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件事明日见了陛下再说,流儿,先用饭,然后好好沐浴休息,明日我们一起去御书房觐见陛下,这件事总是有解决之法,沁儿和你作为受害者,她又这般无所谓,那么就由你来拿主意,你爹不在家,你就是家中唯一的男人,有这个资格做决定!”
一听此言,萧棠震惊不已,母亲的这番话可谓是拿捏得极为到位。
主要透露了三条信息:
第一,三姐云汐不会在意这件事最后的结果,这句话是为了告诉萧棠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不必忌惮和内疚。
第二,萧棠可以自己做决定,这句话是给了他尊重和决定权。
第三,父亲不在,萧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这句话除了说萧棠有资格去代表萧家以外还强调了他是萧家的男人,必须为自己的言行卖力。
果真聪慧的女子说话就是厉害,让你听得舒服不说,还往往能到达最好的效果。
白昼在师父那儿,师父如此苦口婆心都没能让他动摇,但母亲一番话竟然直接拿准了少年的软肋。
萧棠仔细思量了很久,其实他自己也能看得通透,只是因为姐姐受伤之事让他难以释怀,可经过母亲这一席话,他知道自己该明白为家族卖力,当今天子面前,若是真的说错了什么,那么极有可能牵连全家人,到时候得不偿失。
到底是该为了底线和原则而坚持,照旧为了家人而选择妥协。
关于这个问题,他斟酌了许久,甚至一夜未眠。
……
第二天清晨,萧棠早起追随着母亲另有三姐一同进宫,因为有女眷所以并不能上朝会,而是直接去到御书房期待。
直到早朝结束,陛下回到御书房,这次牵扯进来的诸多家族人员紧随着加入。
那位天子陛下看起来正当壮年,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眉宇之间夹杂几分英气,看得出来年轻时照旧一位美男子,只不外现在变得有些微胖,一身龙袍不知多久没有悔改,显得有些紧凑,只见他走到书桌前一坐,不怒自威,“来呀!给诸位爱卿赐座,顺带将杨若风那臭小子从天牢里提出来!”
今日在场的几位基本都是朝中大佬了,母亲龙玉的兄长,乃是当朝一品军侯龙腾,今日特地来此就是为了给妹妹撑腰,而宰相张仲仪则是担忧自己的徒儿。
而另一边的阵容也绝不差,已年过六旬的安国公杨晋站在最前,人家这个国公可不是天子老丈人那个意思,而是封号‘安国’的公爵,这位老人也是为大棠支付了许多,原本五个儿子四个死在了战场之上,就剩下一个独苗杨定军。
于是先帝便将最疼爱的义女凌阳公主许给了他唯一的儿子,而杨若风和杨若水即是这伉俪二人的孩子。
而不远处杨若水一袭白衣站在他爷爷身后,神情担忧。
杨国公身旁即是当今陛下的义妹凌阳公主,这二人在大棠的职位也是举足轻重,所以当今陛下犯了难,这件事原本就因他动念指婚而起,两家人之前也在御书房坚持过一次,上次闹得天子头疼,于是一纸诏书先把杨若风关押了再说。
今日,该来的总是要来了,于是在期待天牢将杨若风送来之前,陛下还没有先提起这件案子,而是看向萧棠问道:“你就是云麾将军之子?”
萧棠走上前跪下行礼,“草民参见陛下。”
那位天子陛下盯着萧棠看了许久,眼神模糊,微微入迷,随即轻声道:“你长得像你娘。”
萧棠一惊,心想难不成这天子老儿还认识自己的娘亲?
不外他没有接话,场内也一片缄默沉静。
片刻后,天子轻声道:“这次孤月峰剿匪你做得不错,昨日朕看了军报,有勇有谋,不愧是将军府长大的孩子!”
“多谢陛下赞誉,可这都是将士们浴血拼杀的劳绩,并非草民一人之功!”
“还挺义气,放心吧,都市赏的,主要是你想朕赏你什么?”
萧棠想了想,很是耿直的说道:“陛下赏什么草民都接着,尊者赐不行辞!”
“哦?你小子还挺会说话,昨日军报中提到一件叫做火炮的武器,听说是你制作的工具,威力可怕,足以攻城拔寨比投石车还好用,可否是真?”
“回陛下,臣闲时鼓捣出来的,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外能用来打仗倒是真的!”
天子大笑了起来,“现在那玩意儿就在宫中,昨日朕不相信它的威力,所以对着御花园的假山试了试,结果比凉亭还大的假山直接轰没了,你管这叫雕虫小技?”
