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伺候兰嬷嬷睡下，就退了出来，李世昊拉住她问了些兰嬷嬷这段时间的情况。
丫鬟叫翠珠，已经来李家五年了，一直贴身伺候兰嬷嬷，也算是看着李世昊长大的，所以她明白李世昊此时的心情。
她蹲下身，徐徐跟李世昊说：“嬷嬷这段时间老是睡欠好，章医生来了几趟。每次都劝她不要神思过重……
可令郎您也知道的，您出门在外，嬷嬷哪里忍得住不去担忧……这一来二去的，精神越发不如从前了。”
李世昊听完，脸色越发难看了些。
翠珠见了，慌忙劝道：“令郎，您莫要多想，是奴婢不会说话。人上了年纪都要经历这一遭的，而且嬷嬷以前就伤了身子，更比不上其他老人了，这是正常的。”
李世昊却没了说话的心情，他淡淡地对翠珠说了声：“我没事”，然后又见翠珠满脸自责，便又慰藉了一句：“翠珠姐姐别担忧，不是你的错，你先去吧。”
翠珠脸上的自责这才少了些，起身朝李世昊行礼就退下去了。
李世昊抬脚去了杜思淼的院子，杜思淼正在书房里看这段时间李家的账本呢。见他来了就问：“嬷嬷睡下了？”
“嗯~”李世昊用鼻子应的。
杜思淼转而问他：“你找为师什么事？”
李世昊道：“学生在路上买了些书，厥后先生们又送了些孤本，学生拿来跟老师分享。”
“分享？”杜思淼抬起头问他：“不是应该拿来孝敬为师么？”
这不是揶揄人嘛？李世昊现在对杜思淼也算是很了解了，所以他不接茬，只把空间的存书都放了出来，把杜思淼的书房塞得人都动不了。
“你……”杜思淼都无语了，他感受李世昊就是故意的，而且有点像朝他撒气的意味在里面。
兰嬷嬷越来越佝偻的身影浮现脑海，杜思淼就没跟李世昊介意，而且弯腰去捡地上的书，还柔声劝道：
“令郎，书是这世界上最好，最老实的工具。只要你认真待它们，它们便会如实回馈给你，你可要对它们好才行。”
适才确实是李世昊在撒气，对兰嬷嬷的身体无能为力的气。
这股气撒出去之后就感受羞愧了，他立即掐了法决，把散落的书都归置到书架上，放不下的也整齐理了堆在一角。
现在的杜思淼对李世昊这神技早已见责不怪，他拉着李世昊到院子里坐下，倒了杯茶递给他，问道：“令郎要不要跟为师聊聊？”
李世昊却摇头：“谢谢老师，不用聊了。原理我都懂，而且我见过一些生死轮回，对生死的理解应该要比老师您要更深刻些。只是，现实往往都是，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才发现原理是个很没用的工具。”
这话对，也差池。
杜思淼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便转了话头：“那我们说说此外？”
“好！”李世昊颔首，又问：“聊点什么呢？”
没话找话简直是折磨人，而且他才五岁多，杜思淼满腹经纶却也跟他聊不起来。
“昊哥哥~”香香的声音实时响起，救了两个快要尴尬死的人。
看着香香蹦蹦跳跳而来，像个小太阳的样子，李世昊露出了笑容问：“你怎么来了？工具整理好了？”
香香应该是感受到了李世昊身上的低气压，故意夸张地逗他道：“我照旧个孩子呀！那些事情可不是孩子应该做的。”
李世昊果真多了笑容，揉了一把她的头顶道：“你呀，偷懒还这么自得。”
香香嬉皮笑脸地去抓他手，然后说道：“好吧，好吧，我是来提醒你事情的。”
“什么事儿？”李世昊快速转了下脑子，却也没个结果，就好奇地看着香香。
香香露出个果真如此的神情道：“那些骨董字画呀，咱们之前不是说让老师资助判定嘛？唉~昊哥哥，你要是离了我可怎么活啊？”
李世昊一拍脑袋：“可不就是嘛！”又朝香香道：“所以你可千万划分开我啊，否则我真的活不成的。”
香香晃了晃李世昊的手，用那种十分宠溺的语气道：“好好好，不离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杜思淼：“……”人在旁边坐，狗粮天上来，妈蛋。
他嫌弃地敦促道：“什么工具？拿出来为师看看。”
“好的老师。”李世昊应了一声，见院子里没人，就爽快地放出了这一趟收获的所有骨董字画和一些他们弄不懂的稀奇工具。
只是他都没想到，这些工具居然多到能堆满了院子。这要是突然来人了可怎么解释哟？！
他连忙朝着空气喊：“谁在？去帮我们守着院门，别让人进来。”
出来的是尹祿，李世昊见着他就是一愣，问道：“尹祿哥你是长随啊，你干嘛还藏起来？”
“额……”尹祿挠了挠头：“属…差池，小的，小的还没习惯，这就改。”
李世昊嫌弃地挥了挥手：“去去去，把院门看好，然后找准自己的位置。”
真是的，一个小厮不会武功，一个追随毫无自觉，结果找了个长随居然跟他说还没习惯？真的够了。
尹祿领命而去，杜思淼也合上了被那么多工具惊开的嘴巴，开始捡着那些工具看。
然后，院子就回荡起了杜思淼的种种惊呼声：“天啊，这不是岐山先生的《虾戏图》，这都几多年没音讯了……”
“妈呀，这个形状，跟真正的黄山一模一样，这是那个黄山笔架？”
前面还种种呼叫天啊神啊家人啊，厥后直接粗话都出来了，大儒风范什么的，不知被他扔到哪个国家去了。
“我靠，龙溪老人临的《神策贴》……”
“臭小子，你们说实话，是不是掠夺了通行钱庄老板家了，连这工具都有……”
回覆这个问题会绝对扯出更多问题，所以两小暂时拒绝。李世昊叫来了五十七，让他帮着把这些工具挂号造册。
在他眼里，五十七那种刻板性格最适合做账房了，保证每一笔都错不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