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剑眉紧皱，不知她要做什么？
使臣被眼前的美色晃了下，就更不知了。
萧青衫稳重温和，容貌深刻，英气悦目，左眉上有道一寸长的疤，但这并没有减损她的魅力，反而添了几许野性。
温和与野性交织的美，很容易让人闪了眼。
使臣虽然很快反映过来，但人已经走到了近前，短短一两息推测不出她的意思，便顺着她的话答道：“在下有耳闻，贵国太傅的职责是教皇上武功的人。”
“不错。”萧青衫目光游移到他递来的酒杯，接着铿锵有力隧道：“既知道我是皇上的师父，连皇上都得敬我三分，你为何对我视而不见？眼里可另有皇上？可另有我萧青衫？！”
一番话暗使威压，逼得使臣忙乱了一下，但很快又稳住。
但萧青衫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时机，道：“好了，别说了，我就原谅你这次，下次敬酒记得先给我敬。”
说完，在他们都没反映过来的时候，从使臣手里拿过酒杯喝了下去。
“你！”
“不能喝！”
皇上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她喝了下去，瞳孔蓦地一缩，紧张地站了起来。
计划好好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使臣不甘地咬牙，突然情急智生，趁着萧青衫那边还没发作，端起皇上面前的酒壶又倒了一杯，递了上去，笑道：“皇上，这杯你总得喝吧……？”
话音未落，又被萧青衫夺了已往，完全不给他敬酒的时机。
萧青衫拿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使臣恼怒的样子，道：“使臣大人，真是好酒……”
突然，她脸色倏地一变，一掌打在使臣胸膛上。
那使臣倒飞出去，“嘭”地一声，砸在右边第一个大臣的席位上。
美酒佳肴全压在了后背之下。
歌舞马上停住，所有人都停住了说话声音看了过来。
萧青衫冷汗频出，站立不住。
“师父！”
皇上惊恐地伸手扶住了她。
萧青衫对下面愣着的一帮武将喝道：“南乡国使臣下毒欲谋害皇上，杀了他们！”
武将们马上反映过来，冲向那帮使臣。
萧青衫支持不住，倒在了孤羽丰怀中。
看到她嘴角边溢出鲜血，孤羽丰哆嗦着手去擦，“你为什么要喝，为什么？！”
萧青衫咬着牙忍着肺腑灼烧般的疼痛，努力维持神智清醒，回覆他道：“因为你不能喝，需要有人挡下。”
“那也不是你！”看着她越来越多血从嘴里涌出来，孤羽丰红了眼，杀气瞬间凝成实质，看向那群抽出刀来的使臣，高声道：“血衣卫何在？给朕杀了这些人！”
话音落，不知从那边冒出来几十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冲向那些使臣，跟他们拼杀起来。
文官找地方躲了起来，舞姬乐官纷纷吓得跑出了大殿，御林军拔刀冲了进来。
前一刻还其乐融融的承乾殿，瞬间酿成了修罗场。
皇上看着萧青衫血像是不要钱一样从嘴里不停呕出，泪水早就打湿了面颊，他打横抱起她，飞快往后面冲去。
“师父，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太医！”
他急得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天子，就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少年。
“羽丰。”
皇上冲刺的脚步顿住，怔怔地看向她，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
萧青衫肺腑像烧着了一样疼，她快不行了，忍着剧痛，道：“你，你帮，帮我，一，一件事。”
“你要我帮你什么？”皇上忍住瓦解，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凑近了去听她微弱的声音。
“帮，帮我，照顾……顾奶奶，不要告，告诉她，我，我……”
‘死’字还未出口，萧青衫已气绝，手脚无力垂下。
“师，师父？”
“我允许你，允许你。”皇上直起身，声音哆嗦哆嗦，他不敢看萧青衫，抱着她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在疯狂的边缘。
从这一刻起，这世上再没有在世他在意的人了。
*
毓庆七年，九月初三。
初晨光线透过窗格，洒在了闺阁之中，投下一地方方正正的银白。
突然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入耳，刺得萧青衫神经一震，意识蓦地从混沌中醒来，霎时清晰。
气味差池！
陌生的情况让萧青衫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本能的警惕四周。
屋内并无人。
这个结果让她放松了些，突然感受后脑勺有些痛，她按了下，皱紧眉，发现有个包，没再去碰，审察此处来。
粉色软烟罗帘子离隔外间，靠墙之处立着雕花摆饰，墙上挂着一幅桃花丹青栩栩如生。
靠窗的地方是妆奁，桌面上放着几支珠花青簪。
这是……女人的内室？
萧青衫眸中露出疑惑，皱紧了眉头。
她不是在承乾殿替皇上挡了鸩酒，死了吗？
怎么会在这儿？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消息，撩开帘子疾步走了进来。
是个十六七岁的丫环，小脸圆乎乎的，身上穿着简朴的青色长裙，腰间系着更深色些的轻纱。
“小姐，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萧青衫正在思考问题，忽晤面前伸来一只手，条件反射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往后一扭，压住她的肩膀。
丫环痛得马上叫了起来，“痛痛痛，小姐放手。”
“你是谁？”萧青衫警惕地问道。
丫环痛苦隧道：“我是小桃啊小姐。”
“小桃？”萧青衫蹙眉，听她的口吻似乎认识她？
“对啊小姐，您怎么了？不认识小桃了吗？”小桃脸痛得快要挤成一团了。
萧青衫隐约觉得差池，放开她，掀开被子下床，大步走到妆奁前，对着铜镜一照。
满身一震。
这不是她的脸！
镜子里这张脸明白才十六岁左右，鹅蛋脸，五官淡而精致，一双翦水秋瞳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
萧青衫愣在了原地。
小桃捂着肩膀过来，皱着包子脸问道：“小姐您到底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怪怪的。”
萧青衫转身看向她，问道：“现在的皇上是谁？今年是第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