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仙侠奇缘

玄夜柃

青姒

玄夜柃 北朽暖扼 8309 2021-07-23 22:26:04

  一道白光从结界中而出,瞬间凌驾二人,这白光气势汹汹,却带了几分急切和威压,神情微动,凤翎暗自思索,暮灼帝君怎会如此失态……

  “砰”的一声,来不及细想,凤翎肃着眉,推开院门直奔房间而去,纵使逆天改命,她也不会让流殇失事!

  平静的房间里,她离去时青年苍白的面色犹在眼底,可此时,空荡荡的床上只剩下那块玄冰,流殇却没了半分踪迹。

  化为飞烟……想起暮灼帝君说过的话,凤翎惶然无措的站在床边,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手心轻颤,突然似失了所有力气一般半跪在床边,心猛地缩紧,险些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从踏进凤栩山开始,流殇就一直陪在她身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转身,就一定可以看见他的身影……习惯了他的存在,到骤然失去时,才会如此恐惧。

  “凤翎,你怎么了?”

  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在凤翎耳里犹如天籁一般悦耳,她兀地转转头,眼变得湿润起来。

  青年倚在院中松树下,红衣袭身,锦纹金绣的缎带束在腰间,懒懒散散的,玄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面容消瘦,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清冷之意立消,一双眼格外清亮,温柔绮眷的看着她。

  凤翎怔怔地看着院中的流殇,突然鼻子一酸,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眼睁得大大的,满是惊喜:“流殇,你没事?”

  还未等青年回覆,她已经一个箭步冲到院子里把人死死的抱住:“暮灼帝君说你会烟消云散……他净不说好话,青姒说的对,他就是个嘴无遮拦的骗子,我就不应相信他!”

  委屈地控诉声带着细微的哆嗦在院子里响起,若是细听,甚至还夹着几分不确定的惊骇和畏惧。

  从来没有看到凤翎有过如此担忧的模样,流殇微微一怔,眸色骤然一深,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双手那微不行见的哆嗦,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手抬起落在凤翎头上,划过她的青丝:“别急,别急,慢慢说,我在这。”

  身体的触感温热烫人,凤翎抬头,从他怀里钻出来,捏了捏流殇的脸庞,确认道:“三首火内的内息已经消除了?”

  流殇点颔首,把脸凑到她面前:“你看,已经没事了。”

  平时清冷的脸庞不知为何竟多了几分深邃摄人之意,凤翎眨了眨眼,耳后根马上泛起几抹红色,急遽离他远了点,咳嗽了一声才道:“不用,不用,我看得清。”

  见凤翎如此反映,流殇微微一愣,眼底划过一丝狡黠之意,眉挑了挑,一本正色道:“是吗?真的看得清?”

  凤翎瞪了他一眼,面色一正,握住流殇的手:“别动,我看看。”随即愕然,流殇灵脉的基本比之以前越发稳固,甚至连灵力也浑朴了不少,她看向流殇,狐疑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灵力……难道……?”

  “嗯,我猜我应该是把三首火内的内息给吸纳到灵脉里去了,虽然现在还没有全部炼化,但预计过不了多久,便可以了,到时我的灵力应该会更上一层。只可惜,我醒来时床边空塌,竟是连一人都没有。”

  见流殇完全没事,另有心思开玩笑,凤翎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流殇的话还未说完,两人同时眉头微皱,朝空中看去,一股庞大的灵力蓦地泛起在紫竹院上空,夹着几许雷霆莫测之势,隐隐含威。

  玄色的人影悬于半空,目光灼灼地盯着流殇,暗沉的眼秘闻着微不行见的惊怒,两人还未来得及开口,暮灼帝君已从空中落在了紫松院中。

  “流殇见过暮灼帝君。”

  这眼神绝对算不上善意,可自己似乎没做过冒犯天宫的事,流殇纳闷的朝凤翎看了看,该不会是这丫头做了什么吧……

  凤翎连忙摇头,朝暮灼帝君看去,见他一副快吃了流殇的样子,狐疑道:“暮灼帝君,出了何事?”

