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人
这就是一道送命题。
云雀心思多疑，和她交流就是刀尖跳舞，稍有不慎便会被她怀疑生恨。
唐栗强忍不适摇摇头，喉咙间血腥味久久不散，泪珠在眼眶打转儿。
直到拼命跑出这片小巷，双腿软的发抖，这才想起一段剧情来。
原著里或许情节是：
云雀踏上寻亲路，沿途走了三天，饥寒难耐，终于在青枫镇口，遇到一名平和的中年男人。
那人对云雀道，若去云京，快马加鞭要走一月。但他有个亲戚，正好往云京行商，正好能捎一人。
云雀信了他的话。
只是没想到，这人是专门给花楼搜寻苗子的人牙头子。幼年云雀被人捆了扔到车上，每天受尽折辱。
云雀挟恨在心，在修仙之后，专门回到青枫镇，将那人牙头子割去舌头，变为一个女人，扔进了最下等的妓院里。
眼看就出巷口，唐栗扶墙根儿慢慢坐下，背后衣衫湿了泰半，思维越发僵硬杂乱。
这次，云雀为了以绝后患，直接提前将人杀了。
脑中思绪乱涌。
其时看到这段剧情，唐栗心疼又惆怅，在书评区和小姐妹相互慰藉，期待云雀复仇归来。
现在，唯有死人的恶心感，残留在稚嫩指尖。
云雀饶有兴致，看小女人手扶残缺篱墙，慢慢顿住脚步，忍不住瘫倒在墙根儿。
小女人下巴尖尖，眼瞳仿若琉璃，眸间水光潋滟，现在捏紧了粉嫩拳头，带着恐惧哭腔，最后怯怯传念：
“姐姐，我，我不怕你……”
云雀蓦地一愣，还没反映过来，识海又传来一道倔强又哆嗦的嗓音，像是春日土坡的小兔子对仇敌呲牙咧嘴，“这种死，对他来说太自制了。”
云雀淡淡冷笑。
这倒超出预期，只怕不是虚情冒充。小兔子瑟瑟发抖，对着复仇毒蛇慰藉，怕是受到殃及池鱼而已。
系统告诉她，这个蜷缩在她身体角落的小女人，要成为身体的主导者，骗过天道的屏蔽器。
若不是为了复仇，云雀差点忍不住激动，捏碎这个弱小灵魂。
世界之外的来客，知晓她的前世，却对这个诡谲多变的世界一无所知，复仇的累赘而已。
云雀没回话，小女人偷偷拭去眼角泪，委屈撇了撇嘴。
她呆坐在墙根，征愣了一会儿，明显茫然又不知所措。
忽而间，巷口一小我私家影跑过，瞥见瘫倒的人又折而复返。
少年一身黑衣，险些与夜色相融。他额间汗珠细密，清冷漆黑的眼瞳，如今满是张皇。
他衣袖间带着巷外暖风，抿唇不语，视察片刻后，才道，
“唐栗，刚进城你怎么就跳车跑了？天都黑了，我和二叔可担忧你了。”
唐栗眼眸无光，茫然无措。
一时之间，与他视线相交，微微偏了偏头，不知做何解释，“我……”
她局促捏紧了衣角，骨节微微泛白。
少年微微蹙眉，小心翼翼视察唐栗心情，“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个少年名唤陆宸，是唐栗还在新手村时，系统部署的NPC。
他职业是一名医生，也是因为陆宸，唐栗才蹭上李家二叔的牛车，完成来到青枫镇的任务。
“嗯。”唐栗声若蚊呐，只能顺着他的话点颔首。
陆宸黑瞳弯了弯，“你可能没来过青枫镇，见到人多有些紧张。”
说着，他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心泛着微末汗意，身后是一片暗蓝色的天幕。
“来，我拉着你的手，不要怕......”
