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拒绝讲明的结果
体育课结束，你的储物柜里多出一纸情书，一位你素不相识的学妹向你表达了爱意，并邀请你前往学校后花园一叙，你会去吗？
很显然，只有去和不去两个选择，而我们善良的沈狱同学，不想让学妹因自己没赴约而伤心惆怅，含泪选择去花园见见那位在信中自称‘外貌一定能俘获学长芳心’的学妹。
“小心！快躲开！”
在沈狱遐想之际，女性的惊呼声自头顶传来，夕阳的余晖将少年如青松般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而影子上方五六米处，圆盆状的物体正坠向少年。
如果是普通人，面对近在咫尺的坠楼物，或许率会就地呆住，而小部门佼佼者，可能会反映过来护住头部。
但沈狱显然不在普通人的领域内，他在听到陌生人的提醒后，立即通过影子确认了坠落物的大致落点，随后淡定地小跑着向退却了几步。
“bang~”
圆盆状的物体落在水泥地上，碎裂成一块块深棕色的瓦片，被瓦片裹着的土壤飞溅而出，一朵怜兮兮的带刺红玫瑰蔫里蔫气地倒在水泥地上，沈狱俯身扫走鞋子上的泥土，行动轻柔地拾起玫瑰花。
“同学！你受伤了吗？老师现在就带医药箱下去，你撑住啊！”
教师宿舍楼第五层，戴着方框眼镜的中年女教师将头探出防盗窗，她没想到平时好当当的栏杆会突然断裂，导致花盆坠下楼去。
沈狱仰头看向老师，唇角一勾，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没事的老师，我没受伤，您就不用下来啦，记得修好防盗窗噢。”
“对了，老师，您的玫瑰花我就当做赔礼收下啦。”
沈狱摇晃指间的玫瑰，用痞痞的语气调笑道，见状，女教师也只好颔首应下，任凭沈狱带着玫瑰花离去。
这孩子，真够淡定的啊，女教师抹去额头的汗水，长出一口气。
经历如此险境，沈狱仍是一副散漫的神情，他从小到大遇到的坏事数不胜数，别人一辈子遇到的生命威胁，或许还够不上他一天的量。
身体经过几百次生死攸关的刹那，已经到了只需沈狱的大脑作出判断便能立即执行的田地。
好比自律，难点大多是起初执行时的心理斗争，想持之以恒的最佳措施，就是先做上十分钟。
沈狱用空余的手摁压胸骨上窝，隔着薄薄的校服内衬，凸起一块硬质物，解开领口的纽扣，少年那能陷进一根手指的锁骨显露出来，在锁骨的交汇处，剔透如星光的蓝宝石散发着凛冽的冷光，这即是给他带来厄运的蓝宝石。
指尖摩挲着蓝宝石平滑的外貌，微烫。
相对的，每当厄运足以致命时，蓝宝石会通过发烧来变相提醒沈狱，究竟沈狱并非超人，能无时无刻地保持警醒并避开危险。
注意到四周小女生向他锁骨投来的贪婪目光，沈狱吓得连忙扣回纽扣，离后花园越来越近，人开始多起来了。
沈狱穿过藤蔓缠织的铁门，在两行灌木球的陪伴下，沿着鹅卵石小径走进花园深处。
这座花园是几年前校友捐赠的，说是要让学生们在闲暇之余有个能散步聊天的地方，但徐徐生长成情侣打卡的所在，许多想对喜欢的人一表心意的学生们，也会专门挑在花园里讲明。
纷歧会儿，沈狱就来到了情书上所写的所在，绿油油的枝叶与锦簇的花团，在夕阳的昏黄滤镜中黯淡下去，蝴蝶翻飞于花园间，蘑菇状拱起的喷泉“哗啦啦”地响着。
穿着水手服的少女攥着秋千的铁链，伸直的纤细长腿裹着不透明的白丝过膝袜，丝袜与条纹百褶短裙之间的绝对领域如雪般洁白。
这里是著名的讲明圣地-蘑菇泉，这里至少成就了十对情侣，据一些玄学家的说法来看，女方坐在秋千上讲明的乐成率会变高。
“学长。”
似乎觉察到沈狱的到来，少女侧头望去，沈狱也借此看到她身体的正面，随后，他很实诚地咽了咽口水。
Ohhhhhh，nice~
“学长？”