  听见凤翎说话,暮灼帝君的面色总算缓了缓,但仍是盯着流殇,眼眯了眯:“流殇上君,你体内的内息可是已经清除了?”

  流殇点颔首,见暮灼帝君面色不善,把凤翎往身后拖了拖,盖住了他投来的目光,道:“多谢暮灼帝君记挂,内息已经被吸纳进我体内,不日便可炼化……至于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暮灼帝君看见流殇的行动,眉头皱得更紧,眼底划过一份莫名之意。

  流殇挑了挑眉,并未多说。他可没说假话,昏厥的时候他神志不清,待醒来时体内的内息已经全部被吸进灵脉中,要说其中渊源,他也只能说是自己运气好了。

  伴着暮灼帝君的缄默沉静,紫竹院的气氛陷入了一片降低之中,蓦地,暮灼帝君朝流殇看去,浑朴的神力自他手心而出,不容置疑地落在流殇身上,虽只是探查之意,但仍是让流殇直觉地皱起了眉,暮灼帝君的神情委实有些离奇,但他并不知道有做过何事冒犯于暮灼帝君。

  片刻之后,暮灼帝君收回了神力,神情隐隐庞大,他摆了摆袖子,一言不发地朝紫竹院外走去

  还未进门,便看见一红一紫两道人影立在绿松下,青年神情温和,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身边的女子,少女眉目娇软,漆黑的眸子里盛着满满的笑意。

  他看着不由一愣,这满天的仙君里,若说沁到骨子里的骄傲,还真没人能越过凤翎去,只是想不到她竟对流殇的在意如此不加掩盖。

  同样古朴素雅的长袍,如此相携而立的两人,竟让他转念间生出了“神仙眷侣,不外如是”的念头来,想到沫栀对流殇的心思。

  “流殇上君,你体内的内息……”殷黎走上前,拱手问道。

  见殷黎一脸担忧,流殇颔首道:“已经被吸纳进灵脉了。”

  天宫之中并非久留之地,更况且他并不想凤翎留在此处面对暮灼帝君

  凤翎颔首,朝殷黎道:“我们就不向暮灼帝君请辞了,殷黎明日代我们说一声即是。”

  第一缕白曦泛起之际,凄惨的凤鸣声响彻在了安宁平和的九重天宫之上,清闲了数千年的仙君们还来不及反映发生了何事,如晨钟暮鼓般厚重的惊雷声已经一道道传来,徐徐朝三界蔓延而去。

  轰……轰……轰……

  传自青内台的雷声连绵不息,似乎永无止境,足足七七四九之数,待那雷声停下来时,整个仙界陷入了一片无比诡异的寂静之中,就连玄天宫和御宇殿也不例外。

  三界皆知,青内台传自上古之时,乃诸天仙君受罚之处,雷刑极损仙人灵脉基本,非大过从不轻易动用,更况且天雷之刑太过犷悍,十道天雷足以重创一位仙君,就算是上君巅峰也不外挨得十五下而已。

  天地之中,无论仙、妖、魔都是受雷劫而晋位,天雷一旦凌驾三十六道,便被称为九天玄雷,乃晋升上神必经之途,可这七七四九之数……别说后古界开创数万年来未曾泛起,就算是上古之时都很少有。

  所以,当青内台上预示着即将降临的天雷之数终止时,整个仙界的仙君险些都不受控制的朝青内台飞去。

  无论是何人引发,这都肯定是后古界来最震撼之事!

