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结果宣布完,几家欢喜几家忧另有一些如裸奔。
随着高阳离开,学生们也喧闹着走出教室,同桌宁夏依旧痴痴地发着呆。想到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见,夏雨想体贴几句再走,又进退不决。
许是察觉到夏雨即将要走,宁夏有气无力道:“夏雨,你语文考了几多分?”
“116分!”
宁夏唏嘘了一声,难得露出一副小女生的作态,委屈道:“我只有82分!”
夏雨缄默沉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的遗憾是什么?重来一次,你会做什么?”
“什么?”望着身畔楚楚可怜的俏脸,再无往日的傲娇,完全一副柔弱温和的模样,夏雨情不自禁的发生一股恻隐之心。
遗憾?如果你是这样的宁夏,何尝不是曾经少年夏雨的遗憾?想到这里,这才轻声道:“我会过好每一天,抓住每一次时机,争取无憾!”
宁夏点了颔首,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回覆,张了张嘴,却没再作声。
这时,门口冲进一个气喘吁吁的男生,一身休闲的白色运动服,脚上穿着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三叶草小白鞋,显得精神而明亮。
男生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色彩,一把拍向夏雨的肩膀道:“真有你的,竟然只比我少一分!”
夏雨也被对方情绪影响,笑道:“如何?我猜的准禁绝?”
“准,照旧你牛,适才结果一出来我都懵了,你才是真人不露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李明浩竖起大拇指,随后不忘道。“对了,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你有QQ没,咱俩交流一下QQ号。”夏雨苦笑,看来得尽快搞个小灵通,还好今天这李明浩找来,要是打个岔,以如今的信息闭塞,两人还真就断联了,那之前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你也有QQ?”李明浩意外道,接过夏雨的纸片,随即也写了一串数字。
忙完这一切,李明浩才尴尬的看向里座道:“宁夏,你还没走啊!”
其实,自打李明浩一进来,夏雨就注意到宁夏的情绪变化,尤其当对方把她晾到一边,跟自己搭话时,他清晰的发现这小妮子由惊讶到昏暗的低下头。
“不要你管!”宁夏隐隐欲泣,一把推开盖住过道的夏雨,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李明浩见状,快步跟了上去,瞬间留下凌乱的夏雨一人。
等夏雨来到门外时,宁夏那娇俏的身影已跑出很远,李明浩紧随其后,烟雨朦胧的教学楼广场上,俨然一副情侣闹别扭的画面,夏雨胸口像是被什么工具扎了一下似的,隐隐作痛。
他就这样站在教室门口,有些恼火,也有些苦涩。
看着广场上徐徐零落的学生身影,茫然的望着阴沉的天空,重生回来,他以为可以很从容的面对年少的遗憾,可是适才一瞬,这小妮子照旧深深的刺痛他久违的烙印,结果考的好又怎样?还不是被推到一边?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也许正是那年春夏雨,从不再往复时,所以才令人越发念念不忘当初的时光,无论它是美妙的,痛苦的,抑或孤苦的!夏雨也终于意识到,从这刻起,那个叫做宁夏女生,今日一别,就此在他的世界里再也不见了。
“对了,我还想问你呢,这首歌为什么叫宁夏?”栗楚看着歌名单戏谑道。“我记得你那个小同桌也叫宁夏,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宁静的夏天,简称宁夏,能有什么关系?”夏雨尴尬道。
“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我似乎知道了什么!”栗楚指了指他的眼睛,一副了然如胸的样子。
夏雨苦笑的摇了摇头。
“你说,要是你这歌火了,你那小同桌听到这首歌时会怎么想!”
