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我一直有个问题。”

　　漆黑的山洞里，陈羽躺在冷硬的石板上，四肢被寒铁制成的锁链牢牢地锁住，仔细看，这些锁链每一条都穿透骨血，然后牢牢的钉在石板上，杜绝了一切逃跑的可能。他闭着眼睛，对着许久没吱声的系统喊了一声。

　　“宿主……您问。”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这位宿主是他从地球拉过来的，穿越进了这本名为《大妖皇》的男频小说里饰演反派师尊角色，一直以来，他的任务都完成的很是优秀，可是……最后这个意外，是他作为系统也没想到的。

　　任务完成了，他和宿主竟一起被困在了这个世界，完全无法通过系统渠道离开，这也是系统很久没敢冒泡和陈羽说话的原因。

　　“真的没有百分百的痛觉屏蔽吗？”

　　“以前是有的。”系统回覆道，“但是时间久了，穿书任务者逐渐分不清真假虚实，在现实世界里也胡乱伤害自己的身体，所以总系统划定，痛觉屏蔽最高只可以开到百分之九十。”

　　陈羽点了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难得师尊到现在还意识清醒。”

　　山洞门口的禁制被启动，身着黑衣的男子冷笑一声，带着挖苦的说道。

　　“这万年寒铁用在人身上，凡人早就被冻得神智全无，任人摆布，你倒是有一点让我敬佩了。”

　　“……”陈羽在脑海里和系统吐槽，“也不知道当年抱着我的大腿哭，嘴里时刻嚷嚷着师尊最厉害的狗崽子是谁。”

　　系统的声音却带着抖：“他过来了！宿主，我怕！主角！越衡！他想干嘛？！”

　　陈羽：“……”

　　这只系统怕是废了。

　　“少空话，赶忙给我想出去的措施。”缄默沉静片刻，陈羽咬牙对着系统说了一声。

　　进来的越衡听不到陈羽脑子里的对话，他把陈羽的平静当成了对他的无视。

　　也不知道哪里升上来的怒气，越衡一把冲上来捏住了他的脖子，心情阴鸷：“都这时候了，你另有心思想别人。”

　　陈羽微微睁开眼睛，神情庞大的看了他一眼。

　　越衡一顿：“……我全家是不是你杀的？”

　　“……是。”陈羽重新闭上眼睛。

　　越衡每次来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像是不宁愿宁可一样……可是答案至始至终都是这一种。

　　果真，越衡狠狠地咬起了牙，那个心情是陈羽这段时间见过无数次的恼恨心情，“好，那你在千仞山为什么不救我？”

　　“……”陈羽缄默沉静的时间更长了，系统要求走的剧情，他也很绝望的好欠好！

　　越衡的脸更黑了，又问：“五年前，在……你是不是想……杀了我，斩草除根？”

　　这个没在任务里，这个误会不能认！

　　陈羽睁开眼睛，否认：“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越衡猛地拉开自己的衣服，心口一道剑痕无比耀眼，“这不是你留下的吗？！”

　　陈羽噎住，暗自咬牙。

　　这狗崽子！说真话还不信了！好想直接塞回他娘肚子里！

　　“系统，你到底想到措施没有！？”

　　“有有有！”系统迅速回应，“自爆！”

　　“你在逗我！”

　　“没开玩笑，现在的问题是我俩都被越衡锁住了，只要你对自己下得了手，咱俩就天南地北。”

　　“……”陈羽缄默沉静一下，“结果？”

　　“重塑后的身体依照这具身体为模板，这具身体所受的伤那具身体也会有，而且，修为最多……只能恢复一半。”

　　“很不错了，你准备一下。”

　　“嗯。”

　　陈羽微微叹口气，强烈的灵力颠簸从身体内部发出，一直折磨他的万年寒铁这时候也不是很疼了。

　　“你说话。”见他半晌不说话，越衡捏着他脖子的手不由得用了几分力。

　　也不知是何时，曾在他幼时撑起一片天的人，如今连脖颈都消瘦得不像话，握上去只觉得硌手。

　　可是这情绪只泛起了一瞬间，越衡瞬间被诡异的灵力颠簸吸引了注意力，察觉到这灵力颠簸是什么意思，越衡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想自爆？！”

　　“嗯。”陈羽应了一声。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莫名的有些想笑，于是便笑了出来：“狗崽子，总想着乱咬人。”

　　“你给我停下来！另有事情没问清楚，谁准许你死了！”越衡转而去捏他的手腕，把灵力往他身体里输送，想要压制下自爆。

　　可是，他的灵力像是无门可入似的，只能在外面打转。

　　他的灵力被拒绝了。

　　陈羽半睁着眼，想……他什么都没想。

　　只是觉得，这狗崽子真的烦人。

　　“你得好好在世……不是像狗一样的那种在世，嗯？”陈羽咳嗽一声，刚刚越衡的残暴看待让他的声音格外哑，“人在世可以去复仇，但是不能为了复仇而在世。”

