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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夜柃

大婚(下)

玄夜柃 北朽暖扼 4472 2021-08-17 00:00:52

  “既然来了,又何须躲在一旁看戏,难道你也要阻挠这场亲事不成?”

  见时笙真神望着空荡荡的天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众仙妖俱是一愣,抬首朝空中望去。

  青姒似是猜到了什么,眼眯起,来人的气息一点不漏,若不是时笙,她基础感受不到,看来,就算是不再留手,用尽全力,恐怕也未必能阻止时笙。

  云海之上,寂静了片刻,突然紫光划过,空间似是被撕裂,一把华美的座椅漂浮在紫光之中,泛起在众人眼前。

  鎏金王椅,玉石满嵌,淡红色的古纹蔓延至椅角,奇异的华美。

  椅上斜坐着一人,笼罩在那人身上的红色光雾由深及浅,徐徐消失。

  及腰黑发,倾城容颜,绛紫古袍,懒懒朝下一瞥,明明拥有魅惑世间之相,却又偏偏尊贵出尘,难以让人企及。

  绛红的长靴在半空中虚点,似是有看不见的光纹朝天际蔓延,浮云朵朵,逐渐幻化成纯紫的色彩,在她身后沉淀成美丽的光幕。

  明明奢华到了极致,却让人无法生出半点厌恶,任是谁,都能模糊地感受到……来人拥有和时笙真神相同的气息。

  “阿玉妖君……”不少妖界中人已经惊呼作声,望着来人,眼底满是惊愕。

  青妩的面色变得苍白,她茫然地转头朝阿玉望去,一丝惊惧从眼底划过

  “凤渝,你欠好好待在妖界,来我苍穹之镜干什么??”

  时笙真神清冷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震得广场上的众人一时间回不外神来,就连妖皇也从王椅上猛然起身。

  阿玉妖君竟然是千年前黄泉陨落凤渝上神,

  “我们也相识了……”阿玉也掰着指头装模作样地数了数,才道:“我也不知道几多年了……”

  众人满头黑线地看着他,冷汗直流。

  “好歹你也算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总觉得我自然要前来贺喜,以全我们之间的情谊,你说是不是,时笙?”

  时笙冷冷地看着他,清冷的瞳色反照出凤渝嚣张的面容,背在身后的手徐徐握紧。

  “凤渝,既然如此,缘何不落座?”时笙手一挥,时笙旁边的位置浮现淡淡的神力。

  众人皆为之震惊,时笙神君旁边座椅竟然是为阿玉妖君留下的。

  “我不稀罕,我今日前来只为讨个公正。”

  “你…”时笙扫了凤渝一眼,声音略起波涛。凤渝比他早醒三千年,居然到现在神力都未完全觉醒。

  “原来你大婚,我应该好好恭贺恭贺,不外……我也赞同青姒的话,你当初究竟对凤翎求娶了,也算是欠景华宫一个解释,更欠神凰岛一个解释,如今什么都不说就和沫栀结婚,不妥吧。”

  凤渝勾着嘴角,笑意十足,只是和时笙一样,眉角的笑意却未及眼底,只剩寒意。

  “你要如何?”时笙定定地看着琉璃王座上的人,神情酷寒,漆黑的眸色中如降霜雪。

  “只要你认可当初对凤翎的求娶不算数,亲口毁了这门亲事,自此以后你们再无关连,我就不再加入,你要娶谁都和我无关。”凤渝徐徐站起身,看着时笙,唇角笑意微敛,声音酷寒带着丝丝寒意。

  “我若不允许呢?”

  “不允许?时笙……”凤渝笑了起来:“你若不允许,那我是不是该唤你一声流殇才对?”

  流殇此话一出,满座俱惊,真神时笙降世,上君流殇消失,这险些是公认的事实,当年青龙台上的求娶还历历在目,若是流殇上君还在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和沫栀公主结婚?