少女见沈狱面容呆滞，迟疑地问道，沈狱很快回过神，摆了摆手：“没事，你叫我来是想干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少女的心思，特地回宿舍一趟，把土不拉几的校服换成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水手服，还涂了口红，化了淡妆，如果沈狱是正常男人就从了，可他只能装傻拒绝。
少女显然没想到沈狱会如此回覆，顿了一下，才甜甜地说道：“那个，之前音乐节的时候，学长用吉他为我伴奏了一首歌，还记得吗？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多才多艺的学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学长的女朋友！”
“......歉仄，我拒绝。”
“为什么？”
少女不解地问道，沈狱冷下脸，他双手插兜，微微扬头，说出了让少女震惊的话：“因为我是基佬。”
少女绷不住了，她从秋千上站起来，眼含泪光地迫近沈狱：“不行能，你不行能是基佬，你刚刚看我胸部的眼神都快冒出光来了，即便你是基佬，那你为什么要带一支玫瑰花来见一位向你讲明的女生呢？”
沈狱张了张口，想解释些什么时，少女一哽，泪水如雨般落下：“既然不喜欢我，那就不要用这种理由羞辱我啊！”
说完，少女推开沈狱，用手臂抹着泪水，小跑着离开了蘑菇泉。
沈狱目送她离去，随后就近钻进公共茅厕里，确定茅厕里没人之后，走进隔间并反锁上，深吸一口气，歇斯底里地锤起墙壁：“刚刚那个学妹的胸好大，我好馋啊！”
狠狠发泄一通之后，沈狱调整呼吸，平静下来，按住门把手计划离开隔间时，“咔哒”，门把手掉了。
看来锁舌与门框的配合有点不到位。
沈狱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祸不光行，硬把门踹开可行，但破坏公共财物可耻，至于从上面爬出去......
沈狱抬头看了看，脑子里开始理想他爬上去之后会发生什么——门板会因为蒙受不住沈狱一百四十斤的体重而倾倒，而他的手指作为支撑点无法实时退却，会被塑料门把压个正着，而可怜的沈狱同学则会跳着脚抱住发肿的手指头，哀天嚎地。
Emmmmmm，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怂啦！
沈狱拿脱手机，给同桌打了个电话，随后无聊地刷起资讯。
约莫十三分钟后，空无一人的男茅厕外响起喊声：“爹爹我来救你啦。”
纷歧会儿，门外的人就用工具精巧地拆开了大门，沈狱放下手机，看向救兵：“儿子真乖，老子一叫就来救我。”
“爬。”
救兵对着沈狱竖起中指，沈狱笑笑，走出隔间。
他的同桌名为章杰，可惜唱功不如某位同音的歌手，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普信男’，每次被他拉去KTV，沈狱似乎戴上了痛苦面具，受尽折磨。
“话说给你讲明的那位学妹怎么样？”
章杰蹲在地上将扳手放进工具箱中，起身问道。
沈狱瘪了瘪嘴：“身材好，脸蛋俏，性格也很可爱，哎，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运气多差，何须对我补刀呢。”
章杰得逞地坏笑，提起工具箱推着沈狱出了茅厕，两人伴着夕阳走进花园。
作为沈狱的同桌，章杰深知沈狱的霉运有多离谱。
下到别人扔纸团被无源之风裹挟着落到沈狱的头上，上到前一秒还正常的电风扇，沈狱背着书包刚坐下，下一秒就当头砸下，幸好那种电风扇是小型有掩护壳的，否则身为同桌的他的脑袋也得一起开瓢。
“话说你真不计划去找个算命师傅改改命吗？你这运气太玄学了。”
“有用就好了，之前我哥给我找过几个神神叨叨的老家伙，他们把我当小白鼠一样研究了三四天，然后歉意地说自己无能为力，钱都不要就跑了。”
章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害，别想了，哥们带你撸串去。”
.......
