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麻烦
顾迦萱被这小子的哭声震懵了，再听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当下脸黑了。
她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顾迦萱脸气的通红，一手拽着文达，咬牙切齿道：“臭小子，谁说要卖你了？快别哭了！”
“真不卖我？”文达眼睛眨了眨泪水，小心翼翼道。
顾迦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卖！就你这身板，二两银子也亏你美意思说。”
“哦。”一听不卖他了，文达眼泪唰地就收好了。
看他如此眼泪收放自如，顾迦萱有些头疼，这小子就是个戏精！
一旁的人牙子，早就关注他们了，这女子一身绸缎，幼童又是粉嫩玉琢，心中料定他们有钱。
见他们话语毕，便露出一口黄牙，笑着上前招呼道：“这位小姐，可是要收人？我这儿有上好的，都是些能干的。”
闻言，顾迦萱木着脸，转眼看去，多是十岁上下的孩子，他们双眼里透着可怜、惊恐。
她没再看下去，转头看向人牙子，问道：“有年岁大点的吗？”
“有。”那人笑呵呵的应承，年岁越大价钱也多，说着转身就要带她去看。
就在这时，突然从后方蹿出来一少年，他身后还随着一个脸颊须髯的壮汉。
壮汉手里扬着鞭子，口里嚷着：“我打死你！我让你再跑！”
顾迦萱眯着眼看着那少年，脸上脏污不堪，眼神倒像狼崽子，露着的后背亦是添了几个通红的鞭印。
她好奇的问道：“那人是谁？”
人牙子犹豫了会儿，“他叫赵烷，性子倔，原本是到了大户人家去的，没几日就又被卖了来，主家说他刺伤了人。”
听到如此说，，顾迦萱点颔首，难怪他眼神那般灼烁，她不在意的说道：“就他吧。”
人牙子心中一乐，可算把烫手山芋丢出去了，又见顾迦萱点了二十个孩子，人牙子更是喜不自禁。
两人签好契书，顾迦萱便和彩蝶领着人往回走去，一路上平静得很，倒没出什么乱子。
这会儿店门口，周掌柜和工匠们刚说好如何修整，手脚快些明日便能动工。
他一转头就瞧见东家领了这么些人来，一时间有些发愣，。
正好严庄头来了，说是有事寻她，凑巧碰上了。
他便接手将人安置了，留十个在茶室，另外十个晚些时候随他们回庄子上去。
至于赵烷，严庄头见他一直站在顾迦萱身旁，以为是小姐付托过的，便没加入。
铺子里的事都交给周掌柜了，顾迦萱便领着人回庄子了。
众人下了马车，顾迦萱便先回东厢房易服，她刚到门口，赵烷拦住了她，“你为什么买我？”
心底正琢磨吃什么的顾迦萱，此时被问得一愣，又见彩蝶和文达还在，就支开人，“你们先去膳厅，我稍后就来。”
等人走了，她便推门进去，示意赵烷跟进来。
顾迦萱倒了杯茶，笑着看他，反问道：“你又为何会再次被发卖？”
赵烷低着头，并不计划回覆，顾迦萱也没多强求，问道：“你识字吗？都市做些什么？”
他垂下眼皮，抿了抿嘴，“识字。”
顾迦萱点颔首，心里琢磨着把他放哪里合适，识字的总归生长空间多些。
想到人牙子说的，她决定先和赵烷约法三章：“前事不提，这契书按律虽是我所有，但我只用你十年，十年后还给你。”
一听这话，赵烷猛得抬头，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万没想到竟还能峰回路转！
顾迦萱没理会他的惊愕，接着说，“这十年间你需得听我付托，你且放心，做的事自然不是那等杀人纵火之事。”
赵烷哑声道：“认真？”若能得自由身，即是杀人纵火他也愿意！
“认真。”看了他通红的眼眶，顾迦萱应道。
听得这话，他鼻头微酸，绷直的腰板也放松下来。
赵烷跪在地上，脑中追念着那日那时的景象，眼底浮现伤心。
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的来历，尽情宣露。
听了他的来历，顾迦萱马上有些头疼，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收的人，竟照旧个“麻烦”。
她喝了口茶凝神，沉思片刻，“你是前宰相之孙的事，往后别再对人提了。我原是想让你随着我料理生意，如今看来这么做，倒是委屈你了。”
暂时恢复自由身的赵烷，现在对顾迦萱很是心甘情愿，他俯首道：“小姐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顾迦萱摆摆手，“此事先不忙，你且安置下来再说。”
让严庄头派人把她左侧的房间，好生收拾出来，赵烷就被人领着去沐浴易服了。
顾迦萱换了件衣裳来到膳厅时，众人已经到齐，她坐下执了筷子，开始用膳。
离席前，她想到早前让严庄头安置的鸡崽，便起身去检察了一番。
围成一排的鸡棚，情况倒是洁净，见人来了，小鸡崽都畏惧地窝在里面。
顾迦萱满意的点颔首，“寻个可靠的人养着，鸡崽多得注意洁净。另外，明日去记下咱们庄子上有几多佃农，每家佃了几年、几多亩。”
说到这，严庄头从怀里掏出本账册，顾迦萱惊奇的看着他，这竟是个有准备。
“你准备的齐全，这倒省了咱们时间。”顾迦萱一脸赞赏。
严金并不表功，神情谦顺的回道：“这是小的该做的。”
她将账册收走，便回了东厢房休息。
这夜，庄子里的烛火都熄了。
东厢房右侧的房间里，黑四正摸黑给文达上药，正忍着痛时，暗三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见主子被人伤了，暗三当下便跪在地上领罚，身为贴身暗卫，让主子受伤即是失职！
黑四将药收起来，冷脸说道：“主子受伤，罚你受鞭一百下，回去受训！”
听到这话，文达一愣，这是让暗三回去？那他往后岂不是要被黑四看死了？
想及此，文达眼神惊恐，论说这事也是因为他，差使暗三出去服务，他才受伤了。
瞧着黑四不松口，暗三又是个死脑筋的。
真是急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