  玄天宫和御宇殿中同时响起了一道惊奇的惊疑声,然后白光一闪,暮灼帝君和孔雀王消失在了各自的殿宇之中。

  在紫松院中等着流殇的凤翎狐疑地朝雷声之处看了看,抬眼见到急急遽从流殇房中走出来的殷黎时,心底生出了些许不安。

  “凤翎,流殇不在房中,适才青内台上是怎么回事?”显然殷黎也听到了那声势浩荡的雷声,望着凤翎不安的眼神心底猛然一震,流殇他该不会……

  “是四九之数,有人强行以仙力引动了玄雷,我想应该是有仙君要晋升为上神了,这是个好时机,天宫大乱,孔雀王定然不会注意到紫松院,流殇去哪里了?”凤翎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看殷黎神情有些差池劲,急遽问道。

  “凤翎,流殇恐怕知道了他的命是沫栀用内丹救回来的……我怕……”

  “你怎么知道?”凤翎神情一顿,手心猛然缩紧:“是暮灼帝君说的。”

  九天玄雷……若是内丹深入流殇灵脉深处,就只有青内台上的天雷才气将其强行逼出!

  十五道天雷就足以重创于他,若是四十九道天雷劈下……更况且一旦内丹取出,流殇也会被内息焚身,灰飞烟灭。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行能活下来。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凤翎心底冰凉一片,她怔怔地抬头,望着殷黎,眼底是不知所措的茫然:“殷黎,他昨天允许了我,会陪我回凤栩山的。”

  “凤翎……”殷黎眼底满是疼惜,伸手朝凤翎肩上拍去:“恐怕已经太迟了。”

  玄雷之声响起,那就说明流殇已经入了青内台……

  但她叹息声还未完全消逝,凤翎就已经化为一道青光,朝青内台而去。

  青内台上,青年一身红衣,面色酷寒地看着空中积贮待发的雷霆之电,神情漠然。

  而他四周,青内台一米之处,竟生出一层由雷电而化的帷幕,将整个青内台都笼罩了起来。

  耀眼的电光下,青年凛冽的身影格外单薄,酷寒的气息徐徐蔓延,浑朴的灵力自他身上涌出,朝天空中的雷电隐隐抗去。

  可是他身上的灵力再浑朴,也远不到晋升上神的田地,引下玄雷无异于送死!闻讯而来的仙君看到站于青内台之中的红衣青年,面面相觑,脸上皆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沫栀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副光景,看见流殇站在雷电之下,沫栀跌跌撞撞地朝青内台跑去,却被那层薄薄的雷电帷幕挡在了外面。

  “噗嗤”声响起,淡淡的雷鸣化成电光朝沫栀而来,景涧急遽飞过来盖住,担忧地看向沫栀:“妩儿,太迟了,玄雷已经引下,现在除非他能抗完四十九道天雷,否则这屏障基础不会消散。”

  四十九道天雷,恐怕还未劈完,就已经……

  “不会的……”沫栀惶然转头,面色苍白,全然掉臂四野悬在天空的众多仙君,朝流殇喊道:“流殇,我不要你留在天宫了,你快出来,要是内丹取出来,你会死的!”

  四周围着的仙君听见此话俱是一愣,也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在青内台上引下九天玄雷的想必就是流殇上君了,前些时间听闻流殇上君身受三首火内内息之苦,凤翎上神带其上天宫求助于暮灼帝君,看来这流殇上君八成是被沫栀公主以内丹相救了……

  凤栩山神兵降世后,听说流殇上君和凤翎上神情意相投,如今看来此言果真不假,沫栀公主恐怕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了。

  “沫栀公主,多谢你以内丹相救,不外,流殇的命,我自己来做主。”酷寒的声音徐徐从青内台上传来,连身都未转,似乎丝毫未曾在意沫栀和众位仙君的到来,流殇只是定定的看着天际积累的雷电,面色淡然。

  “流殇,不要受雷劫,快出来……”沫栀仍是在青内台外苦苦恳求,眼底满是忏悔,发钗散乱,碧绿的步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碎片满地。

  一旁的仙君哪里看过向来华贵端庄的沫栀公主如此狼狈的模样过,站在一旁啧啧称奇,俱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

  “沫栀,你这是在干什么,成何体统!”盛怒的呵叱声从天际传来,两道白光闪过,暮灼帝君和孔雀王泛起在虚空处,看着下面的一幕,面色皆有些难看。

  “母亲,你快把屏障打破,让流殇出来,若是玄雷降下,他肯定扛不住。”沫栀惶急的朝孔雀王所在的偏向跑去,绝不在意孔雀王的呵叱,神情急切。

  “沫栀,玄雷之幕乃天地而生,除非玄雷降完,否则基础不行能破损。”孔雀王垂眼看了一眼沫栀,叹息了一声,复又转头朝青内台上的流殇看去,神情莫测:“流殇,你认真宁愿受九天玄雷,也不愿意留在天宫?”

