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
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一寒夜。
向阳斜斜送过来几缕冷冰冰的晨光。
白洛揪住被窝里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温暖，贪婪的享受着。整小我私家迷迷糊糊的，不愿意睁眼，不愿意转动。
婆婆吓坏了，还以为她被冻死了。拍拍她的脸颊，叫了好几声小姐。白洛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从破布中探出鼻头来，闻到寒风砭骨的味道。
婆婆松了口气，说：“小姐，我们该走了。过一会儿，巷口的那家有钱人该往外倒剩饭了。那剩饭里是有肉的，去的晚了可就抢不到了。”
白洛点颔首，从破布中把自己一点一点伸出来。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身上，冻的久了，身子就麻了，对一切痛苦的感受也就弱下来了。
白洛抬起眼睛看昨天那母子俩的尸身。他们的尸体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纯洁无瑕，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对儿蜷缩着的人影。
白洛收起眼帘，帮着婆婆把那破布叠好，用一根脏麻绳绑在背上。
一老一少携起手来，踏上白花花的积雪。寒风扬起积雪来，在天地间如粉如沙的飘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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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倒剩饭那户人家的偏门旁。
那果真是个大户人家。即即是偏门，都修的极为精致。屋檐上的彩绘被白雪衬得特别艳丽。
门外已经吵吵嚷嚷的挤了一大堆乞丐了。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们仗着身体轻便灵活挤在了最前面。
白洛也拽着婆婆往前挤。左踢右打，左撞右踩，终于抢到了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
前方的朱漆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了。两个黑衣红绦的佣人抬着一个大木桶吃力地走了出来，往地上一倒。
一股子泔水常有的馊臭味混淆着米肉残余的香味儿顺着寒风倾泻。乞丐们一拥而上，争相抢食。
白洛用一双肮脏的爪子拼命的在泔水里抓。抓到什么都往口里塞，拼命的吞咽。剩下的一部门就往脏兮兮的衣兜里塞，等着一会儿出去了带给婆婆。
一个看上去才七八岁的小女孩仗着个头小挤到了最前面，结果又被一其中年男人一挤，一头栽倒。
那中年男人只顾抢食，丝毫掉臂及她，紧随着一脚就要向女孩的头上踩落。
白洛赶忙凑已往，用脊背把女孩的头护住。
男人的脚承载了半个身体的重量。此时狠狠踩在白洛身上，白洛只觉呼吸一滞，眼前冒出来几颗金星星。
女孩抬起头来，冲白洛嘻嘻一笑。这女孩子面黄肌瘦的，两颊朝脸中间狠狠得凹了下去，险些瘦得脱了相。
女孩说：“谢谢你小姐姐。喏，这个给你。”
她递过来一块铜钱巨细的肉。
白洛绝不客气，接了过来，递给身后的婆婆。
婆婆也是饿的厉害了。见到这块肉，来不及多看一眼，就赶忙塞入口中……
婆婆惨叫一声，嘴角流出了鲜血。
白洛赶忙转头。
就看见婆婆把那所谓的肉从嘴里吐了出来。原来那工具哪里是肉啊，只不外是两块用作香料炖煮过的树皮，中间还夹了一块碎瓷片。
白洛掰开婆婆的嘴一看。里面划了好深的几道口子。
适才给白洛肉的小女孩从不远处探起头来，翻着白眼做了个鬼脸。
白洛心头火起，抓起碎瓷片就冲女孩扔了已往。女孩连忙躲闪——没躲过。
尖锐的碎瓷片在她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马上血流如注。
女孩发出猫一样的尖叫，尖细而难听逆耳。尖叫就像一根细细的稻草，很快淹没在了其余乞丐的喧闹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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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扶着婆婆在一个扫净了雪的大石墩子上坐下。
白洛拆开婆婆的行囊，看见里面另有一瓶所剩不多的金疮药，就拿了出来，要往婆婆嘴里倒。
婆婆阻止她。
“小姐……不要费事儿了。老婆子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就不要浪费这些金药了。”
白洛说：“婆婆不要这样说。这里卫生条件很差，伤口很容易熏染的。熏染起来可是很要命的。”
她掰开婆婆的嘴，把药撒在深深的伤口上。只可惜药太少了，基础把那伤口敷不外来。
白洛说：“婆婆，我们手上另有个纯金的长寿锁。你且坐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些药来。”
婆婆含含糊糊的说：“小姐不用去找了。你忘了吗？这涂山官府命令城里所有的店肆都在门外贴了通告——青丘人与牲畜鸡犬皆不得入内。不会有人愿意卖给咱工具的。我真的没事，小姐。”
青丘人？
涂山官府？
白洛把这些工具在脑子里慢悠悠转了一圈，似乎隐隐约约拼凑出了一点这个世界的配景。
她想问婆婆更多的消息，但是又担忧婆婆多说话会扯动伤口，就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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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婆婆的伤口照旧在这缺医少药的情况中化脓发炎了。
看上去小小的几道口子，迅速红肿溃烂，化出白色的脓，散发出隐隐约约的臭味。
婆婆开始发烧。烧的一天比一天厉害，神智也开始模糊。
白洛吓坏了。那么小小两道口子，竟然真的能要人命。
婆婆的身体一天塞一天的虚弱下去，白洛没有药也没有措施，只能干看着，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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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黄昏，天空中突然划过两道炫彩一般的明光。全城的灯火就在那一刹那间全部明亮了起来，紧接着无数道白光便从天而降，划过艳丽的晚霞，那是无数只羽毛洁白的鸽子。
鸽子们的脖子上都穿着金黄色的青铜铃铛。铃铛铛铛作响，发出类似于人声的迅息。
“紫源祭司驾到！紫源祭司驾到！”
婆婆抬起虚弱的眼帘看着那些铃铛，眼中闪过隐不住的恐惧。
“小姐……小姐，快，快躲起来……”
白洛奇道：“为什么？那人是我们的对头吗？”
婆婆含混不清的说：“那人是涂山的……涂山的……快，快躲起来……”
婆婆此时神志不清，总爱大惊小怪。她前两天看见一只野狗也非说那野狗是“涂山女君的坐骑”。白洛拎起一块冻得结实的冰疙瘩把那野狗一把砸死，剥下了狗皮披在婆婆破票据上。又去撅了几个小树枝子，烤了一只香喷喷的狗腿，嚼烂了喂给婆婆。婆婆吃的好欢实，也就不再说这死了的狗是什么坐骑骏马了。
白洛说：“婆婆不必担忧。那就是个什么劳什子破祭司，会点阴阳仙术来吓唬吓唬老黎民而已。应该跟咱们没什么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