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症状来得突然，此时的顾皙颜意识已然开始不清晰了，身上烧热异常，头也沉得紧。
她想唤人，可嘴皮却怎么也动不开，嗓子眼也疼。
在昏已往之前，她只听得外头一声高呼：“陛下驾到！”
她心中到底放松了一些，意识便彻底没了。
庆安帝快快当当迈过门槛进内殿，“顾婕妤如何了？”
费祥清连忙跪将下去，满脸惊骇，“陛下万安，微臣已经开了药方子，婕妤喝了兴许能好转。”
“兴许？”庆安帝已经坐在了床榻边上，眼瞧着蛾眉紧缩的顾皙颜脸色苍白，额上尽是汗珠，马上气不打一处来，“顾婕妤这病反重复复都快半月了，不见全愈不说，病情还愈发加重了，你就是这样治的病？！朕看你是官帽不想要了！”
费祥清身子一个哆嗦，连忙辩解，“陛下恕罪，婕妤这病生得蹊跷，不像是寻常的风寒发烧。”
他虽说是四个侍御医中资历最浅的一个，可行医却也有十余年了，大巨细小的病诊过无数，更况且是一个小小的风寒。
他不由想起这些年后宫的不平静，很有些心悸。
这一次，他只怕是被牵连了。
“之前微臣细细为婕妤把过脉，因有所忌惮，便不敢用药效烈的药方，故而婕妤病情痊愈会慢上一些，可婕妤这病总是好了又重复，微臣料想，定是有旁的病症相左。”
“忌惮？”庆安帝皱眉。
费祥清低头，此时却也不知该恭喜照旧如何，“禀陛下，顾婕妤似乎已有了身孕，因而臣才开方格外温和些，只是许是月份尚浅，还不能完全确定，故而一直未曾上报，还请陛下恕罪。”
“认真？！”他身子微微前倾，想要更好听清费祥清的话。
“从脉象上看，确是滑脉无疑，只是脉象稍弱，加之顾婕妤病情重复，微臣也不能十分确定。”
医师这一行，最要紧的即是“真”这一字。
未到完全确定之前，谁也不敢谎报了，也是这样想着，费祥清这些日子才格外心力交猝。
“那你所说的其他病症是何？”庆安帝想起落葵之前在紫宸殿所说，心里才升起来的喜悦又熄了下去。
“微臣这些日子翻阅古籍，觉察前朝有种病疾与之很是相似，那病疾起初只是小风寒，到了中期即是烧热不止，重复不停，到厥后……”他顿了顿，声音都有些颤，“日复一日，人便徐徐疯痴，乃至筋骨瘫残。”
庆安帝听得瞳孔渐大。
“可有治疗之法？”
费祥清匍匐在地上，“这病疾离奇异常，微臣无能。”
一股无言的冷意涌上心头。
庆安帝眸光徐徐发冷。
曾几何时，发妻病染沉疴，那些医师说的也是这话。
一时间，整个揽月宫平静得吓人。
方安连呼吸都放弱了。
费祥清无需瞧也知晓陛下此时定是盛怒，心里慌得不行，额上也是虚汗直冒。
陛下虽然是个难得的明君，平素待医师也多有礼遇，可如今染病的是陛下最痛爱的顾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