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色战场的同盟

　　“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把自己当根葱”，高飞腆着个肚子，肥硕的身躯一晃一晃，“老宋，真的要照她说的做吗？就这么…算啦？”最后两个字音调提高了5度，露出左嘴角的金牙，几滴唾沫星子飞出去。

　　“秋后的蚂蚱而已，再让张琛蹦跶两天”，宋大海对着电梯的反光整理衬衫领。宋大海是一个40出头的东北人，衣着极为考究，不像高飞这样的暴发户妆扮，他喜欢穿polo衫，剪裁有型的休闲裤，踩一双看不出价钱的意大利皮鞋。谷雨听说过宋大海的配景，爷爷辈是东北地域的高官，妥妥的官三代。官三代却又不显山不露水，宋大海脑子灵光，高中起就自己在欧洲念书，学的也是真才实学。回国以后娶了一个媳妇，是山西一个矿主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

　　电梯下到负三层，副手王虎早已等在门口迎接。高飞跟在宋大海后面走出电梯，继续嘟囔“按谷雨的销售计划执行？”

　　“先照做，明氏42周年要是真的反面谐，也不能让别人说是因为我宋大海带头不执行总部的决策”，宋大海把手包递给王虎“去查一下明董事长航班时间，另有跟迪拜约个时间，我亲自给明总打个电话。”

　　“也是，我们手里另有南迪这张牌，只要她站出来搅动舆论，看这个熹颜还卖不卖得出去”，高飞摸着食指的方形翡翠戒指说道。

　　宋大海停住脚步，转过身对高飞说“老高，南迪这事可欠好随处讲，我们跟南迪也不熟啊。”

　　“是，不熟，你看我老忘。哈哈哈哈”

　　“怎么着，你怎么走，晚上老婆喊回家用饭，咱们今天就到这？”宋大海笑着说。

　　“你走吧，甭管我了，我回酒店休息了”高飞摸摸肚子，“明天是42周年庆祝运动，咱们一早还在这见，哈哈。”

　　两人语毕，宋大海坐上后座，王虎转过身询问“老板，是回家吗？”

　　宋大海摘下眼镜，闭目仰靠在柔软的皮椅上，轻声说“去海天会所，顺便告诉南迪，先去健身房等着。”

　　宋大海的车驶离明氏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往都市更中心的地方开去。

　　谷雨看着宋大海的车离开，掏脱手机，在张琛的微信对话框留言“师傅，熹颜的新品会定时在100多家明氏百货的柜台上泛起，您放心”。敲完这句话，半晌对方没有回应。谷雨又发了一条信息“明天10点，在32层聚会会议室进行周年庆高层聚会会议，明董也会出席。聚会会议结束后会宣布新闻稿，12点以前，整个大促运动全面拉开”，她犹豫了一下，增补了一句“师傅，我心里没底。”

　　谷雨相信张琛，不仅因为他是她的入行师傅，从进入明氏的第一天谷雨就随着他。还因为她最了解张琛，她倾佩张琛的头脑，敬佩张琛的胸怀，更被他的职业理想所折服。在张琛身边久了，谷雨看到许多其他人看不到的一面：好比张琛是如何在最高决策者和下面几十个高层之间周旋；他是如何既要满足明董事长天马行空的目标，而当下属苦哈哈地跟他讲“这个是不行能办到的”时，又要坚定地告诉下属明董的想法是绝对正确的，不是决策出了问题，是我们还没有想到措施。

　　想到这，谷雨删掉了最后一句话，点了发送键。

　　张琛什么时候才会回复呢？谷雨不知道，他想起来2019年年终总结大会上，张琛突然成了逾越明董儿子的领导者，只明董一人之下，领导着明氏这个在全球有凌驾10万员工的跨国团体。而自己，更像是“一人得道，一人得道”这句话讲的“鸡犬”。

　　谷雨和张琛是纷歧样的。虽然两人一样是大学结业就加入了明氏，职业生涯只在这一家公司干过。1998年，在蓉城的明氏百货，23岁的张琛是从最下层的柜台伙计做起，一步一步，到今天成为明氏团体副总裁。谷雨则是一结业就进入了总裁办，虽然也是从端茶倒水做起，但她并没有切实的下层经历，一直在大佬的羽翼下，她还没有独自经历过团体内部的斗争。

　　谷雨有一种感受，这次的情况是纷歧样了，张琛有危险。

　　明董年事已高，近年来有了退休的计划。明董是一位难得的有头脑有胸怀的商人，虽然明氏是家族小店起步，但明董从不认为明氏应该是一家家族企业。尤其到了2008年以后，更多的职业经理人和有梦想有才气的年轻人被委以重用，张琛是其中一个。反倒是明董自己的儿子被他支到了外洋，另做一摊与明氏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媒体业务。团体内部对于谁是接班人的非议早满天飞了，随着去年明董宣布张琛作为BJ总部的最高决策者，团体内部的破裂已经显而易见，分成明显的太子党和拥张派。

　　是不是家族企业的，谷雨才不体贴，她只是坚信明氏在张琛领导下会走得更远。

　　上次年终总结会以后，谷雨和张琛去一家酒馆喝酒，谷雨开玩笑似得问“师傅，你已经干到头了，还这么努力干嘛？明氏怎么着也不会是你家开的呀，哈哈”。

　　张琛喝一口龙舌兰，很认真地看着谷雨说“所有人都说百货业已经干到顶了，像明氏这样的传统企业只会越来越差。我不信，我在明氏干了22年，不只是要让明氏走得更远，我相信在中国购物行业还大有可为。”

　　二人喝酒的地方正是龙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