  她从没想过,流殇的性子居然如此决绝,宁愿受死,也不想受天宫束缚。

  酷寒的威压伴着孔雀王的这句话徐徐朝台上的流殇而去,在天雷的轰鸣声下越发让人胆颤心惊。

  青内台上半晌无语,良久后,才听到青年酷寒得有些过于淡漠的声音。

  “蒙孔雀王厚爱,内丹一出,流殇不再欠雀鸟岛任何情谊,也和沫栀公主再无半点关系。”

  沫栀站在青内台外的空地上,愣愣地看着那抹决绝的红影,眼眶瞬间变得模糊,身子不知所措地哆嗦起来。

  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情,三界皆知她倾心于他,宁愿以内丹相救,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是铁石心肠,他也不应说出这种话来!

  不是他不欠,恐怕是想说凤翎不欠吧……

  凌空站于天际的孔雀王神色一沉,眼底也袭上了一抹酷寒之色。

  “既然如此,那本王倒要看看流殇上君是不是能扛下这四十九道九天玄雷!”

  孔雀王此话一完,一道青光划破天际,泛起在众人面前,从云上走下的少女一身青衣,面容素淡,但全身上下都有种古朴净悦的醇和气息。

  看到沫栀公主蓦地绷紧的面色,不用多猜,众仙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玄雷下的背影格外耀眼,凤翎一步一步从云上走下,徐徐朝青内台而去。

  她定定的看着流殇,自她身上冲天而起的恼怒气息让整个广场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似是有所感受一般,一直背对着众人的红衣人影在这诡异的平静下徐徐握紧了背在身后的双手,眼微微垂了下来。

  凤翎站定在那层雷电之幕外,虽然无风,但青色的长袍却不知怎的徐徐扬展了起来。殷黎驾着云从远处飞来,看到这一幕,停在了凤翎身后不远的地方,担忧地看着她。

  “你必须出来,灵脉尽毁也好,沦为凡人也罢,就算是被内息焚烧得只剩下精魂,你也要给我出来。”

  无比笃定的声音在青内台外响起,不带一丝犹疑和惊慌,就像是在陈述一件无比真切的事实一般,凤翎的话中,一反平常的淡然,竟带上了浓浓的煞气。

  “你需要一世轮回,我便等你一世,十世黄泉,我便守你十世!”

  孔雀王望向凤翎,眼底带了丝别样的意味。相比于沫栀在青内台外的苦苦恳求,凤翎不外区区一句话……

  青内台上的身影兀然一顿,然后微不行见所在了颔首。

  正在此时,璀璨的雷光划过天际,轰鸣声响起,一道天雷终于在青内台上空成型,朝流殇降下。

  轰……

  浓郁的灵力自流殇身上发出,裹着灭神戟化出一道红光,和降下来的雷电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雷电的精魂之力沿着灭神戟被引进了流殇体内,深入灵脉之中,徐徐引导着内丹从体内出来,而攻击的雷光徐徐消散,灭神戟下的人影纹丝不动,如磐石一般。

  凤翎紧握的手微微松开,轻轻的吐了口气。

  以自身灵力相抗,然后将精雷之力引入身体,这在青内台上是从没泛起过的事,众仙一边惊讶于流殇的灵力,一边感伤于这雷电的威力,玄雷果真纷歧般,才刚刚开始,便有着如此气势。

  暮灼帝君轻咦一声,眼底也划过些许疑惑,他望向曦晨,神情凝重:“曦晨,这玄雷是否有些离奇,三首火内晋升上神之位时,威力大不如此,而且只有三十六道,这流殇怎么引下了七七之数……这是怎么回事?”

