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杀影魔俘虏不仅是名声问题。
更重要的,要背上这些罪孽。
天道向来公正,每一次的雷劫,既是砥砺自身,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磨刀石,也是清算因果之际。
背上的罪孽越重,那么雷劫就越难渡,有更大的可能身死道消。
寂空在寝宫屋顶找到了寂歌。
女人屈着腿,坐在屋顶上,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
她的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气,眼底却依然清明,漆黑的眼瞳像冷静黑曜石,色泽纯粹黑亮,漂亮得太过。
“你来了?”寂歌歪头:“想问影魔的事情。”
“是。”寂空慢慢攥紧手指,有些茫然,低低呢喃:“为什么?”
寂空这些年劝过寂歌少造不少杀孽,功过相抵,她马上就要迎来大乘雷劫,异常难渡。
几率原来会更高一点的。
寂空想不明白。
“佛子,我陪你玩够了所谓的救赎游戏。”女人移开视线,神色漠然孤冷:“十年到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也该散了。”
寂歌从来没有喊过寂空这个称谓。
少女永远是用笑吟吟的语气盈盈喊他,寂空。
少年怔住。
心里似乎蚁噬一般,泛上密密麻麻的疼痛,闷得他险些喘不外气来。
寂空又想起住持悲悯告诉他的那一句,人魔有别。
他是世人眼中纤尘不染的高岭之花,是龛上开出最圣洁的佛莲,比谁都要清醒,也比谁都明白实时止损的原理。
可他没有做到。
这场赌局,他输了。
愿赌服输。
良久,寂歌才听到寂空哑声回覆:“好。”
女人又喝了口酒,神色意味不明。
寂空在第二日离开。
他什么也没有带走,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是孑然一身。
秘密追随的人亲眼目睹少年出了界壁,离开了魔域,寂歌才疲倦的松了口气:“这也好。”
抚雪咬着唇,实在不忍心:“陛下,你如果真的喜欢寂空大人的话,何须做的这么绝呢。”
“然后把他留下来,亲眼看着我死。”寂歌语声平淡。
天道偏爱妖族,可三族共存于世,天道掌管世间秩序规则,又怎么会偏爱一个种族。
早在许久之前,妖族便徐徐的走向了没落。
所以神兽血脉零落至此,所以妖皇入了魔,天狐一脉四分五裂,妖族衰败之相非一人之力可以挽救。
而寂歌,早在当初,那场惊天动地的神兽雷劫渡过,她乐成晋升九尾天狐后,就发现了差池劲。
她丹田的妖丹并不完整,从一开始就是碎裂的。
而那裂痕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完全碎裂,在寂歌服用了妖皇留下的妖丹,以妖力作引,实施禁术,硬生生从幽冥拉回六神无主的天琅安后,她就已经退无可退。
禁术逆天,违背天地定理,所以寂歌需要肩负非同一般的天谴之力,而她现在的这一身修为,为了速成,有足够高的修为救回天琅安,所以她炼化了前任魔尊的修为。
炼化得来的修为虽好,却不是自己苦修得来,于基本和身体有损,种种因果叠加,她早就没了退路。
而她的大乘雷劫,就在不久后。
死期将至,她渡不外那场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