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暖锅
琼花落尽漫天，兜满了一窝雪白。
一节手指厚的雪将整个京都笼罩住，马车在上面碾过，压出了两道车痕。
嘈杂的声音在这冰天雪地里格外突兀，街上人影不见，只在街的那头，暖锅食肆里，放了好几辆马车。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苏豆豆与安念怀进去，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些，还没开始审察这大堂，头顶上方就有人召唤他们。
“苏姐姐，苏姐夫！”
他们抬头望去，就见程楠楠抱着粉花的裘衣朝他们招手。
“楠楠。”苏豆豆唤了声，与安念怀走了上去。
先前走过来的伙计默默站到了一旁，他刚还想说没位置来着。
二楼没有雅间，只有用屏风隔了好些个位置，程楠楠在的那个位置就在楼梯口左转的偏向。
苏豆豆一上来，就愣了愣。
那个位置上不仅有程家两姐妹，另有施无妄与一个小女人。
安念怀在她耳旁介绍：“无妄旁边的是他义妹施予花，无妄是施家的义子。”
“喔。”苏豆豆名顿开，迈着法式已往坐到了程媛媛的旁边。
安念怀见苏豆豆旁边没有位置，就站到了施予花的背后：“换一下。”
施予花：“......”
她能拒绝么？不能。
于是施予花起身后，安念怀十分美意思地坐了下去。
苏豆豆抿成了一条线，无奈看向他。
他权当不知道苏豆豆的意思，把手中的暖炉放在怀里，伸手去捧着她的脸。
“有点凉。”话落，他揉了揉。
其他人：“......”
请注意场所好欠好？他们都是孤苦伶仃！
程楠楠磕着从施予花那拿来的瓜子，见状，眼睛马上一亮：“容时哥哥会不会也像苏姐夫一样揉我的脸？”
除却知情人，剩下几个一脸奇怪看向她。
施予花是个自来熟，在苏豆豆没来之前就已经与程楠楠打好关系，与程媛媛就只是颔首交好。
闻言，她磕着瓜子望向程楠楠：“容时哥哥？大理寺寺卿吗？”
程楠楠刚想说不要跟她喊一样的，听到后面那句就点着头：“对啊，容时哥哥超厉害的，他把坏人都抓了起来，让他们没有反抗之力。”
“你不要喊容时哥哥。”
“哦~”施予花审察着她：“听说容时弱冠了啊，等你这个芽菜丁长大，容时都娶了媳妇了。”
程楠楠忽觉瓜子不香了，噘着嘴幽怨地看着施予花。
程媛媛轻笑一声，把剥好的果仁放在程楠楠的手里：“诺，你最爱吃的坚果。”
“谢谢姐姐。”看见吃的，照旧自己最爱的，程楠楠马上喜笑颜开。
也没去在意施予花说的那话。
有两个伙计捧着暖锅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伙计把他们桌上的坚果盘给挪到一边，在桌子底下摸了摸，桌子瞬时从中间离开。
中间那道痕迹是个圆，伙计按了按，圆就往下了几分，把地上的炉放上去后，将炉子里面的银丝碳点着，捧着暖锅的伙计就把暖锅放了上去。
“请列位稍后一下，菜马上就上来。”
两个伙计走后，苏豆豆把安念怀的手拨开，伸了脖子去瞧。
一道是滋补的红枣枸杞参鸡汤，一道是红油麻辣汤。
她嗅了嗅，一股子麻辣串入鼻里，呛得她咳了几声。
安念怀连忙给她顺着背，接历程媛媛倒的茶喂着她喝。
不外一会，她脸色有了好转，好奇地盯着那道红油的锅底。
“里面有辣椒吗？”这个时候的古代，似乎还没有吧。
其他人听见，一脸讶异看向她，照旧好奇宝宝程楠楠问她：“什么是辣椒？”
“啊。”原来不是的啊。
她尴尬一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崩出来的，我刚刚是想说花椒，花椒。”
众人哦了声，程楠楠点着头：“是啊，里面有花椒。”
等到暖锅徐徐冒了泡泡，就有两三个伙计捧着菜过来，直将整个桌子围得满满当当。
汤汁开始转动的时候，众人先放了几道肉菜，又放了两道青菜。
苏豆豆等了一会，她刚想拿公筷，就被安念怀拿了：“坐好，我来。”
她只好听话坐着，眼睛却时时盯着锅里的菜。
施予花咬着筷子看他们俩的互动，心里羡慕得要死，戳了戳身旁一直缄默沉静的施无妄：“哥，给我夹。”
施无妄瞪了她一眼，想说自己夹就瞧见了程媛媛给程楠楠夹菜，眼眸暗了暗，帮她夹了菜。
“吃！”
“略~”施予花朝他吐了吐舌头：“谢谢哥~哥~”
施无妄夹着菜的手一抖，就被安念怀给夹走了，他转头瞟了眼施予花，警告她正常说话。
“切。”这一声极小，可施无妄是谁，自然听见，坐下来后脚踢了踢施予花。
死丫头。
施予花不甘示弱，回踢已往，两人在底下交起脚来。
铛！施无妄因为鼎力大举而踢到了铁板上，忍着痛朝看向他的几人赔着笑：“歉仄歉仄。”
“哥，没事吧。”施予花担忧道。
施无妄哼了她一声，余光瞄向程媛媛：“没事。”
程媛媛顾着给程楠楠夹菜，没注意到施无妄的眼神，他难免失落。
施予花哪不知道她这义哥的心思，挑了挑眉半起身给他夹着菜。
“多吃点啊哥。”
“......”
苏豆豆虽然着迷美食，但余光却一直留意着施无妄与程媛媛，瞧见他刚刚的神色，她嚼着肉慢了下来。
施无妄没有再找她，她还以为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程媛媛而放弃，可刚刚他怎么一脸受伤的模样？
他不计划放弃吗？
安念怀又往她的碗里夹了菜，见她思绪不知飘到了那，凑近她柔声道：“好吃吗？”
“啊。”苏豆豆回神，轻微呛到，咳了两声：“好吃。”
“那你在想什么？”
他们俩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看见对方扑闪着的睫毛，又加上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其他人倒没听见。
就是这行动吧，另外的四人不想看见都不行。
苏豆豆意识到，小手推了推：“坐好。”
她想了想，又低着声音道：“回去再与你说。”
“好。”
这顿暖锅吃得众人心满意足，申时刚到，歇了好一会的几人各自归家去。
若不是天气太冷，他们还会走走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