这是前几天在长安粉巷录歌曲时,他和栗楚走出录音室的对话,其时情景犹历历在目,夏雨一边极重的追念着,一边望着雨后孤苦的校园。
往日不知疲倦的知了也停止了吱吱叫,路过花坛,夏雨驻足停下,转头又重新凝望了一眼那满怀青涩影象的教学楼,终究是要离别了。
走出校园,穿过正午的街巷,夏雨又回到这条杂草丛生的田野小道。
令人燥热的午后已不再,湿润空气中充斥着昨夜暴雨冲刷泥土的气息,将他现在失魂落魄的背影,牢牢的定格在这开始筑梦的时代。
“小雨,你咋现在才回来?”刚到自家田垄,母亲韩秋就站在后院高台上眺望道。
“妈!”夏雨喊道,一摇三晃的来到后院门口。
“没考好嘛?考了几多分?”母亲急切道。
看着充满担忧,气色却无比康健的母亲,夏雨惆怅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将怀里的结果单递了已往。
夏母狐疑的看着儿子,接过结果单,紧张道:“要是连五中都没考上,我看你一会怎么跟你爸交接,你胜利叔适才也来串门了,预计也是再等你结果呢…”
夏母话声戛然而止,身体也像是被定住似的一动不动。
夏雨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台下,微笑的看着母亲脸色由阴转晴,又从晴转艳阳天。
他依稀记得,当年母亲并没有在院外等他归来,许是适才一路延误了太久,所以才泛起差异。
“537?”夏母惊呼一声,似乎不敢相信的又看向结果单。
夏雨点了颔首称是。
“我的天呐!我的天呐!”夏母连续两个惊叹,台子上踱了一个来回,快步朝向院子跑去。
“久新,久新,咱儿子要上天啦!”
“啥啥啥?谁要上天?”不用片刻,夏父和一其中年男人走出屋,和激动的夏母差点撞了个满怀。
“小雨考了537!537啊!”
“你说什么?”夏父闻言,一把抓过妻子手中的纸片,一旁的中年男子也寻声凑了上来。
“额贼!”夏父爆了一句脏话。
“这,这,小雨咋考的,咋这么高?”中年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这结果,这结果,瑞雪都抢着要哇,咱水仙庙这是要冒青烟了!”
夏雨刚到院子,就看到三人这一幕。
夏父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拍向夏雨的肩膀,欣喜若狂道:“我的好儿子,真是给爸争气!”
“小雨,你这结果怕是咱整个塬上也是数一数二!”中年人也是笑容满面的跟上来。
男人正是水仙庙东组的组长夏胜利,夏雨不敢居功自傲,谦虚的打了个招呼。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汽鸣声,只见穿着宽大睡衣,耷拉着拖鞋的宁耀军,大不咧咧的泛起在门口。
“久新,你屋大门咋回事,让谁给偷了?”姑父摸了摸只有半扇的门板,开玩笑道。
“还能是谁,昨晚下暴雨,久新回来急,一脚把门踢断了!”母亲韩秋适时的讥笑丈夫道。
“你一个煤厂大老板,穿个睡衣,囚首垢面来我这破屋,不怕别人笑话你啊!”夏父难得没有反驳,损笑道。
“咋,我还不能来嘛?”姑父装作要离开的举动,不以为意道。“我听说我侄子结果放卫星了,专门带着墨墨过来凑个热闹,你要我进不,不让进我立马走人!”
“好歹都是我担子呢,来了,我还能不让嘛?”
宁耀军哈哈一笑,朝身后提了一堆礼品的宁墨大手一挥道:“那咱就进!”
看到夏雨后,宁耀军笑嘻嘻道:“听墨墨说,你考了全年级第二,537?”
夏雨连忙笑着颔首。
“墨墨和你差了有一百多分,唉,人比人气死人!”姑父叹了口气,不知是想起什么,忍不住欣慰道:“看来姑父眼光不差,也赌对了,哈哈!”
宁墨也上前,一改以往的称谓,冲夏雨道:“表哥,恭喜恭喜!”
“你考了几多分?”夏雨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礼物!
“420,你姑父原来说的只要我考到400分就给我买电脑!结果一问你结果,就地就给我翻脸了!”微笑的宁墨一下就拉下脸,满是怨气道。
夏雨只能慰藉道:“一会我来跟姑父说!”
接下来,众人被怙恃请进屋,当得知儿子的结果只比第一名少一分时,怙恃更是喜不自胜,声称趁着阴雨天气,各人都清闲,就好好请各人吃一顿。
夏母去厨房准备起食材,留下夏父和几人在客厅闲谝。夏雨则被当外星人一般,被众人缠着询问了好一会,不外至始至终,姑父都没提关于之前煤矿和摩托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