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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雾

第十章

与雾 竹落南山 4186 2021-07-26 09:50:00

  与雾山门生饭堂内,各门派门生都在谈论今日的比试,一路走过,苏雾有时还会听到自己的名字。

  “倒是没想到今日竟会如此热闹。”

  “你如今可是他们茶前饭后谈论的工具,哎,我忏悔了。”

  “你忏悔什么?”苏雾放下手中的托盘问。

  “自然是忏悔同意你去加入比试。”尚与坐下为苏雾摆好用具,说道:“你这名声大噪的,岂不是有了更多的人觊觎你,一个夏侯青就够我受的了。”

  苏雾笑他没正经又在乱说,继而正色道:“若是不加入,与雾山今日定会落人口实。”

  “有我在,谁敢?”

  “早知道我就不去了,”苏雾笑道:“不外今日还真的要多谢芃蓁仙子。”

  “谢我什么?”芃蓁不知何时到来,坐下笑问:“我可以同你们一起吗?”

  “随你。”尚与递了杯茶给她。

  “我又没问你。”芃蓁接过茶水,对苏雾说道:“我是问苏雾。”

  “自然!”苏雾喜道:“今日比试,还要多谢仙子相助。”

  “这有什么,横竖我也看她不顺眼。”芃蓁手一挥,桌上有了一盘糕点,她推到苏雾面前:“清灵糕,你喜欢的。”

  “清灵糕?”苏雾惊喜的看着芃蓁,“多谢。”

  “何须言谢。”

  “别吃多了,待会饭都吃不下,晚上又会饿。”尚与将糕点拿到一侧,对芃蓁说道:“泽洋呢?”

  “他回龙宫了,算时辰,也该回来了。”

  “泽洋?尚与,芃蓁,你们认识?”

  “自然。”

  “不熟。”

  两个差异的回覆。

  芃蓁气鼓鼓的看着尚与,见尚与淡定的品茗,她只好无奈道:“偶然结识。”

  “我下山游历时认识的。”

  “原来如此。”

  “你们在聊什么?”唯一的空位上忽现一人,正是泽洋。

  “什么时候回来的?”芃蓁问道。

  泽洋讨好道:“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了。”

  “你回龙宫做什么?”尚与又倒了杯茶,递给泽洋。

  “第一次见苏雾,总要备些礼物的。”说着变化出一枚灵珠,送给苏雾,“这是龙宫特有的灵珠,有助于修行,苏雾,送你。”

  “这,”苏雾看着尚与,十分不解,只听尚与开口道:“阿苏,留下吧。”

  “多谢泽洋仙君。”

  “别仙君仙君的叫,苏雾,叫我泽洋就好。”

  苏雾虽不是忸怩之人,但是芃蓁和泽洋对她的亲昵确实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苏雾一时竟感应些束缚。

  “你们两个,吓到她了。”尚与说道。

  “对不住啊苏雾,我就是瞧着你亲近,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的。”芃蓁又化出许多清灵糕给她,“不够我这另有。”

  苏雾忽的笑了起来,问道:“你给我的清灵糕,是不是向芃蓁要的。”

  尚与喝了口茶,看着茶杯“嗯”了一声。

  “我说呢,他从不爱吃这些糕点,那日突然找到我向我要清灵糕,原来,是为了讨美人欢心。”芃蓁笑着。

  尚与放下杯子,看向芃蓁。“芃蓁,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自是见到苏雾欢喜,苏雾,你不知道,我自己一人日子过得有多无趣。”

  泽洋颇为委屈,“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吃你的吧。”芃蓁拿了块清灵糕塞进泽洋嘴里。

  “以后若是感应无聊,你可以来与雾山找我。”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忧你会不喜欢。你叫我芃芃就好,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好。”

  “对了,南宫瑶今日为何针对于你?你可是什么时候同她结怨了?”

  芃蓁一问,尚与和泽洋也看向了苏雾,简直,今日南宫瑶之事很是反常。

  “其时我也想不通,”苏雾说道:“南宫瑶看着确实眼熟,回来后我仔细想了想才想起,三年前我随师尊下山遇到过她。”

  三年前,修山带苏雾和楚勒下山历练,那夜苏雾不知为何辗转难眠,便出门透了透气,阴差阳错间,她走的远了些,隐隐约约的,她听见了许多求救声,顺着声音,苏雾走到了一片树林前,她想回去找修山资助,却又担忧延长救治,只好捏了个传讯诀给修山,唤出扶摇剑,自己一人进了林子。

  “少主,这是修炼百年的火狐,取了它的妖丹加以炼制,吸收后必能使灵力大增。”

  “做得好。”

  南宫瑶化出紫荆鞭,眼见就要了结了那只狐狸,紫荆鞭却被一把仙剑挡下了。

  “谁?出来!”