“咕嘟咕嘟，嗝~”
大排档内，沈狱趁章杰不备，抢过他的酒瓶吹了几口，在沈狱的脚旁有一滩酒水和绿色塑料片。
刚刚有喝醉酒的社会游荡人员打骂耍酒疯，被店长大叔双持平底锅给呵退，而游荡人员坚持时抓着的酒瓶子不出意外地飞到沈狱脚旁。
幸运的是，店长免费送了他们一些小吃以作赔偿。
“你抢我酒干嘛，你自己那酒量没点数吗？”
章杰看会手机的功夫，沈狱就已经饮了三四口啤酒，章杰吓得连忙把酒瓶抢了过来。
“真是的，一杯就倒还敢喝这么多。”
章杰把酒瓶放得远远的，看着沈狱扯着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心情，脸颊还挂着两抹酡红，无奈地抚了抚额。
“嘛，发泄一下心情还不行嘛，话说刚刚那些闹事的人怎么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他们就是学校的混混，哪一派的我就不清楚了。”
沈狱眉头一挑：“好家伙，还分配系的啵。”
“之前没有派系之别，但在一个月前，六班有个叫秦昭雪的女生靠着一双拳头和摄人的气势，硬是在混混群里打出威名，被人捧成恶霸，之前的混混老大你也听闻过，那家伙人品太差，许多被迫成为他手下的混混都对他不满，现在有秦昭雪这个算是温和的老大，他们自然屁颠屁颠地就已往支持她了。”
“原来如此。”
沈狱打了个酒嗝，醉眼迷蒙地看着章杰，滞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胸大吗？”
“？”
章杰愣住了，他没料想到沈狱会说这么不正经的话，但他照旧如实回复：“听别人评价，身材和样貌应该不下于跟你讲明的那位学妹。”
闻言，沈狱唇角疯狂上扬，站起来高呼道：“Nice！我就喜欢！”
“靠！你小点声啊。”
章杰脸色煞白，抓着沈狱的手臂把他拽回座位上，小声地责备起沈狱，然而看沈狱摇头晃脑的样子，完全没有忏悔的意思。
感受到四面八方递来的异样目光，章杰体会到了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两位同学，共七十九元，该付账了。”
服务员恰好巡来，救驾得真实时！章杰用手机扫码支付后，谢谢地对服务员点颔首。
“我家还蛮大的，要来我家做做客吗？嗝~”
沈狱挽着校服外套，醉醺醺地直起腰，看向章杰。
『得了，知道你家大，赶忙上车，我送你回去。”
酒量尚佳的章杰喝了半瓶酒，脸才微红，回宿舍楼和沈狱的出租屋那两条路恰好没有交警巡逻，开慢点问题不大。
“不行。”
“？”
“你不怕出车祸啊，笨蛋。”
沈狱睨了眼章杰，先一步走向人行道：“我自己回出租屋吧，今天运气还不错，之前打架这种事都市被卷进去来着。”
“......我照旧送你一程吧。”
章杰总感受哪里不靠谱。
“随你。”
沈狱耸了耸肩，远远地走在前头，章杰连忙开着小电动跟上。
沈狱虽然喝醉了，但他的法式却意外稳健，困得眯成一条缝的琥珀双眸，仍如鹰般盯着每一辆过往的车辆，地上的每一道坑坑洼洼他都市专注地徐徐踏过。
经历得多了，没点戒备心也活不到现在。
沈狱租的屋子离大排档并不远，只花了五六分钟，章杰不放心地把沈狱送到出租公寓楼下，才驱车返回，就几十米的距离，应该不会失事。
沈狱也是这么想的，借着酒意，他美意情地哼起调调，轻快地走向公寓楼，妖风袭来，沈狱一阵哆嗦，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差池劲。
沈狱的大脑经这么一刺激，精神了不少，他停下脚步，右手摁住后腰，警惕地扫视四周，毫无异样。
是我大惊小怪了？公寓里那么多人，应该不会失事。
沈狱晃了晃脑袋，掏出门禁卡准备进入公寓时，一道劲风自背部袭来。
“噗嗤。”
门禁卡掉落在地，沈狱捂住被刺伤的左臂，看向后方。
袭击者正是黄昏时的讲明者！衣服都没换，依旧是水手服短裙加白丝袜，但对方的心情和行动却十分僵硬，似乎提线木偶般。