  沫栀眼中不明的神色划过,她掩在喜服下的手交织相握,泛出青白的颜色来,她定定的望着空中的大红身影,嘴唇微微抿住。

  “我早已说过,流殇已经消失了,你相信便相信,不相信我也无话可说。若是谁还想阻挠这场婚礼,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时笙朝青姒看去,酷寒的眼神最后落在凤渝身上:“就算你是凤渝,也不例外。”

  死寂一般的空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威严莫名,众人似是被这话中的煞气所惊,抬头朝空中望去。

  半空中,金色的暗光将青姒上神和凤渝的神力死死压制,时笙真神漆黑的瞳色完全幻化成金色,竟不再有一丝情感起伏,他额上的印记似是涌动成火焰的形状,泛出妖异的赤红光线来。

  整个广场都被这股犷悍肆虐的神力所摄,竟无一人敢高声呼吸。

  时笙冷冷地环视全场,然后在虚空中转身,朝大殿之下、一身喜服的沫栀走去,明明是踏在虚无的空际,但一步一步,却偏偏似是响起了澎湃到了极致的鼓点,恍若奏乐的序章。

  “谁都无法阻拦你?如果是妗暮呢?时笙,如果是妗暮在这里,你照旧会如此回覆吗?”鼓点骤然消失,不留丝毫痕迹,就和泛起时一般。

  在离沫栀一米之远的地方,时笙停在原地,再也没有走出一步。

  苍穹之巅。

  酷寒砭骨的声音在平静的广场中回荡,圈成涟漪,犹如在脑海中扎了根一般嗡嗡作响,难以消散。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别人提起这个名字了,是一千年,一万年,照旧更久……久到那段历史被掩埋、风化,遗忘……就如尘封的妗暮界一般。

  妗暮,有人问我,如果你在,我会不会还做出这种选择……她基础不知道,如果是你,你永远也不会开口。

  时笙徐徐转头,然后看见,漫天的银海中,一身红袍的青姒徐徐破开他布下的金光屏障,朝他走来,眼中莫名的坚韧一如他当初在凤栩山发现他时一般。

  破空一声碎响,赤红的灭神戟从大殿中飞出,涌出炙热的火焰,化为洪流,挡在了青姒面前。

  “青姒,就算是妗暮在此,我的答案也不会变,若你再进一步,灭神戟出,我不会手下留情。”时笙徐徐升高,俯瞰着青姒,声音酷寒彻骨,金发在空中扬展,恍若神魔。

  “时笙真神,就算你是真神,我也要逆天而行,拦不住又如何,我只要对得住自己即是!”

  青姒步履未停,仍是朝时笙而来,手一挥,泛着火光的剑泛起在她手上,然后化成数丈巨细,直朝灭神戟而去。

  银色的光线恍若卷起云海巨浪,肃杀的气息喷涌着朝时笙而来,遮天蔽日,不留一丝余地。

  恢弘的神力将整个苍穹之境化为了一片银色海洋,竟是比之前时笙布下的金光还要雄浑和可怕。

  怔然地看着这一幕,似是不能相信般睁大了眼。

  凤渝蓦地眯起眼,,盯着云海中的青姒目光灼灼。

  青姒,她居然隐藏了如此庞大的神力,她基础就不止是继续了妗暮的混沌之力这么简朴。

  被银海袭来的时笙同样皱起眉,眼中划过一丝讶异,迟疑间,竟被银光笼罩在了光幕中,银色的光幕瞬间阻遏在了广场上空。

  灭神戟在清柃剑的压制下,炙热的火焰徐徐熄灭,众人望着这番景象,面面相觑,险些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妗暮真神时笙,居然不是青姒帝君的对手,说出去多可笑。

  沫栀脸色苍白,急得就朝银色光雾跑,却被孔雀王定住。

  “沫栀,这不是你可以加入的。”孔雀王淡淡道,眼中有种不自觉的叹然。

  沫栀抿住唇,停了下来,挺直肩背,望向银海的眼底满是坚决。

  场上唯一还能保持镇定的恐怕就只有凤渝一小我私家了,她朝云海中的青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青姒不是妗暮,就算她传承了妗暮的神力,可也发挥不出混沌之力真正的威力来,最多也只能一时克制住时笙而已,除非她脱手,否则青姒必败。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窒息的缄默沉静中,浑朴的金光自银白的光幕中划出,击在青姒身上

  “咔嚓”一声脆响,银光碎裂,清柃剑压制下的灭神戟再次发出清脆的鸣响,枪头的火焰骤然升腾,将清柃剑狠狠逼开,朝时笙的偏向飞去。

  青姒倒退几步,闷哼一声,嘴角逸出鲜血,喘着气,神情明灭不定。

  大红的人影自银光中走出,时笙脸色微微泛白,看来强行破开那银色的光线,就算是他也不能轻易办到。

  时笙虚握住赤红的枪身,看着青姒,神情酷寒。

  “青姒,我说过,灭神戟出,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话音落定,他手中的灭神戟升腾入空,雷电轰鸣,自天上降下,和灭神戟的赤红火焰合二为一,夹着毁天灭地之势直朝青姒而来。

