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的长平还很冷,汽车盘旋在曲曲折折的山道,一侧是缓慢爬升的山坡,一侧是山崖下碧波翻腾的江。
林雾轻轻摇下车窗,清晨的风裹挟着梨花的香甜,一股脑冲进车里。
“豁,一下子清醒了嘿。”一个声线低低的男人柔声说道。
林雾笑,轻轻转头偷看身边的男人:深灰色的光面运动套装,藏蓝色MLB棒球帽,墨镜下的眼睛林雾看不清,帽子下缘露出的鬓角她却感应很是性感。
情不自禁地,林雾伸脱手指,碰了一下男人的耳垂。男人一个激灵,握偏向盘的手都有点不稳了。
“哎哟,你这手指比春天的风还凉”男人笑了,林雾的食指和拇指在耳垂轻轻打圆,让男人无法专心开车。他伸脱手抓住林雾,温暖厚实的大手将林雾的手覆在腿上,“你别乱动,照旧我给你捂捂吧。”
林雾不动,他的手怎么这么暖?车暂时停下来,男人会把林雾的手捧在手心摩擦,然后问她“你知道这是干嘛吗?手串包浆知道么?”
车窗外是春天满山的梨花,雪白的,雪白的。风吹的时候,一瓣一瓣,像几个小时前两人在雪山顶嬉闹时翻飞的雪花。
长平的云衣山海拔在4000米以上,九个峰顶终年积雪,高耸的山脉常年隐藏在云雾之间,故而叫云衣山。
昨晚在月色中,男人开车带林雾上了最高的迷径峰。车里的灯都被关掉了,天上是皎洁的月光,四周的泛着银光的雪地。林雾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她靠在男人肩头,盯着月亮上的山脉发呆。
忽的,她贴着男人的耳朵悄声说“快,你指一下月亮。”
男人便伸手去指了一下月亮。
林雾咯咯咯地笑起来,再贴着男人的耳朵说“这下,月亮晚上就会去割你的耳朵了”,林雾的指尖轻滑过男人的耳后,“就像这样。”然后继续咯咯咯地笑。
男人有一点点小意外,一边觉得林雾可爱,又觉得自己可笑:怎么她叫我指月亮我就指月亮?怎么我就跟她一起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他跟前这个不外十七、八岁的女孩,满眼是溢出的宠溺,两人一起笑。
“林雾,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男人突然认真起来,“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人生一辈子就是这样过下去了。”
他转过头看着她的脸“林雾你知道吗,你是那么纯洁,在我心里就似乎今晚的月光一样。”
林雾不说话。
“我曾经很纠结,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男人真挚地讲,“我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也给不了你...”
“别说了”林雾伸脱手捂住男人的嘴,过一会儿又固做淘气的语调“我们又没有怎么样,不外是聊聊天,拉拉手,一起看看天上的月亮,再一起看看天上的太阳。你少臭屁了,你这个老年人。”这样撒娇的语气是少少从林雾身上看见的。
“你看,那边有一只白猫”林雾突然看见一只像猫一样的动物在不远处,那只“猫”也发现了二人,停住不动,似在视察。
“不像是猫,这么高的雪山,也许是貂,也许是狐狸”男人顺着林雾的手指看去。
僵持了一会儿,白色的小动物转头朝反偏向跑了。
“你看,它被你吓着了”林雾责怪男人,“不许再瞎说了,你说的话也会吓到我哦。”
男人叹一口气,也许今晚他想说点什么,现在却无法开口“好,不说了,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吧。”
他拿出一只盒子,让林雾拆开,盒子里是一只圆形表盘的机械表。
他一边嘟着嘴,一边孩子气地说“为了买这个表,我可是攒了很久的钱呢”,一边拉过林雾的左手,将表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你知道为什么送表给你吗?这可是有说道的。”
林雾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男人,摇头。
“我们东北人有一句话,叫‘走字’,走字就是走运。我要我的小林雾顺顺利利,今后的日子都只有甜,不再有苦。”
林雾听这句话突然感应心被戳中,一时鼻酸,竟然很想落泪。
“圆形表盘?照旧方形表盘呢?我可是选了很久,虽然我觉得方形悦目,但照旧圆形吧,我希望我的小林雾圆圆满满,考上心仪的大学。”
林雾似乎从来没听过这么温柔的话一样,泪珠止不住的往下落。
“怎么哭了?傻孩子”男人搂着林雾,许久不说话,似乎有犹豫,随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我这辈子是不行能......”男人顿了顿,“我挑了这个,一只小蝴蝶。”他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枚蝴蝶结形状的铂金戒指,指环是缠绕的丝带,轻轻套在林雾指间,“你是上天带给我的礼物。我这辈子是没有时机给你戴上....那枚永恒的钻石应该让别人给你。”
一滴晶莹的泪落在林雾的指尖,分不清是她的泪,照旧他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