“学妹，你冷静点，我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我决定允许你的广告。”
沈狱强忍着左臂火辣辣的痛感，拾起ID卡放进兜里，边‘求饶’边向退却去。
适才蓝宝石居然没有发烫，辛亏沈狱的直觉判断出这是足以致命的袭击，身体自行偏移幅度，避开了刺向心脏的匕首。
听到沈狱的话，袭击者仍然面无心情，看来她目前已经陷入魔怔状态，无法交流了。
绝不犹豫，沈狱朝公寓大门奔去，袭击者见沈狱想跑，持着匕首以比他更快的速度跟上去。
还差五米！但来不及了。
沈狱余光一瞥，袭击者的尖刀已至后背，沈狱心一横，俯身的瞬间从后腰处的校服内侧顺出一柄小巧但坚硬的伸缩棍，厄运缠身的男孩子出门在外，不带把武器掩护自己可不行。
沈狱按下开关，拧腰转身还击，棍身击打在袭击者纤细的手臂上，力道之大，绝对能让普通的未成年女性吃力脱手。
然而袭击者仍握紧匕首朝沈狱的脖颈刺去，沈狱立即坐到地上，躲过了这一击。
可恶，这家伙没神经的吗？照旧感受不到疼痛？
算了，我另有时机，她的速度没我快，只要围着公寓楼绕一圈照样能脱险。
如此想着，沈狱站起身，回过头准备开跑，他面前蓦地泛起一位被黑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类，从体型上看，应该是男性。
“......”“......”
沈狱回过神想推开他，但对方先下手为强，从斗篷里掏出一把小刀直接捅进他的心脏。
“？？？”
沈狱身体弯曲成弓状，面容惊骇，痛贯天灵，痛感已经到了无法说出话的田地。
黑影人没有急着补刀，而是扫了眼四周，随后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工具，收回小刀快快当当地离开了，徒留在地面上痉挛着身体的沈狱。
谁能救救我......，沈狱的意识逐渐弥散，他没有走马灯，而是在脑海里浑浑噩噩地吐槽这场荒唐的袭击。
嘴角在流血，许多几何血，沈狱艰难地将视线移动到公寓楼上，好不宁愿宁可啊......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回去了，而且......我还没摸过女孩子的胸啊！！！
沈狱自怨自艾之际，在银灰色的灯光照耀下，一道窈窕倩影徐徐走进，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沈狱后，紧赶几步跑了过来。
“歉仄，来迟了。”
唔，这声音，好空灵缥缈啊，我是来到天堂了吗？沈狱张开极重的眼皮，在看到说话者的身材后，他的眼底深处涌出精光。
大，好大，波涛汹涌的大，沈狱接着看向说话者的面容，随后他不自觉地倒抽一口气。
果真是天使！我真的死去了？沈狱盯着如天使般淡然出尘的圣洁少女，感应了一丝慰藉，看来上帝很了解我的癖好，专门派了个身材好还绝美的小姐姐来带我走。
“你有什么愿望没实现吗？遗言也行。”
天使少女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地问道，闻言，沈狱目光在少女皙白如雪的脸颊和傲然挺立的胸脯缓慢地来回挪移，欸，怎么还穿着校服？不管了，沈狱用尽最后的力气吐作声：“我.....”
“.......”
天使少女怔了怔，
Ohhhhhhh，nice！！！！
沈狱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头一歪，眼一闭，挂掉了。
“一路走好。”
天使少女轻轻放下沈狱的右手：“接下来我该赎罪了。”
少女冷静脸，朝远处逃跑的黑影人追去。
在无人关注的时候，死去的沈狱胸骨上窝的蓝宝石竟再次发烫，同时散发着耀目的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