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眼圈的女人
每当上升气流将她轻轻托起的时候，穆琳就会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温暖流遍全身。在夜晚的都市上空航行，无论在什么季节，都市有一丝丝凉意。这并不是什么困扰，反而让人觉得清爽，让所有的感官变得敏锐起来。不管是灼烁照旧昏暗，照旧明灭不定；是雄伟照旧渺小到难以察觉，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灵魂。这些灵魂，似乎正与你同在。而这股暖流会带来一阵微微的慵懒，又让这一切有一点迷幻。穆林很庆幸自己能这么做，她为此深深地着迷。
她有时会突然俯冲，任凭都市以浩荡之势向她压来。然后再斜向上拉升，越过这堵辽阔的“巨墙”，拥抱地平线。幸亏这座都市足够大，纵然是在繁星隐没的夜晚，灯火也会告诉她地平线在哪里。
穆琳险些每天都市做这件事。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法师。从小在行会长大，仅此而已。除了航行，她能做到的只有花五秒咏唱去点燃一支蜡烛。叔叔曾经送给她一件长袍，很漂亮，还带有小花边。这明显不适合穆琳这样的大女人。但是穆琳不去穿它并不是因为这个。
晨曦将至，穆琳降落在自己的城堡，这座都市的至高点，法师行会顶楼的藏书室。她从屋顶的翻盖门进入室内。房间不大，只有一扇小小的圆窗。幸运的是这扇窗的高度和朝向无与伦比。只要趴在上面，“芬瑞拉斯——奥法之城”！所有的庆幸与梦想；爱与恨；善与恶；生与死，尽皆在此。
虽然叫做藏书室，这其实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房间。真正供各人使用的图书馆设在更为便捷的二层。这里除了一大堆没用的旧书和一个魔法女神芬瑞拉的徽章以外什么也没有。刚来的时候，穆琳险些被灰尘给呛死。出于刻板教条的传统，藏书室设在第五层，位于首席法师的房间之上。
这次夜游的时间有些偏长。在这个时段，借着深深刻在基因中的倦意，穆琳在她的小地铺上睡去。独自一人，在这孤高之地，似乎深山中的野营，恬静安适，令人满足。
白昼在市区里航行并不被允许。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首席法师的房间门口成了穆琳的必经之路。这里常有高阶法师出没，外交是不行制止的。
穆琳不太喜欢眼前这个消瘦高挑的老人。棱角明白的脸配上没有一丝杂色的鹤发，看不到一根髯毛。不光显得十分精明，更像是一些坏事的幕后黑手。
“早上好，海德叔叔。”穆琳礼貌地打招呼。
“中午好，小公主。”穆琳感应有些不适。
文斯顿.海德的事务已经处置惩罚完毕。首席法师栾道对着镜子沉思，顺便试图把腹部塞进定做的新袍子里，不外失败了，他有些沮丧。最近局势似乎有些颠簸，自己这个不属于任何一个当地传统家族势力的兴洲人，似乎越发具有吸引力了。芬瑞拉斯是个海纳百川的地方，人们对于标注着籍贯的另类名字并不在意。这既是利益，也是困扰。
看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他习惯性地把两只手掌放在臀部，如果那里有口袋的话，想必里面的工具永远也不会丢失。多年来，行会和所有家族的关系都完全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栾道悉心地维持着这个平衡，事无巨细，精准无比。就连行会每年买酒和买米的支出金额都完全一样。如果不想喝的太多，就买些好酒。他有自信能打败任何一个家族的照料，他们那些徒子徒孙更是不在话下。但是在他的世界里，能靠武力解决的事情真的少之又少。他很羡慕老海德，能在专属的高塔中一心研究学问。自己现在应该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门外的消息让栾道的神经放松了不少。“穆琳，你可以进来。”他中气十足地吆喝着。
“早上好，叔叔。”
“早上好，淑女。”穆琳感受好些了。
虽然穆琳把这小我私家叫做“叔叔”，但他其实父亲的朋友，并非兄弟。自从怙恃失踪之后，她就和叔叔一起生活，已经有十五年了。栾道对于小孩子并不在行，尤其是对于穆琳这种少言寡语的类型。但他照旧想方设法地去逗穆琳开心。
“你照旧不计划换个房间？”
“我住得很好，谢谢。”穆琳微微颔首。
栾道从桌上拿起一罐工具塞给穆琳。
“这是什么？”穆琳问道。
“呃，这个……。”法师支吾了一下。
“应该算是……呃……护肤品的一种。”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眶：“最近似乎……呃……更严重了。淑女照旧注意点形象好些。”
穆琳感受胃有点疼，不外照旧十分“淑女”地致谢，随后一溜烟逃出了房间。
纵然对着窗外的阳光仔细端详，这罐工具也看不出什么与众差异。穆琳轻叹了一口气。她在文案室有一张桌子。不大，但足够用。隔着一排书架的是治理员拉尔夫。这个老人并没有桌子，他的椅子被各式各样的茶几和置物架困绕，上面摆满了稀奇离奇的工具。午饭之后拉尔夫很少会回到这里，穆琳和他也很少会碰面。
穆琳只有一项事情：抄书。和普通的书籍纷歧样，有些书籍不行以被制版印刷，特别是那些供法师使用的书籍。这些书只有所谓的“行会抄本”，供应和需求量都不大，多数都是定制的。虽然，价钱也是不菲。人们通常会认为由法师誊录的书籍，会含有一定的魔力。“也不是全都有”。穆琳悄悄自嘲。
依旧是晨曦将至，穆琳回到她的城堡。屋里有点异样，她的一件工具不见了。原本盒子就放在衣橱的下角。她在刚有影象不久的时候从母亲那里获得它，里面放着儿时的一些小玩意儿。
多年来，它就静静的放在那里。穆琳没有勇气打开它，甚至没有勇气去触碰它。不小心看它一眼，或者刻意回避不去看它，对于穆琳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穆琳分不清自己是长叹了一口气照旧长舒了一口气。纵然如此，它依然是穆琳最珍惜的工具。
穆琳的房间虽然没什么用处，但位置是行会的心脏，上一次有工具失窃要追溯到上古时代了。老家伙们问了一大堆问题。到了黄昏，穆琳依然感应头昏脑涨。她常去行会四周的一家餐馆，价钱稍贵，但很精致，也很平静。老板娘很热情，经常会和穆琳搭话，只是穆琳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才好。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穆琳叹了口气，没能回覆。老板娘随后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焗河虾放在穆琳面前。
“尝尝这个，上午刚捕的，保你精神百倍。我请客。”
穆琳致谢。对方顺势在穆琳身边坐下，侧身盯着穆琳的小脸。
“总和一大群老头子在一起会变老的，你该多和年轻人交朋友。”
她把一个精致的信封塞进穆琳手里。旁边的老伙计吃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