  青姒周身上下瞬间泛出银色的光线,将他整小我私家笼罩在内。

  整个天际一片黑暗,只能看到红色的雷电焰火浑圆成球,落在那银色的护身罩上。

  受伤的青姒基础难以反抗时笙的惊天一击,细细的碎纹徐徐蔓延,瞬间消散,红来临下,生死就在这一瞬。

  此起彼伏的叹息声连番响起,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将青姒拖离原地,接住那赤红的圆球。

  修长的骨节火红的长袍,一双凤眼中满是薄怒。

  凤渝看着不远处悬在天际的时笙,冷声道:“时笙,你疯了,若是青姒死在你手上,妗暮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那又如何?”时笙淡漠道:“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凤渝,我为什么要为一个死人受掣肘?”

  凤渝看着时笙眼中的凉薄,眼底头一次划过难以置信的谬妄:“时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明知道妗暮她……”

  “她以身殉世,拯救三界,早就死了。”时笙冷冷打断青姒,嘴角泛起淡漠的讥笑:“凤渝,你照旧顾及你自己吧,你那点神力,你凭什么加入我的事?”

  “你……”炙红的火焰在头上悬挂,凤渝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她朝神情酷寒的时笙看了一眼,又扫了扫身后萎靡的青姒,咬住了牙。

  “凤渝,青姒,因着宸渊的面子,你们走吧我不在追究今日不敬真神之罪。”看着青姒脸色苍白,心下不忍,若是他再脱手只怕青姒反抗不住陨落于此。

  “青姒,我们走。”一肚子火没地方发,黑着脸,转身对青姒道。

  脸色苍白的青姒摇头,从凤渝身后走出来,看着朝沫栀而去的时笙,沉声道:“时笙真神,青姒技不如人是真,可你若想完成这场亲事,除非……我死。”

  前进的脚步蓦地顿住,时笙定在原地,阖下眼,垂在腰际的手轻轻合拢。

  没有人能看清那酷寒的容颜上有什么神情,唯有沫栀,在时笙垂下眼的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

  朗朗的声音在天际回响,众人有些不行思议地看着半空中面色凝重的青姒上神,十足的疑惑。时笙神君因宸渊神君之顾,逼得时笙真神罢手,不再追究此事,不外是百年前的一句允许而已,青姒上神何须要做到这种田地?即即是为了那个放逐百年的仙君,也太过了!

  “青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凤渝冷静眼看着青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怒道。

  “凤渝,你是知道我的脾性的。”青姒低声对凤渝道,然后灼灼地望着不远处的时笙,手中银辉浮现,清柃剑重新泛起在手上。

  无论如何,哪怕是死,他也要阻止这场婚礼。

  如果万年前的遗憾已经注定,万年之后,哪怕是逆天,他也不能退后一步。

  “青姒,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时机,回你的景华宫,本君既往不咎。”时笙转身,紧闭的眼重新睁开,回望青姒,声音淡漠。

  “不行,一百年前的青龙台,凤池允许了流殇将凤翎许配给他,时笙真神,你既然不是流殇,又凭什么替他做主。”

  “你……”时笙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恼怒,手一挥,灭神戟落在他掌间。

  “我这辈子,最忏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在一百年前应允于他。时笙真神,流殇虽只有千年时光,可一生境遇是非,也无需你来做主。若你是他,百年期待,你何以忍心应诺之人回来,却晤面不识。”

  “若我不是他呢?”幽幽的声音响起,时笙一步一步朝青姒而去。

  “若你不是他,我这清柃剑也要逼得他泛起才肯罢休。”

  青姒话音落定,手自额间划过,天眼顿开,照在手上,灭天轮银光大涨,朝时笙而去,而她的面色也在清柃剑离手的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缠缠密密的灵力,化成大网,将时笙团团围住,时笙神情紧绷,背在身后的手徐徐握紧,良久之后,他望向银海中的青姒,眼闭了起来。

  青姒,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挽回的。就像他和凤翎,从他在擎天柱下觉醒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时笙的手徐徐抬起,灭神戟鸣出厚重的嗡声,如有灵性般在他掌间来回挪动。

  “去吧。”

  降低的声音顿起,灭神戟身上金色的神力与赤红妖光交织,焰红的火流化为血龙的模样,划开银网的束缚,直朝青姒而去。

  清柃剑在血龙的咆哮下一寸寸断裂,最后化为飞灰,银海骤降,徐徐消失。

  “时笙,住手!”