叶棠也很是上道,立即言道:“草民今日回家之后会立刻将制作要领交出来献给陛下!”
“哟!?还挺懂事,这等利器有利家国,可谓是大功一件,不外想到令尊远在边关,你萧家就你一个独子,朕就不派你去军中了,但你这一身领兵打仗的本是也不能浪费,这样吧,今日起,敕封萧棠为青正中郎将。”
一听自己当官儿了,萧棠心里照旧很兴奋的,立即问道:“陛下,青正中郎将是什么官儿?”
这时一旁站着的师父张仲仪站出来斥责道:“放肆!御前对奏这么没规则!还不赶忙谢恩!”
随即小老头儿对着天子行礼道:“陛下,劣徒不懂规则,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龙椅上的中年男人微微笑道:“张爱卿无妨,少年人嘛,可以原谅。”
随即他看向萧棠,继续说道:“朕回覆你的问题,青正中郎将乃是五品武职,卖力大棠青正司的军队,领兵五千到两万不等,归大棠青正司节制。”
萧棠虽然有些纳闷儿青正司是做什么的,但此时也没有继续追问,随即连忙叩拜谢恩,“虽是不大,但臣叩谢陛下隆恩浩荡!”
“放肆!你小子今日喝酒了!?”一旁张仲仪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心想这小兔崽子平日里谨言慎行,怎么今天来了这儿就跟个愣头青似的?什么话都敢说!
不外龙椅上的男人似乎并不介意,立即笑道:“小子,五品官儿已经很大了,大棠开国以来,你这个年纪能做到五品的没几小我私家,他们个个都青史留名的人物,你就知足吧!若非你研制出火炮这种武器,朕是无论如何也不行能让你骤登高位的!”
萧棠傻笑两声,“多谢陛下,臣心直口快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而此时大内侍卫已经将一身囚衣的杨若风押解上来,看模样这些日子在牢中也是受了不少苦,杨若风一见到萧棠,眼神中就流露出一丝不屑,哪怕现在他是阶下囚的身份,但骨子里的傲气是一点没有磨灭。
杨家的人看见杨若风这模样很是心疼,看得出来平日里也是极其宠溺这小子,只不外在这御书房内谁也没有体现得太失态。
天子看向跪在地上的杨若风,轻声问道:“若风,你可知错!”
萧棠心思敏捷,一听那位说的是知错而非知罪,立即就明白了天子的心思,在那位帝王心中,杨若风只是犯了一个错,而不是冒犯了律法,谈不上罪。
这是他心里极其不爽的。
“臣知错,事已至此,微臣宁愿受罚!”
这时,杨国公直接跪下为自己孙子求情,而那位凌阳公主更是带着哭腔求起了自己的皇兄,杨若水跟在家中尊长身后跪下求情,一语不发。
天子示意他们先起来,随后目光落在了萧家人身上,现在母亲龙玉走上前行礼道:“陛下,臣妾的良人尚在边关,家中男儿即是犬子,所以这次的事情就由犬子代表萧家的态度。”
“哦?也行,好歹是朕亲封的青正中郎将,有这个资格!起来说话吧!”
萧棠行礼起身,“微臣谢过陛下,这件事从始至终我萧家都是受害者,臣欠许多几何言,但请陛下裁断!”
此时一旁的师父在不停给萧棠使眼色,见他没有反映,有些着急的说道:“劣徒初次面见陛下难免紧张,他的意思是陛下慧眼明心自然能做出决断!”
天子知道这老小子护短,随即示意他别说话,看向萧棠继续问道:“萧爱卿,你和令姐的伤势可严重?”
萧棠想了想说道:“在下无碍,倒是姐姐被那堂堂七尺的男儿给打了,当弟弟的却无能为力,微臣只恨自己没用!”
此话也是说得很有水准,一方面讥笑杨若风打了身为女儿身的姐姐,那一声堂堂七尺男儿简直可以说是阴阳怪气,听得杨若风一阵难受。
而那句弟弟无能为力很显然是在卖惨,意思就是横竖挨欺负了,陛下你看着办,你要我给态度我就跟你踢皮球和稀泥。
横竖谁都清楚陛下是想萧棠主动说出息争的话,若否则天子直接出言护短倒也有失身份,可无奈这小子不接招啊。
预计此时萧棠心里的想法就是:让我追究肯定冒犯你们,不干!让我妥协放过杨若风,也不行!
天子心里也开始不爽起来,但是也没措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