  “玄雷是看受劫之人的灵力深浅而来,三首火内是凶兽,按上古文籍纪录,确是引下三十六道玄雷没错,七七之数只有上古时一些神脉深厚的仙人在晋升上神时才气引下,可是流殇论灵力远在三首火内之下,也不知怎的居然会引出来……”曦晨摇了摇头,将眼神放在青内台外纹丝不动的凤翎身上,道:“也许流殇日后机缘不浅,所以这天雷才会降下,不外玄雷之力一道重于一道,到最后更是层层叠加,以他现在的灵力,要把四十九道玄雷抗完基础不行能。”

  随着曦晨的话落音,又一道天雷随之降了下来,和灭神戟化成的红光相抗。

  轰轰轰……

  天雷的速度越来越快,才不外一息时间,十五道天雷就已降完,青内台上短暂的平息了下来。

  红光散开,围在四周的仙君看着只是微微喘息的流殇,俱是惊呆了眼。

  十五道天雷,已经是一般上君的极限,就算是有灭神戟相帮,流殇上君的灵力也太过恐怖了。

  看着青内台中微微喘息的身影,凤翎的脚步抬了抬,终是握紧指尖,停在了原处。

  众人的惊叹还未完,雷电之势又起,比适才越发可怖的雷电重新积累,朝着流殇而来,一道道雷电之下,那稳如泰山的红色身影终于微微哆嗦了起来,灭神戟身上的红色光线也被徐徐削弱……

  “咔嚓”一声脆响,红光完全消失,灭神戟发出淡淡的哀鸣,从空中掉落在流殇身边,沫栀惊呼,捂住嘴,脸色苍白的看着犹若实质的雷电直接劈到了流殇身上。

  每一道雷电消失,青内台上的身影就弯曲得越加厉害,终于,一声闷哼响起,鲜红的血迹徐徐从流殇唇边逸出,他全身哆嗦,半跪在地,手狠狠地拄在了地上。

  凤翎定定的看着青内台上的人影,突然将轻颤的手握紧,抬步朝雷电之幕闯去,却被一双手死死拉住,在她身后,殷黎的声音徐徐传来,盛着慢慢的叹息。

  “凤翎,你帮不了他。”

  雷电毫无忌惮地劈在他身上,血肉之躯,完全承载了雷霆之怒,红色的长袍徐徐染成了暗红色。凤翎甚至不知道,那红色到底是由几多鲜血才气染成那般浓烈,暗沉。

  她转过身,玄墨的眼眸深沉一片,里面竟隐隐地沁出了血红之色,殷黎瞧得一愣,怔怔的松开了凤翎的手。

  “我知道,殷黎,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淡而清冷的声音徐徐响起,带着空洞的苍白。

  身为上君,却灵力低微,别说资助流殇扛下天雷,就连这帷幕也跨不外一步。

  我只能在你一米之外,看你为我受尽诸天神罚,流殇,你让我情何以堪!

  一道道数着,轰鸣的雷电声徐徐让人变得麻木起来,众人看着那似乎永远也不会倒下的身影,眼底的惊讶徐徐酿成了叹服。

  最后五道雷电降临之前,整个天际平静了下来。鲜红的血迹徐徐自流殇手上滴落,染红了青内台,那身影摇摇欲坠,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是强弩之末,若再降下几道雷电,等内丹从他体内被逼出,恐怕流殇连反抗体内内息的灵力也没有了…………

  最后五道天雷在众人凝神屏息下徐徐聚集,却迟迟没有降下,正当众人奇怪之余,却发现……那五道雷电居然徐徐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毁天灭地之势,浓浓的威压自那雷电中传来,甚至让站得近的仙君隐隐有臣服叩拜的感受!

  后古界以来,从来没有一小我私家能扛下九天玄雷到如此田地,也就从来没有人知道,最后五道雷电其实是叠加而成!

  众人面色大变,别说取出内丹,恐怕这最后一道天雷降下之际,就是流殇灰飞烟灭之时!