　　“这时候了你还想对本尊说教！本尊不听！给我在世！我那么恨你，你禁绝死！”越衡咬牙，“你敢死我就杀了玄元派所有人！”

　　“你不会。”陈羽肯定的说，然后又疯狂的敲系统：“请问现在可以崩人设吗？”

　　系统：“……任务已完成，你随意。”

　　“再您妈的见！狗崽子！”陈羽用尽最后的力气吼了一声，眼前一黑，只剩系统滴溜溜的提示音。

　　“叮！宿主已死亡，三号应急方案启动中……”

　　————

　　“要说这浩辉元年啊，那事儿真的叫一个多。”讲书的先生呷了一口茶，朗声开口，“但是具体说起来，也没那么多，究竟都是玄元派里发生了事儿。”

　　“首先说这年号，玄元叛徒容九歌作为一名弱小的女子，竟是一统四国，称了女帝，这才有了浩辉的说法。”

　　“然后就是重羽仙尊陈羽，早些年收来了一名妖界之人做徒弟，这已经算得上是震惊世俗的大事了，可是厥后又在浩辉元年爆出，这仙尊竟是当初杀了人妖皇全家，这才收得此徒。”

　　“想当年重羽仙尊如何护短，厥后师徒反目，最是让人唏嘘不已。然我看来，最终竟落得个自爆于无名山洞，漫天红雪的下场，实在难评一句咎由自取。”

　　此地偏僻，茶室里基础就没几小我私家，认真听他说书的，更是没几个。

　　只有一个青衫男子静静的听他说完，然后突然发问：“为何这么说？”

　　“你们这些小年轻是没经历过，仙尊人是清冷了些，可对那徒弟是实打实的好，看过他俩相处，谁家师徒不是嫉妒得直咬牙？”说书先生摇了摇头，“这其中隐情啊，仙尊那般性子，自然是不屑于解释，我们也无从知晓。”

　　青衫男子无辜的眨了下眼。

　　你错了，他贼乐意解释，可是系统不让他解释。

　　做穿越任务的第一条守则即是不能向其他人说明任务相关，当年差点没把他给憋吐血。

　　陈羽从怀里摸出两粒碎银，继续戳系统：“我觉得这个说书先生很有才气，当赏。”

　　“……”系统缄默沉静事后，决定照旧老实干自己的本职事情，“出了点小意外，现在已经是浩辉六年了，也就是说，距离你挂掉，已经已往了整整五年。”

　　陈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

　　“……”陈羽脑海里的小人哭丧着脸，“五年前我就打不外狗崽子了，现在你还弄没了我一半修为，我更打不外了！”

　　“……”系统思索事后，露出了陈羽同等心情。

　　系统这么多年的系统生涯里，这只陈羽嘴里的狗崽子照旧他第一回特别想打死的人。

　　“对了，我简朴收集了一下现在的信息，觉得有一点你必须知道，九歌妹子叛出玄元派后统一四国，成了史无前例的女帝，越衡叛出玄元派之后整合各大仙门，成为了史无前例的至尊，而你……”

　　而他这个前玄元掌门，重羽仙尊的一个师妹和徒弟，这叛徒俩二分天下了！

　　这世界竟如此魔幻？！

　　那说书先生可不懂陈羽和系统的想法，他继续说道：“仙尊陨落，天地同悲，红雪整整落了一月，凡人触之即悲，也就导致万众足不出户，倒像是一同为仙尊默哀。”

　　陈羽轻咳一声：“那狗……越衡，怎么样了？”

　　系统：“你还问他！你就是贱！”

　　说书先生看他一眼：“不知先生何人，竟直呼越尊者名讳。”

　　“在下琴悠。”

　　陈羽笑着抱了抱拳，这话他倒没说慌，当年为了完成任务，他不知道造了几多个马甲，如今身处荒原寒城，这个身份恰好能拿出来用。

　　说书人一惊，连忙站起行礼，“在下不知琴令郎前来，有失远迎，冒犯冒犯！”

　　“我离开寒城已有数年，没想到另有人记得我。”陈羽感伤一声，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既然琴令郎问了，那我也不能说些耳食之闻来的工具来乱来令郎。”说书人敬重道，“实话说，尊者如今……不知。”

　　“不知……？何解？”

　　“就是不知……本界没有任何他的消息传来，据可靠消息，他也未回妖界。”

　　陈羽心脏一紧，连忙问系统：“狗崽子没挂吧？”

　　系统看了一眼数据：“没有，活的好好的。”

　　陈羽：“没挂这个我爱听，他活的好好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心情突然就不美妙了，陈羽在桌上扔下准备好的两粒碎银，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茶室里。

　　再次泛起时，已经泛起在一座年久失修的小院里。

　　小院随处结着蛛网，半边屋子因为风雨不知何时塌了，陈羽刚刚进来，另有一只觅食的野鸡惊慌失措的扑腾着翅膀想跑，扑起一片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