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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无义唱多秋

戏子无义唱多秋

睡懒觉的酸奶盒 著

  • 短篇

    类型
  • 2021-07-26上架
  • 45268

    已完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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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云川

戏子无义唱多秋 睡懒觉的酸奶盒 2589 2021-07-26 13:17:57

  身旁的木誐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嘎吱作响,夕阳最后的几束暖光透过云层洒在草地上,与往日差异的是,这回没有了荒兽的气息和那险些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你认真的?”木誐叼着仅剩的木杆问道。

  “嗯。”云川伸了个懒腰,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尽力享受着这片刻来之不易的清闲。

  三年了,他整整三年都没能睡个好觉。

  “何须呢?你说咱俩好不容易活下来,挣的钱也够咱们正常泰半辈子了,去通灵场欠好吗?旧土不说灵子了,物质条件多差你不是不知道......”木誐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他永远都是这么多话。

  “正是因为好不容易活下来了,我才想活得更轻松些。”

  这一次木誐没有回话,或许没有几小我私家比他俩更懂这个原理。

  他们是从旧土出来的普通人,只能去蛮荒当苦力,苦力是没有人权的,遇到危险没有人掩护,病倒了没人治疗,受伤了没人愿意等你,穿的葛衣连个口袋都没有,每天都提心吊胆,怕下一个被荒兽吃掉的就是自己。

  当年3000多个苦力,如今活下来的只有他们两个。

  他俩早就看淡了生死吧。

  三年前,他们一同加入进入蛮荒的苦力团。

  而再往前的三年前,云川另有爷爷,爷爷是个戏子,虽然收入不多,但好歹能维持生活。

  爷爷经常在教他画脸谱时聊起“匠人”,他们口中的匠人,和寻凡人想象中的有所差异,

  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自己的玄妙,而他们戏子,则是匠人中抚慰阴阳交接处的那群人。每每提及此处,爷爷都要再三强调匠人的规距,爷爷一辈子都遵守着他口中的规则,同时为此而骄傲。

  他们为活人唱阳戏,为死人唱阴戏;阳戏招财驱祟,阴戏引魂渡河;戏子唱阳戏结他人善缘,唱阴戏涨角儿阴德。

  云川天生聪颖,爷爷教的匠术他一学就会,不外爷爷却严禁他在十七岁之前使用匠术,说匠术由因果而生,本是用来调治阴阳两界的手段,但在后人的传承中被太过改动,大多成为了害人的邪术。

  匠术本是应世界因果而发生的咒术,擅自改变匠术的运转,等同于违背凡间间的规则。

  这逆天之举所发生的因果,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蒙受的。

  说到此处,爷爷深深一叹,说当年就是因为他年轻气盛,结下了太多恶果,才导致云川刚出生就克死了母亲,父亲不到三十岁就被人陷害毒死,云川体弱多病,而爷爷自己是落得一身毛病,匠术十之八九都消失了,剩下的半辈子注定多灾多灾,不得善终。

  “这就是命,爷爷命里注定会这样,但小川纷歧样,你还小,命数还没完全定下来,所以你的名字叫川,阳间的“川”平静而温和,细守世间因果循环,阴间的“川”又命“冥河”,乃顺应因果报应而生的“忘川”。”

  “只要川敬畏因果,不去触碰这条戒律,守着匠人圈的规则,便能保川活到十七岁。十七岁之后命气基本定下,川才气从一些小术开始。”

  爷爷说的没错,他经常看见许多怨魂来到他们身边,无一不是奔着爷爷来的,而爷爷因为因果报应,现在连“阴眼”也失去了,怨魂的聚集对失去匠术的爷爷来说就好比是病毒,侵蚀爷爷的身体,加速爷爷的生命流逝。

  许多次他都想施术将怨灵们赶走,但都被爷爷阻止,爷爷说老一辈的因果不能再延续到后人。

  两年后他们因为还不起屋子的租金,被田主赶走,无奈之下只能露宿街头,一边走一边卖一艺,运气好点能挣个把二十,收入虽少,可也够他们吃上三四天了,不外大多数日子都是毫无收入。

  就这么渡过一年后,云川和爷爷在某座城里卖艺,遇到了一个令郎哥,那人看上了他手上的那柄伞。

  那是爷爷传给他的,他不愿卖。

  而出乎云川的意料,过往总是劝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爷爷这回怎么也不愿松口。

  对方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顽强,一开始还美意美意论价钱,后面恼羞成怒后出口辱骂道:“不就是把破伞吗?本令郎看上是你们的荣幸!!”