  阿玉神情一僵,眉头紧皱,刚想上前,赤红的三首火龙化为丈高,挡在了她面前。

  “滚开!”阿玉怒喝,一掌拂向三首火龙,火龙嚎叫一声,被扫到广场上,翻腾几下,大眼一闭,开始装死。

  就这么一息时间,灭神戟已经近到青姒面前,青姒被逼得化为龙体,青龙盘于天际,但仍止不住这毁天灭地的攻势,轰的一声巨响,灭神戟从龙体而过。

  “啾……”青姒怒火滔天恐怖的气势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洪荒山河,上神威压披散开来。

  巨大的龙身在空中翻腾,鲜血洒满天际,云海瞬间被染成红绸,遮住了所有人的眼。

  灭神戟在空中凝滞片刻,飞回时笙手边,缄默沉静着不再转动。

  阿玉面色铁青,朝空中的巨龙飞去,却被一声响彻天际的叫声顿住。

  “青姒!”

  远远的天边,一道银光划过,玄色的人影突然泛起在苍穹之境,朝空中的蛟龙而去。

  “凤翎。”坐于下首的殷黎面色愕然,低声喃道,从青姒泛起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凤翎一定是被青姒给强逼着留在了昆仑山,青姒肯定不愿意她卷入今日的这场争斗中,想不到她照旧来了。

  时笙定定地看着空中的玄影,握着灭神戟的手徐徐缩紧,明明是炙热无比的枪身,竟让他生出了冻霜寒月的彻骨严寒来。

  他伤了青姒,而且……照旧在凤翎面前。

  青龙似是也发现了凤翎,化为人形,朝凤翎落来。

  凤翎接住青姒上神,眼眶发红,手止不住地哆嗦。

  腹部拳头巨细的伤口深可见骨,血像是流不尽一般,染红了衣袍,这样的青姒,是凤翎从未见过的狼狈虚弱,但纵然如此,望向她时,清冷的面容上笑容依旧温暖纵容。

  “凤翎,你照旧来了。”深深的叹息响起,见凤翎急得说不出话来,青姒染满鲜血的手抬起,却始终没能握住凤翎的手,凤翎忙接住她的,抿住嘴唇:“青姒,你别动。”

  青姒笑了笑,嘴唇僵硬:“凤翎,我没事,真没事,你别急。”

  青姒的手慢慢变得酷寒,凤翎觉得心都凉了起来,她惶然转头,只能看到,流殇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手习惯性地抬手,他的眼神却酷寒无比……

  凤翎猛然记起,他不是清穆,只是时笙,只是绝不留情能对青姒脱手的时笙。

  “时笙真神,我姐姐今日扰乱婚礼,全是为了我,若是真神允许,我愿意向沫栀公主赔罪,只求时笙真神能原谅我姐姐冒犯之罪”听见此话凤翎便有些恼火。

  凤翎走到时笙不远处,背脊挺得笔直,她看着时笙,昂着头,一字一句,声音响彻在苍穹之境的天际,染着血的手掩在绣袍中死死握紧。

  “凤翎!”阿玉愣愣地看着那个在空中朗声而立的身影,整小我私家因为气愤竟微不行看法哆嗦起来。

  她怎么能够朝区区一个沫栀低头!怎么可以!

  “凤翎……”青姒同样怔然,哆嗦的手掩住了眼,不再去看那玄色的身影。

  心性比天高的凤翎,当初宁愿自削君位,放逐天际,也不愿朝妖皇暮灼低头的凤翎……现在居然为了她,对着时笙求情。

  时笙握着灭神戟的手猛地一抖,金色的瞳孔中是死寂一般的深沉。

  “青姒冒犯于我,也受了我一枪,此事作罢便可。”

  “多谢时笙真神不罚之恩。”

  凤翎开口,茶墨色的眸子淡漠而冷清,时笙躲过那双眼的注视,微微移开了眼。

  “不必如此,凤翎神君言重了。”

  看到时笙眼底的狼狈和躲闪,凤翎一怔,欲转的身子蓦地僵住,她一步一步走上前,停在了时笙一米之远的地方,定定地凝视他,瞳色是极致的透明:“真神今日大婚,凤翎来得匆促,为谢真神海涵,凤翎愿解百年之约,以祝时笙真神与沫栀公主琴瑟和鸣,福泽延绵。”

  时笙僵硬地看着她,竟差点被凤翎漫步走来的气势逼得退了一步,那双眼底的期待和惊喜太过明显。

  凤翎仰头,声音极轻极低:“时笙真神,可愿受凤翎之礼?”