  苏雾只好从暗处走了出来,说道:“这位仙友,修行不易,取丹有悖天常,这火狐也有了身孕,不如就放了它吧。”

  “仙妖争斗数千年,本就是水火不容,取丹修行也是常事,有何不行?”

  “话虽如此,但这火狐若是没了妖丹,腹中孩儿也会命丧于此,实在可怜。小仙这亦有灵药,有助于修行,还请仙友放了这只火狐。”

  “身孕?”南宫瑶探去,果真,火狐的腹中另有一方灵力。“你是如何得知的?”

  “自是它告诉我的。”

  “你敢耍我?”南宫瑶自觉被人利用,不由气上心头。

  “我说的句句属实,仙友既知如此,便放了它吧。”

  “今日落在我手里,即是天要它助我晋升,就为了一个畜生放弃?绝无可能。”

  “如此,便冒犯了!”

  苏雾运剑将束妖网破坏,放走了火狐,又挡下南宫瑶的紫荆鞭,说道:“仙友,它既能逃走,也是天意,便放了吧。”

  南宫瑶气恼,抽出紫荆鞭想要教训苏雾,苏雾闪躲无望,准备生生挨下这一鞭,紧闭双眼却迟迟没有想象中的痛楚,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发现已经回到客栈。

  “厮闹!”

  苏雾有些委屈,说道:“师尊,那火狐甚是可怜,我只是想救它。”

  “为了救它,你的命就不要了吗?”

  “师尊会救我的。”

  “为师就是平日里对你太放纵了,此次回去后,不许再下山!”

  托了南宫瑶的福,苏雾已经三年没有灼烁正大的下山了。

  “南宫瑶取丹修行,为天理不容,有朝一日必会受到天罚。”

  “没想到她如此记恨我。”苏雾无奈,心道这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

  泽洋若有所思道:“今日芃芃让她丢尽脸面,你们要小心。”

  “苏雾你放心,我会掩护你的。”

  虽是第一次晤面,但芃蓁和泽洋却让苏雾莫名的心安,她不是个肯与人相熟的性子,百年来也只有师尊和楚勒是为亲近之人,可是同尚与一样,见到芃蓁和泽洋,苏雾总会意生亲昵,像是相识了很久一样。

  最后一日的比试,各派的主事人都市加入,所以藉藉无名的仙君多数会争夺最后一日的比试资格。楚勒看着修山的位置上空无一人,暗道一声好师姐。

  两日前,楚勒找到苏雾,请苏雾资助拦下修山,自己好去加入仙剑大会,他将化境水交给苏雾。

  饮下化境水,便会进入梦境,外人看来与熟睡无异,但只要去叫一下饮水之人便会发现,饮了化境水的人无痛无痒,也唤不醒,只能等效用消失,饮水之人自己醒来。

  最初的时候,化境水常被用来做脱胎换骨时的麻药,天劫事后,有资格晋升之人须得脱胎换骨方能更上一层楼,重塑筋骨极其痛苦,不少人挺过了雷劫却未挺过骨碎重生,故此才有了化境水。只是千年来晋升尊位的少之又少,化境水又极易取材,所以化境水只做成了寻常麻药。

  因前几日苏雾陷入梦魇,化境水又无从查寻,故此楚勒才想了这个法子,只要苏雾饮下,修山发现苏雾没有加入仙剑大会,必会去找寻,等到苏雾醒来,楚勒也当比试结束了。

  师尊,我不外是赌你会为了师姐离开仙剑大会。

  同为门生,楚勒始终想不通自己究竟比苏雾差在哪里。想到这,楚勒紧握仙剑踏上青云台。师尊,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比任何人差。

  楚勒从青云台回到苍穹顶的时候,莫名的不安,他已做好了被罚的准备,却照旧不宁愿宁可就此被罚。他闷声走着,突然被一阵风袭过,他下意识的抬手臂做挡,风止,他已回到苍穹顶大殿。

  “苏雾在哪?”尚与站在楚勒面前,暗含愠怒。楚勒回到殿内便感受到了一股威压,只能半跪在地上,他抬头看向尚与,只感应一阵胆怯自心底而生。

  “我,我不知。”

  “不知?”