  或许是觉得这个一个小乞丐让自己有些丢脸,便派手下动手抢,抢不外来?那就用打的!打了也不愿给?那就打到松手!

  爷爷把他护在身下,任由那些灵师们的拳脚打在自己身上,云川哭着喊道伞他不要了,但爷爷不允许,爷爷说过戏子唱戏的家什是一条底线,可以损坏,但绝对不能亲手交予他人。不管云川怎么喊怎么叫,爷爷都像个雕像一般将他抱在身下,而爷爷最骄傲的那所谓匠人的规则,却成为了他故去的引子。

  爷爷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打完那人还不解气,让人把爷爷的尸体丢到一旁后又痛揍他一顿,把他的伞折断后随手丢在一旁。而云川醒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他被一户美意人家捡了回去。

  爷爷的尸体被一个田主差人拿回去剁成肉末喂猪,而救助云川的那户人家看他还吊着一口气,便求那田主放孩子一条生路,本就是一场奢求,却未曾想那田主突发善心,让他们带走云川。

  养好伤后云川跪在那户人家门前磕了两个头,至善不满三响叩,这是爷爷教他的,现在他连爷爷的尸体都找不到,就连爷爷的灵魂,也在野鬼们争抢中化作一道道碎片被吞噬殆尽。他只能随便找块木牌插在地上,写上爷爷的名字,在坟前嗑满三个响头后便离开。

  为什么?

  云川在心里这般问着。

  为什么爷爷要为那所谓的“规则”而死?

  为什么自己不把伞卖出去?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掉臂爷爷的执著,卖了伞便带着爷爷离开?

  种种各样的问题在他脑海里疾声大叫!可他明白纵使现在心中有千万次忏悔,无法弥补就已是毫无意义。

  他不想,也不会去报仇,戏子的命就是一场戏,从踏上台的瞬间,角儿们的戏便已定下,是生是死都由不得他们。

  “活下去!”

  他一定要活下去!

  趁还未踏上戏台,掌握那能自己改变戏本的时机!

  而无处可去的他,正悦目到了前往蛮荒的猎团的苦力召集令。

  他知道以他的能力去当苦力与送死无异,但起码猎团管饭吃,若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期待他的也只有饿死或被人掳走。

  3000多名苦力活剩两个,哪怕是运气也绝特殊人能及,他们注定特殊。

  云层悄悄散去,余晖温柔地轻抚着他们。

  “倒是你,别被通灵场的小孩子们比下去了。”云川笑着打趣说。

  “放心,怎么说也比他们多活一千多天。”

  作为苦力团中唯二的两名存活者,猎团帮他们挣取到了两个进入通灵场的名额;在天外天,所有11岁以上有条件的孩子都市到通灵场学习,从那里成为灵师后结业。

  微醺的风伴着沁人心脾的稻香,他们照旧头一回这么放松的吹风,如此松懈,如此慵懒,就有如梦一样,在蛮荒时每天都做的梦。

  风吹得他们有些迷茫了。

  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又再次面临划分。

  天外天和旧土......

  灵师和普通人......

  离别总是突然且短暂,云川转身准备离开,木誐丢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正好挂在云川腰际的伞上。

  “分一半给你,我在通灵场也没有那么多开销。”

  “嗯。”

  沙沙的脚步声逐渐变轻,棒棒糖被嚼碎的嘎吱声悄然从耳边离去,脚下影子被最后一束余晖拉得长长的,长得像他和爷爷买日的那段日子,像当苦力时被荒兽追赶时跑的路,可或许长不外以后和木誐的距离。

  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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