  流殇,如果是你,如果你有苦衷……

  在时笙身后,沫栀的手徐徐握紧,显出苍白的痕迹来。

  “凤翎仙君既然如此深明大义,那……时笙多谢。”

  紧窒的气氛中,淡漠而有礼的声音似是打破了最后的一丝期待,凤翎猛然收紧指尖,突然感受到腕上的伤口疼痛到了极致,像是冷到了骨子里一般,她垂下头,似是苦笑,又似是自嘲,转身朝青姒走去。

  “等一等。”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凤翎顿住脚步,头也未回,道:“真神另有何付托?”

  “凤翎,把聚灵珠、镇魂塔,聚妖幡交出来。”

  “你说什么?”凤翎兀然转头:“时笙真神,我自知不应夺这三宝,累得流殇在擎天柱受百年罪过,可是另有三个月就是域宵醒来之期……”

  时笙对域宵铭心镂骨,想必是当初流殇用这具身体在擎天柱下以妖力化体百年的缘故。

  “那又如何,你盗了三宝是事实。域宵生死,与本君何关?”时笙淡漠地看着她,冷冷挥手,一道金光笼罩在凤翎上空。

  袍中镇魂塔微动,竟在金光的召唤下朝空中飞去,凤翎拦之不及,金光照拂下,她转动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镇魂塔落入时笙掌中。

  “时笙,休要伤凤翎!”见凤翎受制,青姒眉一竖,便朝这边飞来。

  “时笙,将镇魂塔还我。”凤翎双眼赤红,看着时笙,心底蓦地生出不安的感受来。

  “往日恩怨,皆因此三宝造成,凤翎,自此以后,你归于景华宫,本君既往不咎,自会还你和青姒安宁。”

  时笙静静地看着她,蓦地升高,赤红的火海将凤翎和赶来的青姒阻遏在外。

  他瞳中金色的火焰慢慢得犹如实质,掌中的镇魂塔被火焰笼罩,发出沉钝的哀鸣声,冰棺融化,里面青色的人影慢慢变得模糊。

  “时笙,你要干什么,住手!”青姒一解开凤翎的禁制,她就朝火海跑去,却被青姒拉住。

  “凤翎,不要已往!”青姒皱着眉,紫光挥出,那片火海竟纹丝不动,惊得他连忙拉住凤翎,时笙的神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了?

  火海之后的身影昂立天际,静静俯瞰,似是远离世间,他手中的镇魂塔一寸寸化为粉末,连同里面的冰棺,再也不留片缕。

  凤翎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眼底染上了赤红的血丝,她倒退一步,骤然抬头:“时笙!盗三宝的是我,让你在擎天柱下差点沦为妖魔的也是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域宵?”

  为什么你夺走了流殇,就连域宵也不放过!

  只有三个月了,她在隐山之巅等了一百年……只有三个月,域宵就能醒了,她明明……都已经感受到域宵的气息了。

  悬浮在天际的人瞳色清冷,俯瞰而下,眼中金光流转,似是讥笑,又似是淡漠。

  火海仍在燃烧,广场上的众人看着这一幕,早已没了加入婚礼的喜庆心思。

  青姒帝君重伤,另有域宵仙君骤死,这场婚礼,早就超出了界限,他们实在想不出,还能生出什么事端来!

  火海内外,两重世界。

  红衣长袍,真神时笙,似能主宰世间众生命运。

  玄衣黑发,仙君凤翎,茫然哀戚就如卑微蝼蚁。

  浮在云上的青姒静静地望着这一幕,模糊看到,当年祭台之外,无论被挡在阵法外的人如何绝望伤心,都只能看着里面的人一寸寸化为飞灰的场景。

  兜兜转转,数万年往矣,往日一幕,到如今,竟没有丝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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