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愿君知我意22

　　明季将饱含杀意的视线投向了周长老，却很快被斐清晏宽大的袖袍盖住了视线。

　　“近期改了禁制，掌门莫怪。”

　　制止了斐清晏的行礼，掌门单刀直入，道：

　　“清晏，我收到密报，有妖族之人潜入我乾元派，现下就藏于你这清灵峰上。”

　　斐清晏的视线投向了在场唯一一个小辈，所谓密报，密告者是谁，一目了然。

　　周婧被他酷寒而凌厉的视线看得打了个寒颤，咬了咬唇，躲在了周长老的背后。

　　周长老自然是要维护女儿的：“师弟，你不必看婧儿，难道她说得有错吗？”

　　接着，他上前一步，厉喝道：

　　“好一个妖族的明季公主，事已至此，你难道还不愿现身吗？”

　　这句话，是对着斐清晏膝上的明季说的。

　　看来这些老家伙们还真是有备而来，不仅知道了她是妖，连她的身份都查得一清二楚啊。

　　明季噗了一下，拍案……拍着斐清晏的腿跳起来，怒声道：

　　“现你妈的身！老娘重新到尾就在这不躲不避不闪不让的，你自己眼瞎怪我啊？！！！”

　　被关了数日的怒火聚集，兼之已经卸下的，某种名为少女情怀的矜持肩负，在面对眼前不共戴天的对头时，明季终于放飞自我，露出了属于妖族的野性和张狂来。

　　妖族大公主明季，从来都不是一个娇软生动的软包子毛团子，相反，她是能在整个妖族横着走，叫妖王都头疼郁闷的存在，骄纵跋扈起来，比起周婧只强不弱。

　　这年头，谁还没个纵容容隐的爹了？

　　周长老被气得不轻，浓眉倒竖，看上去恨不得一掌拍过来：

　　“你！乡野小妖，犷悍无理！”

　　明季眸光冷冷，寸步不让：

　　“眼瘸心黑的老匹夫！”

　　“放肆！”周长老怒火冲天地看着明季，语带杀意：“即便你是妖族公主，擅闯我乾元派意图不轨，也是一个死字。”

　　“我唔……唔？唔唔唔！！！”

　　明季正要十倍百倍地喷回去，却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是斐清晏不知何时给她下了禁言。

　　明季：……！

　　这家伙另有完没完了？！不让化形不让说话，是要把她封成个狐狸玩偶才宁愿宁可吗？！！！

　　她怒视斐清晏，斐清晏却不看她，只对着周长老道：

　　“阿季并未意图不轨。”

　　听到这太过亲昵的称谓，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眉头深锁，已认识到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掌门问他：“好，那你说，她既不是意图不轨，为何还要故意隐瞒身份，潜入我乾元派？”

　　周长老增补道：“非但如此，她还潜入我丹峰，窃取丹药，打伤数名门生，实在是无法无天！”

　　一个留有雪白长须，对斐清晏素来赏识的长老苦口婆心地劝道：

　　“既是意图不轨，又怎会见告于你？清晏，你莫要被那妖女迷惑了。”

　　其他长老也纷纷劝他将明季交出，言辞恳切，为了大义，也有私心。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明季现在完全是受制于斐清晏的，只要他肯松口……

　　一个在世的、身份不低修为也不低的九尾狐妖，价值不行估量。

　　只是，任凭他们如何言语，斐清晏皆不为所动。

　　“不是这样的。”

　　清朗的声音自殿外传来，打断了正欲开口的斐清晏。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甘范仁大步走进殿中。

　　他见诸位掌门长老到来，便猜到情况有异，在殿外彷徨偷听许久，见那些长老你一言我一语便将事情定了性，终于忍不住作声反驳。

　　不愧是天命之子，即便顶着满殿长老大能的视线，也绝不忙乱瑟缩，甚至还能条理清晰地为明季分辩：

　　“老……明季自从进了乾元派，就一直待在这清灵峰上，基础没离开过频频，所有行踪皆有迹可循，她的身份我和师父也都知道，虽然为了制止多生事端确实对外隐瞒了身份，但怎么也算不上潜入吧？”

　　“另有，上次明季打伤周婧师姐和其他丹峰同门，那是周婧师姐仗势欺人，贬低羞辱我在先，之前在清灵峰上，周婧师姐已经与我道过歉了，周长老为何还要旧事重提，拿此说事？莫非在长老心中，只许周婧师姐仗着你的势欺凌同门，就不能有人脱手维护一下可怜的我吗？”

　　周长老呵叱道：

　　“一派胡言！认真是一派胡言！本长老何时这般说过？！掌门面前，哪有你一个小小门生说话的份？还不快退下！”

　　对这个从他丹峰出走到清灵峰的门生，他原先是没什么恶感，甚至是有些想拉拢的，但现在……

　　他在心中为甘范仁打上了喂不熟的白眼狼标签，却不想想昔日对方还在丹峰之时，他纵容周婧的所作所为哪一点值得甘范仁去尊敬和感恩。

　　周长老没注意到的是，他的身后，周婧不自知地往前踏了一步，视线自刚刚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甘范仁的身上。

　　听到周长老仗势欺人的叫嚣，斐清晏皱了皱眉，不欲让甘范仁在掌门和一众长老心中留下恶感，遂开口道：

　　“行了，说完便退下吧。”

　　话虽说得冷淡，然眼神却能看出他对甘范仁刚刚所为的赞许。

　　甘范仁应了声，大方地退到斐清晏的身后，半路上还偷偷朝明季挤了挤眼，心情自得且滑稽，差点把她逗笑。

　　“就算隐瞒身份和打伤门生的事勉强能够解释，但……”

　　周长老见甘范仁走了，正欲再接再厉，便听斐清晏冷声问道：

　　“不外一瓶丹药，我已数倍璧还，周师兄，是也不是？”

　　“是……”

　　周长老能呵叱甘范仁，却不能也不敢呵叱修为足足比他横跨两个大境界的斐清晏。

　　只是就这般偃旗息鼓，到底心有不甘，他的视线在殿中其他长老的身上逡巡着，心中不停思量之后还可以说些什么。

　　如果说满殿之人，谁人最想明季死，那非他莫属，其杀欲甚至更胜过了密告此事的周婧和一些格外厌恶妖族的长老。

　　旁人不清楚，难道他自己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