  尚与扔下一个瓷瓶给楚勒,楚勒看去,正是他给苏雾化境水的容器。

  “你将化境水给了苏雾,是与不是。”

  “是。啊!”楚勒被猛地掀起,重重的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尚与又走到他面前,“我再问一遍,苏雾在哪?”

  “我,我真的不知道,”楚勒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将化境水给师姐,只是想让她甜睡,拖住师尊,方便我去仙剑大会。”

  “但她不见了。”尚与的声音听不出波涛,却能让人感受到他隐忍的暴怒,如同在云后一瞬即发的雷霆,令人畏惧。

  尚与今日迟迟等不到苏雾,便去了苏雾的房间,唤了几声无人应答,他推门而入,发现房内空无一人,只发现了化境水的痕迹。他暗道欠好,立即放入迷息去寻苏雾,却没有感受到苏雾的半分灵息,他立即传讯见告芃蓁和泽洋,两人划分在与雾山外和山内寻找,他则拿着化境水瓶,找到了修山,恰巧此时,楚勒回到了苍穹顶。

  “这,这怎么可能,师姐同我说好的。”

  “修山,我说过,若他再伤苏雾,我决不轻饶。”

  “仙君!此时照旧以找到苏雾为重!”

  尚与将楚勒关到结界内,说道:“她若有事,你便拿命来偿。”

  与雾山外几百里的荒山山洞中,南宫瑶坐在一侧擦拭着紫荆鞭,等着苏雾醒来。

  “饮了化境水的人无痛无痒,苏雾,你该庆幸喝的是化境水,否则今日本君何需等你醒来。”

  一侧的苏雾眉头紧皱,梦境中,那人又在喊她的名字。

  “阿宿,阿宿,醒来吧。”

  “谁!究竟是谁!”苏雾不停地找寻,可是那召唤随处笼罩着她,压得她喘不外气来,她头痛欲裂,抱坐在地,“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发出一声大叫,声音骤然消失,她抬起头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人,竟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苏雾只见眼前一亮,失去意识前,只听到那人说:“醒来吧。”

  “你终于醒了。”南宫瑶见苏雾醒了,上前走去,“这是捆仙锁,寻常仙人无法解开,也无人会寻到你的灵息。苏雾,今日即是你死期。”

  苏雾不回,像是入定一般,“怎么,吓傻了?”南宫瑶说罢便将紫荆鞭向苏雾身上抽去,灵光大震,扶摇剑盖住了紫荆鞭。

  “今日便先将你酿成废铁!”南宫瑶向扶摇剑奋力一击,扶摇剑铮铮作响,竟让人听出了喜悦之情,南宫瑶看去,扶摇剑竟在苏雾手中。

  “怎么可能?捆仙锁,你怎么可能?”

  “扶摇!”扶摇剑应声而起,马上灵光大作,刺向南宫瑶,南宫瑶用紫荆鞭阻挡,只听轰的一声,紫荆鞭碎成了几段,洞中有碎石落下,南宫瑶见势不妙,狠狠瞪了苏雾一眼便慌忙逃掉。

  凤鸣阵阵,一只凤凰落在了洞前,苏雾飞身上去,凤凰展翅,只留一洞坍塌。

  远处,扶摇剑剑气泛起的时候,芃蓁和泽洋皆是一怔。尚与立于云端,凤凰见到尚与,乖顺的低下了头,尚与小心抱下甜睡中的苏雾,同凤凰说道:“今日既已现身,那便寻个时机回到她身边。”

  凤凰鸣叫一声,似是欣喜,向尚与点了颔首,展翅离开。

  凤凰现世,此为祥瑞。与雾山上不少人都见到了凤凰的现世,虽不知凤凰为何现世,但凤凰的泛起,就足以引起极大的惊动。与雾山因突现凤凰,声名更盛。

  尚与将苏雾抱回房内,为她调息,泽洋和芃蓁赶来,见苏雾昏厥不醒,问道:“如何?”

  尚与收敛灵力,道:“化境水让她突破了封印片刻,她现在的身体受不住她的全部神力,一时亏损,我已为她调息,已无大碍。”

  “那就好,当年你甜睡的突然,她的神力在你甜睡后不久就回来了,我和芃芃担忧她的身体受不住,就将她的神力封印,等到神躯塑成,封印便可解开。”

  “当年我不得已甜睡来修复神力,许多事情失去了控制,幸好有你们。”

  “如今封印已经不稳,我们须得尽快为她塑成神躯。”

  “本想让她无忧一世,可如今……”

  尚与哀思化雾笼于眉间,看着床榻上甜睡的苏雾。

  五百年前的事,我绝不会再让它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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