微弱星光闪烁，银芒圆月升到半空。
少年清隽出尘，踏月而来，犹如下凡普世救济的谪仙人。
唐栗咬住下唇，强忍的泪水啪嗒砸落，打湿了少年的半片衣衫。随后如同一颗颗珠子，眸中含着盈盈水光。
陆宸握住她的手，慰藉道：“不怕，没事了。”
听到这句话，少女一抖，身体蜷缩起来，脸庞埋在胳膊下，发出细细的哭泣声。
少年身体有一瞬僵硬，过了片刻，无奈叹了口气，像慰藉街头的小姊一般，摸了摸少女头顶软发。
“下次，可不能突然跑了。我可花了大功夫才找到你。”
嘴上说着，一股怪异感受涌上心头，眼神儿不由瞟向暗巷深处。
夜色静寂，少年眉间微蹙，若有所思。
作为一名医生，平日习惯了辨认种种药香，这种敏锐嗅觉，让他闻到一丝微弱的血腥气。
很淡，很轻。
一阵冷风刮过，陆宸不觉想到什么，冷却的汗水浸透衣背，裹了一层寒意。
天色倏忽暗了，滔滔阴云从天际袭来，散成墨一般的浓黑，瞬间乌云闭月，万籁俱寂。
巷子深处，传来仓惶的喊叫声，夹杂着不安的鸡鸣狗吠，隐约听到有人喊，
“杀，杀人了！跑马的老李头被杀了。”
听到响动，家家户户纷纷开门检察，打着火炬向着声源处跑去，李家巷乱糟糟一团。
巷口的几户人家大门张开，男人们扛着柴刀锄头，女人们怀抱幼儿。一名方脸大娘举着火炬从中走了出来。
她察觉到什么，眼珠一转，发现了暗处两人，“你们是谁？贼头贼脑的，在巷子里偷偷摸摸干什么？”
听了这话，凶神恶煞的男人，倒是异常警觉，抓紧锄头耙子，围了过来，。
陆宸将小女人掩在身后，抿唇解释，“大娘年老，我们只是测试灵力，转着天黑迷了路，绝不是坏人。”
“测试灵力？”
方脸大娘面带狐疑，火炬绕着两人一扫，确实十几岁孩子模样，正是修仙测试的年纪。
她将信将疑，开口训斥，“最近青枫镇不太平，你们乱跑什么。”
末了，又示意旁边几名男人动手，将两人拿麻绳捆起来，暗呸两声，
“真是晦气。如今巷子里出了人命，只抓到你俩个外人，老实等官差大人来吧。”
*
夜色浓密漆黑，滔滔阴云盘旋在头顶。
有人报了官，街坊邻居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生怕死的下一个就是自己亲人。
嘈杂声徐徐平息，诡异得让人心惊，如同狂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海面之下翻涌着不安的暗流。
两人捆住双手双脚，被扔进一间密不透风的偏房。
无缘无故，被人私自关押，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不外，陆宸转念一想，唐栗受的惊吓肯定比他大，刚想抚慰唐栗，等镇民弄清缘由，会放他们出去的。
转头一看，小女人竟闭眼昏厥了已往。
陆宸眸光一暗，试探抚上她的额头，果真摸到一片烫手的滚热。
少年脸色苍白，眼瞳瞬间变得无比凝重，抿紧了唇。
原来，他没有看错。
在城门口，唐栗诡异跳下牛车，瞳色涣散，行为异常。
董先生见多识广，给他讲过许多奇人异事。包罗这种体现。
这种行为，明白是夺舍。
过了一会儿，柴房门被粗暴推开。
一名壮汉低头进来，他剃了个秃顶，强壮的肌肉使得短打紧绷，面色明显不善。
“走，官差老爷来了。若真是你们干的，镇上人饶不得你们。”
随后一手一个抓住两人后领，拎小鸡仔般，直接提溜起来。
唐栗晃得脸色苍白，眼瞳紧闭，像是脆弱的小猫仔。
陆宸试着挣扎，依然挣脱不了强横蛮力，他强制平复心境，缓声道，
“这位年老，你看我俩都是小胳膊小腿，哪能杀得了人。你们是不是抓错了？”
这句话毫无挑剔，壮汉愣了愣，怎么奈何憋了半天，才说出短短四个字“我不知道”。
他不知想到什么，半晌后叹口气，“这些天，巷子里莫名死了十多小我私家，今天逮到你俩，算你们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