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前世—— 点心灯引魂聚灵
穆千寒踏入漩涡,便看见自己的尸体沉入护城河。
万剑穿身,经脉尽断,体无完肤,如此破败不堪的身子哪里还能看出来是小我私家。
她抬手想要整理自己身上破烂的战甲……
可是她只是一个元神,如同虚无一般的存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一道黑影向她这边袭来……
她看着黑影越来越近,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她知道是夜北冥来了!
夜北冥穿过无数尸体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千疮百孔的模样,一双眼眸变得赤血通红。
他颤着身子将她抱在怀里,抬起发颤的右手理了理她的发丝,呢喃道:“别怕。”
他将她搂在怀里,将她带出护城河,带到她醒过来的景云山庄。
夜北冥疯了似的往她的身体注入元力,替她凝聚消散的灵魂……
他耗尽了所有元力,终于凝聚了她部门灵魂……
穆千寒凝看着床上拥有了微弱气息的自己,心底酸涩难当。
凝聚的这一点点灵魂,基础无济于事啊!她虽在世却无半丝知觉,与活死人无异。
穆千寒行至塌边,轻抚着他隽秀的眉眼。元神无形,即是简朴的碰触都做不到。她看着自己犹如虚灵之体,眸底盈着一丝心疼,道:“夜北冥守着一个活死人只会增加痛苦。”
你可知看见这样的你,我的心好痛!
夜北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踉跄起身将她搂入自己怀中,眸底泪水悄然滑落。
大宋摄政王霁月风清,却因她变得这般狼狈的,穆千寒只觉心如刀绞……
耗尽功力的夜北冥早已疲惫不堪,眸底绪满倦意,他抬手取下了她的面具……
他哆嗦着双手,整理着她的发丝,将她抱在怀里,哭着恳求道:“我一定会想措施救你的。我一定可以救你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你。”
“你还记得我吗?我就是跟在你身边的叶北。”
“我不叫叶北,我叫夜北冥,你呢?我知道你也不叫萧白起,你醒过来告诉我,你的名字好欠好?”夜北冥搂着她的身子,凝看着怀中毫无生气的女子,缄默沉静了许久。
他徐徐垂眸,抚着她的眉眼,温柔着小声诱哄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欠好?你看我一眼好欠好?我跟在你身边半年,你却连我真正的模样都没有瞧见过,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欠好?”
我喜欢你,从你泛起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便喜欢你,可你连我的样子都没有见过。连一句话都没有对真正的我说过……
你怎能如此残忍的待我?
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即是这么简朴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吗?
“你看我一眼好欠好,就一眼……”
“你看看我,好欠好?”
“我不求其他,只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欠好,我求你……”
穆千寒看着又傻又疯的夜北冥,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冲到他的面前半跪在他的身边,想要捧着他的脸:“夜北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你别哭好欠好。”
可是她只是一道元神,她说的话,他听不见……
他疯了。
她也疯了!
“夜北冥,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醒过来,我不应逃走,我不应拒绝你。我错了。
我不负天下,却负了你。
你让我如何弥补你啊!
看见这一幕,她才明白,为何夜北冥看着她的眸子永远那般伤情?
她想要进入自己的身体,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可她做不到,她身前的那道封印基础不允许她靠近自己的身体。
“夜北冥……”她痴痴的念道。
她看着他疯了似得抱着自己残败不堪的身体,一遍一遍的理着她的发丝,看着他一小我私家疯魔。肝胆俱裂。
“萧瑾瑜,我不应听你的话回大宋等你,我应该不计一切价钱将你带走。即是你放不下萧家,放不下天下,我也应该将你带走。那样的国君,那样的臣民,不值得你去拼命。”夜北冥看着怀中人儿清瘦的模样,眸底黯淡无光,忏悔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你生气了,不愿理我,是不是?”
她哑声回道:“我叫萧婠婠,我在萧家的名字叫婠婠,我叫萧婠婠……”
绾:体态,品格美好!
她素来不喜长姐为自己取的名字,总觉得婠婠两个字对女子不公。
为何世人对女子有那么多要求?而男人却可以那么放肆纵容,毫无要求?遂以她不愿提及这个名字。
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萧婠婠这个她从来不愿提及的名字,在夜北冥心中竟如此重要。
可是他听不见,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只是伤心的抱着她残缺不堪的身体,如失了魂一般,动也不动……
她看着这样的他,泪流满面……
凝练出元神之后不是无感无识吗?
为什么她还可以落泪?
她抬起手来到他的面前,抚上那熟悉的眉骨。
她只是元神,无形无相一般的存在。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她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未曾对不起任何人!