  “母亲,我求求你,救救他,我不要内丹了,我忏悔了,我不赌了!”沫栀喃喃自语,突然朝孔雀王的偏向跪了下来,眼底满是惊骇和绝望。

  “沫栀,太迟了,如今天雷之势已成,无人能够逆转,若是他不接下,受这雷刑就会是整个天宫。”孔雀王徐徐摇头,眼底同样满是意外和惊疑。

  他和三首火内一样,都是受三十六道玄雷晋升为上神,也从来不知,七七之数到最后会有如此恐怖的威力,在他看来,流殇能接下前面四十五道天雷本就已经是奇迹了,况且他能感受到,现在的流殇不外是靠着一丝灵气将命吊住而已,救或不救……其实基础都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孔雀王对着沫栀看了一眼,没有作声。

  “流殇,告诉我,你会在世出来。”满室寂静下,凤翎徐徐开口,眼底深沉一片,鲜红的血迹自她掌心滴落,她面色仍是一片淡然,甚至连眉角都没有皱一下,但声音却哆嗦冰凉得如同冬九腊月的冰石一般:“流殇,说话!”

  “凤翎,我允许你,一定……一定会在世出来!”

  虚弱的声音自青内台上传来,半跪在地的青年徐徐转过头,大口大口的鲜血自他嘴中涌出,发丝散乱地披在肩上,容颜模糊,但一双眼却明亮得犹如昼夜的星辰一般。

  眼睛徐徐变得模糊湿润,凤翎突然无可自抑地哆嗦起来,她望着跪在青内台上的流殇,眼底竟模糊的泛起了朝圣殿中那难以忘怀的一幕。

  悬于天际的祭台,一身黑袍的上古之神,席卷三界的洪荒世界,另有……那被阻挡在阵法之外,眼睁睁看着上古消失的玄色身影。

  无尽的悲凉和痛恨,能如潮水一般将整小我私家淹没……

  无论你是谁,数万年前,你是否也曾同我此时一般,无比憎恨被阻遏在这一米之外的地方,只能看着那人的生命徐徐流逝,却寸步难进,无能为力!

  如果是,那这世上最绝情之人,一定是将你置于如斯田地的人!

  “流殇……”

  伴着凤翎的低喃,毁天灭地的雷电从天际劈来,整个天空一片黑暗。

  乌云尽染下,整个天地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之中,轰然的雷鸣不停于耳,待那声音蓦地停止时,众人只觉一片静谧,淡淡的光晕打破寂静的黑暗,徐徐自青内台上升起。

  碧绿的内丹盛着蓬勃的能量自青内台中飞出,落在了靠在景涧怀中的沫栀面前,险些是本能的感应,内丹愉悦地散发淡淡的能量,钻进了沫栀口中。

  内丹入体,沫栀苍白的面色瞬间变得红润,但眼底却满是惊慌,她抬眼朝青内台看去身子瑟瑟发抖。

  比起内丹重回沫栀身体之中,众仙更在意的是那受下了九天玄雷的流殇上君到底是死是活。

  整个广场一片死寂,凤翎手心鲜血滴落在地的声音反而格外清晰起来,她静静的凝望着模糊的青内台,眼底的眸色浓到了极致,一片苍凉。

  乌云徐徐散开,雷劫事后,青内台上伏倒在地的红色身影似乎没了声息一般,内丹出体,炙热的内息不受控制地开始在身体各处蔓延,甚至连暗红的长袍边角都隐隐有燃烧的错觉。

  虽然在雷劫下活了下来,但那微弱的气息,众人绝不怀疑,流殇基础不行能再去和体内尚存的内息反抗。

  万籁俱静下,背对着凤翎、躺在地上的红色身影突然动了动,在众人不行思议的眼神下徐徐爬了起来。

  极是艰难,甚至连挪动指尖都要哆嗦地完成,但那红色的人影却一直没有放弃。

  凤翎握紧双手,努力睁大的双眼慢慢变得湿润,因为青内台上哆嗦的身影而随着无可自抑的心悸起来。

  谢谢你,谢谢你还在世,流殇,只要你还在世…………

  双手微弯,半跪于地,气息微弱得似乎马上就要随风而逝一般,散乱的黑发披散在身后,是从未有过的衰败狼狈。

  尽管面容被鲜血沁得模糊,但凤翎却看见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朝她看来。

  微微上扬的嘴角,暖意沁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模糊地看见那微动的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凤翎……”

