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意识朦胧,天旋地转。
林浪隐约间听到他老婆哭喊,让他一定要挺住!
似乎挺不住了。
不久前,一辆劳斯莱斯将他撞飞,那小金人现在还插在他的左屁股蛋里。
那工具不是会缩回去吗?
林浪不知道,他的脖子似乎断了,声音,画面都开始逐渐的模糊,他的灵魂在逐渐归于一个平静的世界。
要死了,林浪清楚自己的处境,想起还没长大的女儿,他有些担忧,还想起自己的老婆,从结婚到现在跟自己也没过上一个好日子。
平时过日子,感受自己身上担子重,责任大,很累,可真有一天可以放下了,林浪有些自责。
都说人之将死,思绪会快速的回忆往事。
此时的林浪也是,他能想起自己的女儿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告诉他:“爸爸,以后我长大了一定要赚许多钱,给你买别人有的车!给妈妈买别人有的漂亮衣服!”
童言无忌,这句话林浪一直记得,别人有的他没能让自己的妻女拥有,这是他的失职。
他很小的时候似乎也说过那样的话,思绪回到二十年前。
那是一个下午,夕阳泛红,河滨的沙滩上摆满了破化肥袋子,一老一少坐在河滨,老人只穿了一只水靴子,但他望向天空的脸却始终带着暖和的笑容。
这些破袋子是老人下河刚刚捞的,晒干了去废品收购站或许可以卖五元钱。
林浪就坐在老人的身边,“爷,虽然我不上学了,但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的生活。”
“你好就行。”
爷爷没有转头,画面在一点一点的变淡,变淡……
希望下辈子,我不会再食言……
“林浪!林浪!你别死!你死了我明天就再醮!我再醮!”
王怡然趴在林浪的肩头大哭!
这话果真提气!林浪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让他睁开了眼!伸手抓住了王怡然的手!“我的女儿!不能改姓!”
王怡然一愣!看向林浪的眼神中满是惊喜和期待!
可林浪注定要让她失望了,这一句话就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甚至他想告诉王怡然,一定要擦亮眼睛再找个好老公的话都没说出口,眼前一黑,所有的感知全部丧失。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他突然慢慢的又有了感知,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再打骂!
“瞧瞧你!生了个什么废物,学都不上了!天天就知道在家睡懒觉!”
“我有什么措施?我能有什么措施!”
似乎是爸妈的声音?
不上学?
林浪徐徐的张开了眼,看着周围的情况马上一愣!
“我靠!什么鬼?”
竟然是林浪年少时的卧室!
地狱?
可能是,林浪生前最讨厌的就是怙恃的争吵,这对他来说简直无异于地狱。
不行,这地狱他不想待。
林浪起身穿好了衣服,推开门就走,完全无视了正在热烈争吵中的怙恃。
“嘭!”
关门的声音响起,屋内的林父一愣,骂道:“你看看!你养的这个工具!连个屁都不会放!”
而林浪置若未闻。
这要是的地狱的话,他现在都走到单元门口了,打骂声都听不见了!
难道说……
“我重生了?”
“哎哟,林浪啊,听说你不念了?你这不行啊,这以后没前程啊,你看看我家老大……”
林浪正在发呆,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是隔邻王姨拎着他的小儿子球球。
王姨家宗子比他大几岁,林浪辍学的那年王姨家的大儿子正好考进名牌大学,而王姨则每天带着那爆棚的优越感四处炫耀比力。
林浪作为失败的典型,一向是王姨用来抬高自家儿子职位的工具。
“来!球球!哥哥摸一个!”
林浪并未理会王姨,蹲下了伸脱手直奔球球的开裆裤!抓住了那小工具,一揪!
球球其时一愣!
随后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这小子疼了!
会疼!这都是真的!
随后王姨一个大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
嗯!
确实疼!有血有肉的疼!
他真的重生了!
“你个混账!那玩应是随便揪的吗?你看我不告你爸打你的……”
王姨的话还没说完,只听林浪“嗷!”一嗓子!
王姨吓了一跳!还以为林浪要生机!可谁知这小子竟然飞驰着跑了出去!
一路哈哈大笑!
他呢喃着,泪流满面!
“我重生了!”
“我活了!”
他跑着!不知疲惫,像个精神病一样!他不仅仅重生了!而且回到了十二年前!他十六岁辍学那年!
那年他年少轻狂!
有着似乎永远不止疲惫的身体!永远炙热的梦想!
那年他没有无数个午夜都填不满的遗憾!
捡破烂把他养大的爷爷还在世!他还没有食言!
他跑到爷爷奶奶家!
重生之前,怙恃奶奶尚在世间,重生之后他最想见的就是早早离世,却又辛勤抚育他长大的爷爷!
幼时怙恃外出做生意,生意又不景气,整个童年他都是靠爷爷捡垃圾每天赚个几块钱长大,爷爷是个早早下岗的知识分子,即便贫穷,也会送他最好的钢笔,告诉他,希望他以后能考上公务员,每天坐在办公室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
可偏偏,林浪最叛逆的年纪做了许多的叛逆的事情,早早辍学,外出打工,纵然每天艰辛,但他没有忘记那个每天生活在破烂堆里的慈祥身影。
林浪很努力,要换掉那个慈祥身影身上的旧衣,要给他们一个宁静的晚年!
奋斗,再多赚一点,多带回去一点钱,加班让林浪一年未归!
可就在他终要奋斗出一点结果时,家里却传来了奔丧的消息,爷爷心脏病走得太突然,即便林浪放弃了外地所有的一切,重回家乡陪着奶奶一直到自己死去,心中的愧疚也未少半分。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这世间最难平息的痛,而这一切,竟然可以重来!
当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爷爷奶奶家时,看着院子里那一双老人,眼泪早已决堤。
“你瞅你那点前程,就买一双靴子不行?还买一只!”
奶奶笑骂,爷爷捧着那一次耀眼鲜红的靴子脸上却是憨憨的笑容。“大减价,单只的自制,才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