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晨雾四起,赵家村逐渐热闹起来,家家户户点灯,男丁们吃完早饭摩拳擦掌,要出船入江大捞一场。
女丁们拿网拎筐,做好后勤事情。
一群孩子在江边嬉戏,嚷嚷着要随着出船,被大人们一通呵叱,脾气暴的撵着打。
闹腾间,突然,江上有一叶扁舟随风荡悠过来,穿过薄薄晨雾,印入眼帘。
“那似乎是赵刚的渔船!”
“这厮喜欢晚上出船,看这消息,是打捞了一夜啊?”
“他搁那漂来漂去又不回来,啥意思。”
一些眼尖的村民纳闷喊着。
徐徐得,渔船被浪花冲得近些,大伙儿这才注意到,船上居然没人,空空如也。
“二狗子,瘦猴,你俩已往看看。”有族老意识到差池劲,急遽道。
两个水性极佳的年轻人一跃而下,像游鱼般于江水中穿梭,很快爬上渔船。
“没人……船上都是死鱼!”二狗子在船上摆手,高声嚷嚷。
岸边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失事儿了?
“把船开回来!”族老大叫,两人按付托把船划到岸边停靠。
一群人掩鼻,这船上满满当当都是死鱼,腥臭难忍。
“网兜里似乎有工具!”几个小孩望着船尾的落水里的渔网好奇大叫。
闻言,几个壮汉上去扒网,渔网从水里一寸寸拽出,越拽越沉,等全部捞上来后,众人吓得倒退,一脸惊惧。
网兜里居然躺个尸体,正是赵刚。
这厮面目狰狞,满身被泡得浮肿成球,肌体泛着黑紫色,两颗眼珠绿油油,残留着惊恐色彩,好生骇人。
他被渔网缠住,浮肿的身子一戳就破,底下血肉全无,若是放干肚子里的江水,那就是个皮包骨头。
好端端的一个壮年男人,就算落水被淹,也不应沦为皮包骨头啊,肉呢?血呢?
而且,他骨头都黑了,像扔进玄色染缸浸泡过,不光漆黑,另有种怪臭。
村里何时碰过这种蹊跷事,一群人都慌了神,各个隐讳,不敢靠近。
“这臭小子,早跟他说过,不要晚上出船,就是不听,欠好好练本事,就知道取巧。”
“老祖宗在这黎江生活那么久,传下来的规则都是拿命试出来的,不听劝,现在好了,把命搭上了吧!”
“这小子怕是进了深水域,碰上水猴子或者找替身索命的水中怨魂了,嗨,何苦来哉。”
有父老扼腕长叹,恨铁不成钢。
周围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没人敢上前瞎碰,怕惹上不洁净的工具。
这家伙死得诡异,大伙儿都是普通老黎民,哪个不隐讳?
可就这么曝尸岸边也不是个事,几个父老一合计,得,就地火葬算了。
这是村里自古以来的规则,死于横死之辈,若是孤苦伶仃一个,则就地火葬,烧完由各人凑钱,送骨灰回村安葬。
这么做并非不近人情,主要是预防邪祟随尸体被带回村,祸殃全村之人。
也是怕尸体上有什么瘟疫病症,造成熏染。
这赵刚孤苦伶仃一个,又死得邪乎,谁也不敢带回村里,于是父老们的提议获得赞成。
既有决断,那便行动。
村民们也不出船了,纷纷拾来干柴,把赵刚连人带船全部盖住,泼上油,火炬一扔,熊熊大火便淹没此地。
一股尸臭混着鱼腥在焦灼气息内蓬勃,大伙儿都散开,静静等着火焰落幕。
江面上浪潮晃悠,薄雾深处,半截身子直挺挺竖在水中,碧幽幽的眼眸盯着岸边众人,可惜无人有所警觉。
……
警局这边,苏衍证实了自己活人桩的推测后,心中仍有一肚子疑虑,可没人能解答,就只能一直等,等着桥体残骸被打捞上来。
闫申兵交待了全部犯罪事实,那两个孩子葬身的桥桩编号也被记下,作为重点打捞工具。
日上三竿之际,终于有消息传来,那根活人桩可算被找着了。
获得消息,苏衍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只见一根偌大的水泥桩柱被种种大型机械吊了上来,横陈于一片广场之上。
闻气,寻踪!
苏衍对着柱子徐徐闭眸,仔细感应一番,敲准一个位置,让人砸开。
“砰咚!”