  无声的静默,内息带来的灼热气息甚至连青内台周围都能感受到,衣袍边角处模糊的火光徐徐变得清晰起来,众人这才看见——内息被笼罩在一层单薄的灵力之下,而现在,最后仅剩的灵力也有了衰竭的现象,最靠近内息的衣袍徐徐化为飞灰,在火光之下的人影越发的模糊起来……

  “流殇,不要……不要……”凤翎喃喃开口,朝青内台闯去,却被凤染拉住。

  “凤翎,不要已往,雷电之幕没有散开!”

  凤翎这才抬头朝前望去,青内台一尺之地,由雷电化成的界幕竟然没有消失!

  怎么可能,四十九道玄雷明明已经全部降完了!

  众仙望着这一幕也面露愕然,内息焚身之下,就连暮灼帝君和曦晨脱手也救不了流殇上君,灰飞烟灭已成事实,可这雷幕怎么还不散开?

  暮灼帝君望着下面的场景,暗自蹙眉,沉吟道:“曦晨,玄雷降完,这雷幕是怎么回事?”

  曦晨摇了摇头,面带疑惑,朝下面的沫栀看了一眼才道:“不管怎么样,受了四十九道雷劫,又失了内丹护身,流殇肯定活不了,幸好内丹能穿过那层雷幕,重回沫栀体内,我也就放心了,我看他最多不外撑得一息时间,我们走吧。”

  暮灼帝君颔首,朝青龙台外的凤翎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些微的不忍。

  众仙看着一动不动的凤翎,面露叹息,都转过了眼不去看那里的一幕。

  灼热的龙息徐徐蔓延至发尾,模糊的面容甚至疼痛得僵硬扭曲起来,但那双望向凤翎的眼睛却始终明亮深沉,温暖如昔。

  凤翎慢慢滑倒在地,嘴唇抿得死紧,面色苍白,双手哆嗦。

  “你允许了我的。”凤翎空洞的看着一尺之外即将消失的流殇,脸色突然镇定到了极致:“你允许了我的,所以,你一定要在世出来!”

  无声无息,酷寒而苍白的话徐徐自她口中吐出,带着深沉的悲切和痛楚,绝望的气息甚至隔着那层犹若实质的雷幕,传到了半跪在地的流殇耳边。

  红色的身影蓦地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凤翎,长发无风自展,眼如黑曜石一般漆黑明亮,虽是满身血迹,红光袭身,却突然之间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滔天气势。

  “凤翎,我允许了你的,一定会做到!”

  这声音明明极淡,但却不知为何,青龙台内外竟无一人听不见,众人望向半跪在地的流殇,为这话中的执着悄悄心惊。

  雷劫之下,仙体支离破碎,又有龙息焚身,即将灰飞烟灭,他到底凭什么还能如此笃定能活下来!

  伴着这句话落定,青龙台上半跪在地的身影蓦地站了起来,鲜血自他手腕如柱淌出,落在掉落在地的灭神戟上,炙红的枪身发出璀璨的红光,向天际划去!

  原来已经平宁静静的天空突然大变,消散的雷云重新聚集,甚至发生了不行思议的恢弘能量徐徐朝青龙台而来……

  轰……轰……轰……

  一声接连一声连绵不息,跟数个时辰前传遍三界的雷声一般无二。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待雷声停止时,就连准备离开的暮灼帝君和曦晨也面露震惊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曦晨喃喃自语,兀然转身,望向青龙台上挺拔坚贞的人影,华贵端庄的面容徐徐扭曲,甚至连声音都瞬间变得尖锐恐惧起来:“他怎么能引下九九之数的玄雷?这不行能!”

