但其实也不外只有十几万人。
这十几万人连皮甲都少得可怜，装备情况基础就不够秦军看的。
其实在秦军许多将领看来，匈奴就是乌泱泱一大群马匪。
和正规军队相比差得远。
但匈奴人，不管男女老少，从小就骑马射箭，和自己的马匹生活在一起。
骑术极其了得，又善射。
箭术绝佳者众多，即即是秦军也远远不如。
你看着是个放马的娃娃，可跳上马背就能引弓征战。
看着绝不起眼的妇人，却能够弹无虚发。
况且匈奴这样的游牧民族，自己没有文字，险些茹毛饮血。
父亲死了，儿子便占有父亲的女人。
哥哥死了，弟弟便占有哥哥的女人。
没有华夏民族的伦理道德，也没有什么文明。
极其落后，又极其野蛮。
险些永远都打不疼，只要有点人，就野心勃勃。
自己来说，你再落后，再野蛮，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可是北方大漠的自然条件极其恶劣。
一旦发生旱灾和寒灾，草原会寸草不生，牛羊马会被大批大批冻死。
这个时候，没有了牛羊作为食物的匈奴人，就不得不南下掠夺华夏人的粮食和御寒物品。
匈奴贫寒，什么都不挑，粮食、铁器、陶罐、铜器、被褥，什么都要，甚至是人。
反抗的人被匈奴杀死，不敢反抗的，就被抢回去充当奴隶。
女人也会被抢走。
偏偏整个大漠极其宽广，上万公里的领土线外，都是匈奴人的天下。
匈奴一旦成军，可以一次集中大量骑兵，远程奔袭漫长领土线上的任意一点。
来去如风，不是一句空话。
尽管秦军主力比匈奴骑兵强大许多倍，但总是抓不住匈奴主力。
所以即即是蒙恬，也颇为头疼匈奴这种聚散随意的特性。
而这一次，甘武则极尽宣传自己主动出击的战略。
十三万骑军，兵分三路出击。
直捣匈奴王庭。
将头曼部落，直接扑灭。
这样一来，就能够毕其功于一役。
彻底解决匈奴之患。
这种主动进攻的战略，在统兵将领看来，有些太过于冒险激进。
但在下层的许多官兵看来，那就是各处战功！
甚至在九原的戍边黔首黎民看来，也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
大秦铁骑比匈奴厉害太多了，难道还能失败不成？
短短几天，甘武拥趸者便众多起来。
九原的粮仓被搬空。
府库里的武器铠甲，都被取走。
甘武大旗一挥，竟然军民一心。
雄师立刻声势赫赫出发。
扶苏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嬴扶苏听完王离的讲述，心里已经跌落到了极点。
一想到自己从穿越伊始，就一直落在下风。
不管做什么，都被总是受制于人。
李斯就似乎是一座大山，重重压在自己身上。
让自己喘不外气来。
饶是自己脾气再好，也终于忍不住破口痛骂李斯狗贼的狡猾。
王离一头雾水，自己给长令郎讲甘武，怎么长令郎痛骂李斯？
但嬴扶苏并不计划现在就将始天子崩殂的讯息告诉王离。
对于蒙恬、涉间，扶苏无条件的信任。
对于冯职，嬴扶苏谈不上信任，但照旧比力欣赏。
但是对于王离，嬴扶苏没什么好感。
一个将军，软弱无能，这是大忌。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但嬴扶苏想想自己，何尝不是一直犹犹豫豫？
这一次，嬴扶苏不再犹豫。
他直接向王离下令：
“裨将王离！传令集结所有新兵！”
王离不明所以，但是军令如山，他拱手领命。
很快，九原大营的三千多新兵，就集结完毕。
王离有些困惑地问道：“长令郎，这是要做什么？”
嬴扶苏脸上多了几分杀伐气息，冷冷说道：
“做什么？勤王护驾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