一番操作,柱体被砸开,两具小孩尸体藏身其中,与周围水泥浇筑成一体,破破烂烂,早已不成人样。
众人掩面,不忍心看。
“通知家长,来认领小孩吧!”杜荨轻轻一叹,伤心又无奈。
有警员立即展开相同。
苏衍压下心中悲感,徐徐走到尸体前,默默期待。
活人桩的冤魂没法离开桩体太久或太远,那两个小孩一定会再现。
果真,几分钟后,两个通体雪白的小孩突兀泛起,站在桥柱上望着众人。
一些警员照旧第一次看到诡体,吓得腿脚发软,一低头,身上不知何时多出好些手掌印,惊得直打哆嗦。
杜荨投来询问目光。
“无妨,他们没什么恶意,天性如此,有些贪玩,吓唬人而已。”苏衍没有意外,他早就体验过这种开玩笑。
“你们之前在跨市大桥上阻拦行人,是不是知道些隐秘,怕有人被害,才不停制造事故?”苏衍尽量温和询问。
两个小孩冤魂一脸茫然。
苏衍蹙眉。
“三魂七魄有所丢失,仅剩一些善良天性,而且刚诡化不久,没什么神智,相同不了。”他凝视二人片刻,做出判断。
“没法相同?”杜荨有些失望,难不成刚找到的线索又要断?
苏衍则沉吟片刻,徐徐走上前。
“借灵!”
他低喃,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猛得损耗一截,于四肢百骸间流淌,最终汇于指尖。
苏衍单手捏印,施展刚获得不久的借灵秘术,一指点在柱里的骸骨上。
道韵弥漫,他整小我私家空灵起来。
有着灵气加持,这门祖上留下的玄妙传承被乐成施展,苏衍觉得整小我私家的思维一下扩散,眼前种种景象纷沓而至。
犹如看旧时影戏,画面充斥一种泛黄旧感,时不时另有撕裂,那是道行不够所致,幸亏影响不大。
苏衍代入了小孩角色。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停工阶段的跨市大桥,一座空洞的桩坑摆在眼前。
脚下一空,他被人推了进去,接着就是无尽痛楚,滔滔炙热水泥浇灌,把他掩埋封住。
短暂痛苦后,他失去意识知觉,再醒来,已是透明魂体。
这个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他看到种种色彩,那是充斥世间的运道和风水,五光十色,斑斓美丽。
在这缤纷色彩中间,他注意到桥底有一片黑红之气,让人难受,稍一靠近,就很痛苦。
这片黑红之气吞噬周围生机,许多江底鱼儿稍一靠近就没了生机,色彩消除。
他好奇,曾潜入江中窥探,看到的是一具尸体,破破烂烂,穿着古代制式囚衣,悬浮不动,满身血煞弥漫。
这煞气凝而不出,酝酿江中,就在那根桥桩四周,而桥柱建成之后,也透着血气,稍稍盖住了黑红煞气。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时间推移,黑红煞气越发壮大,已经不再局限江中,朝着上方大桥弥漫。
它要吃人!
懵懂的意念里,敏锐的察觉到潜伏危机。
妈妈曾说过,要资助别人,别人遇到困难,要提醒和救援……
打小受到的教育理念影响到了他。
透明魂体开始行动,联合资伴,阻止人过桥,不停造成事故,要引起行人警觉。
终于,有一天,桥底的可怕存在沉不住气了,蓦地发作,生生震塌大桥,朝下游漂去。
意识在动荡中迷恋,再次醒来,已是被桥柱里的本体牵引而归。
画面至此中断,苏衍眸中异色退去,心底诸多疑问被解开。
杜荨等人大眼瞪小眼,不晓得他在做什么。
若是清源上人在这,兴许能识出苏衍所施展之术,可在场众人对古代修行一无所知,自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在干嘛?”杜荨试探性问道。
“没什么,用特殊手段,和这两个冤魂相同一下而已。”苏衍模棱两可的搪塞已往。
“哦?可有结果?”杜荨神色一动。
“有些眉目,那桥底原先真藏着个大邪魔,已经到了吃人的田地。”
“这两个小孩,发现了邪魔,出于美意,制造事故,不给人已往,怕被邪魔所害。”
“邪魔煞气一直影响桥桩,导致工程进行不下去,那闫申兵打活人桩,惨无人道,形成生人煞,误打误撞,将邪煞给稍稍压制几分。”
“两煞相遇,他倒得了自制,工程再次开展,可惜生人煞水平低,只是抵消数月功夫就失去作用,邪魔发作,这才有了塌桥事故。”
苏衍回忆一下这冤魂小孩的影象,总结道。
“大邪魔?这跨市大桥建成多年,一直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来这种工具?”当地警员懵了。
“这点我也不清楚,还需要视察。”苏衍摇摇头,他也费解。
“邪魔?实力如何?”杜荨问道。
“实力很强,不外似乎有伤在身。”苏衍不太肯定道,那影象里的煞气浓郁得一塌糊涂,实力绝不会弱。
“有伤在身?那吃人,吞血食,莫不是为了疗伤?因为待在桥下一直等不到人来,这才急眼,朝下游遁去?”
“那下游……”
说着说着,杜荨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
“快,去看看黎江下游可有人报案失事。”她扭头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