这些年,她杀都是领土作乱的敌军,是汉庭要塞的吸食精血的宗派孽徒。
德州城,养父被困,她不应救吗?
领土黎民被人屠杀,她不应救吗?
炼气杀少女的修真之徒,她不应杀吗?
皇宫内乱,殃及黎民,她不应平乱吗?
她没有错,错的也不是她。
第五日,清晨一缕柔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子盈一室柔光,映在夜北冥枯寂伤情的眼眸,将他的意识叫醒。夜北冥突然清醒过来,抱着她的身体上了马车,赶回了大宋……
路过银川城,满城缟素,全城白衣,城中街道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
富贵热闹的银川城寂静萧条,如同死了一般……
春日嫩芽新生,垂柳飘荡,新抽的嫩芽枯黄不堪,萧寂无声……
她看着眼前一幕,心里难受的如同刀绞一般。
她随着他回到摄政王府,看着他平静的褪下她的衣物,替她沐浴,用药水恢复她的伤口,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替她换上女装。
她的身子满是伤痕,满身上下纠缠的藤蔓一般,可他却绝不在意,细心照料着她。
原来他早早便已经着手为她准备衣物。
她闭上眼睛,咽下泪水,颤声道:“傻瓜。”
他坐在她的身后,鸠拙的拿着梳子想要将她发丝绾上……
他试了无数次,却没有乐成……
柔顺的发丝并不听话,刚绾上便落下。一次一次失败并没有让他气馁,他寻来许多书籍,仔细的学着,直到他慢慢学会了许多。
穆千寒看着他努力的模样,小声呢喃道:“夜北冥原来你也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人。”原来你是为了我才学会了那么多!
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挽出那么悦目的丝结?为何他会替她绾发?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日子里,他已经默默的练习千百遍。
他是宋国摄政王,很忙,无数的奏折在等着他批阅,他总是抽出时间翻阅种种古籍寻找凝魂的要领。
终于有一日,夜北冥翻阅出一本《上古秘魂录》,他抑不住心底的哆嗦和厦悦,眸底盈着激动和喜悦。
穆千寒立刻上前,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书可以让他如此厦悦,是寻到了凝聚灵魂将她叫醒的要领吗?
点心灯七盏,引魂聚灵
剡山有兽焉,其状如彘而人面,黄身赤尾,其名为合窳,其音如婴孩。是兽也,食人,亦食虫蛇。
以合窳筋骨做灯,以上神心为灯芯,以血为源,点灯七盏,皓银月之辉,引灵聚魂。
穆千寒抬眸看着夜北冥,拼命摇头,道:“不,不行以。”
以心为灯芯,以血为源,这即是要以夜北冥的身躯为灯,他将时时刻刻饱受烈火炙烤的痛苦。
她想要拦住他,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眼睁睁看着他孤注一掷的相信书上的纪录,遍寻远古山脉,寻得合窳为器,片了自己的心做灯芯。
心灯燃起,小小的灵魂一点一点在夜北冥心头凝聚。
以心养魂,这得是什么样的痛。
傻子,傻子!
穆千寒看着眼前的傻子,泪如雨下,心中的悲悼不已:为何她所爱之人要受这样的苦?
夜北冥时时刻刻为烈火炙烤,脸色越发苍白,可他眸底却多了一丝希望。
他熬着痛,人却变得鲜活起来。
酌落在她眼中即是彻心彻骨的心疼。
床榻边燃着七盏灯,燃着他的痛,燃着他的希望。
他徐徐坐在床头,柔声道:“别怕,你另有我,另有我再等你醒来。”
“瑾瑜,我现在所有的力量都在替你凝魂,暂时没有力量去替你报仇,你别怪我,好吗?”夜北冥抚着她的脸,眸底盈着一丝愧疚,小声道:“我知道你想要报仇,可我现在做不到,等你醒来后,我陪你一起报仇,好欠好?”
穆千寒看着夜北冥脸上的微笑,心中酸涩难当:原来笑容也可以这般伤人。
她来到他身边,轻轻倚在他的身前,小声道:“夜北冥我终于知道为何你不愿意提及真相。”
穆千寒就这么陪在她身边,看着七盏心灯夜以继日的燃着,看着夜北冥熬着痛等着她醒过来。
岁月如故,山河轮转。
五载寒暑,心灯上的灵魂初见成形,甚至主动吸收天地间散落的灵魂。夜北冥身上的痛以徐徐散去。
就在穆千寒和夜北冥满怀希冀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王爷,大事欠好了!”
穆千寒疑惑的回过头,内院生人勿进,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太监的声音突然传来:“摄政王,欠好了!穆王府,穆老王爷……去了…………”
穆千寒大骇,冲出了门外,直奔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