  刚刚天际又重新响起了三十二道天雷之声,和已经降下的四十九道加起来,正好是九九八一之数!

  暮灼帝君一向淡然的面容也失了镇定,朝曦晨抚慰道:“曦晨,也许只是……”话说到一半,连他也停住了口,望向青龙台的神情变得莫测起来。

  世人也许不知,可他和曦晨却清楚,九九之数的九天玄雷自混沌初开来也不外才泛起过四次,因为只有真神降生才气引来如此气势恢宏的玄雷之劫!

  妗暮,茗鸢,宸渊,时笙……自此四大真神之后,无一人能有此造化。

  可是已经接近灰飞烟灭,甚至连灵力都化为虚无的流殇怎么还能引下这等玄雷?

  看着那杆悬浮在流殇上空的灭神戟,暮灼帝君嘴角慢慢变得苦涩起来,声音也带了丝不确定:“曦晨,在凤栩山,流殇继续了灭神戟,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传承者……”

  “你是说……他是……”曦晨急遽摇头,眼底明灭不定,断声道:“不行能,时笙真神早就陨落了!当年……”不知想到了什么,曦晨急遽收声,看向青龙台上的血红身影,手徐徐握紧。

  “四大真神到底有多大能耐我们基础不知道,若是当年白玦真神尚留精魂在世,如今苏醒也不是不行能,更况且流殇来历不明,才修炼千年,一身灵力浑朴无比,我看……”

  曦晨摆摆手,面色徐徐恢复镇定,打断了暮灼帝君的话,眼底袭上些许暗沉:“陛下,先不急,不管他是不是时笙真神,也要看他能不能扛下这剩下了三十二道玄雷,更况且历劫之时本就虚弱,我们只要……”

  “曦晨,不要胡来!”听见此话,暮灼帝君骤然变色,语气凝重:“不管他是不是时笙真神,若是他历劫乐成,未来或可晋升真神,若是知道你横加加入,到那时即是我们的灭顶之灾……”

  “你担忧什么,现在他不外是区区一介上君而已。”曦晨虽如此说,底气到底也有些不足,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眼眯了起来。

  见暮灼帝君、曦晨面色凝重地停在空中,其他仙君也只得面面相觑的看着青龙台上的莫名状况。

  再引下玄雷,这流殇上君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成?

  凤翎面色凝重地望着那一袭挺立的红色身影,徐徐道:“殷黎,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凤翎,只要流殇不放弃,就一切都有可能,你要相信他。”略带迟疑的声音徐徐自身后传来,殷黎看着雷幕中的流殇,心底悄悄叹服,在这种境况下,现在发生的一切简直匪夷所思,他居然只靠着最后一息灵气和魂脉重新将玄雷引下……

  雷电徐徐凝聚,不再一道道降下,反而四道成双的汇合在一起,朝悬浮空中的灭神戟而去,澎湃的雷电之力通过灭神戟进入流殇体内,那缭绕在身体之中的龙息火光黯淡了些许。

  “他是要以雷电之力将龙息化为己有,重塑其身,简直太疯狂了!”喃喃的声音自殷黎口中吐出,带着绝不掩饰的惊疑。

  “殷黎,什么意思?”凤翎心底一突,兀然转头朝殷黎看去。

  “经过前面四十九道玄雷,流殇的身体应该已经支离破碎,龙息灼烧之下灵脉更是尽毁,可是天地间最犷悍的就是玄雷之力,他引雷电入体,焚烧龙息,化为己有,重塑身体灵脉。”

  凤翎一顿,手猛然握紧,轻抿的嘴唇勾勒出倔强的弧度,心猛地沉了下去。同化龙息,重塑灵脉,听起来简朴,可是即即是削去仙骨的疼痛都远不及此,更况且,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在玄雷之下万劫不复。

  汇聚的雷电响彻在天际,一道道降下,流殇身上的龙息徐徐化为虚无,凤翎刚刚松口气,却发现龙息消失的同时流殇身上突然涌现出一道幽深的红光将雷电之力包裹,徐徐进入他体内。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