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5 为折罪知无不言
“啊？什么老渔夫？什么杀人？官爷……您在说什么啊？小的听不懂！”
高也没有理会荣柏荣的装傻充愣，“你不只杀了老渔夫，荣府长房夫人荣兰氏的死，想必也与你脱不了关连！”
荣柏荣吃力地仰头，双手抬握住高也的小臂，想要将他的手扒开。
奈何高也身强力壮，他即便使出全力，也不见得能奈何一分，遑论他右手上还包有纱布，明显有伤在身。
见努力好一阵没有效果，荣柏荣终于识相地放弃挣扎，改用难听的话激将：“官爷，小的老实又天职，怎么会杀人，您可别冤枉好人呐！
踩个月光就成凶手了，你们官府就是这样办案的吗？”
听得荣柏荣质疑的话，高也哈哈一笑，松开对他的钳制，只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官府怎么办案，还用不着你来教！踩月光，这么烂的借口，也亏你想得出来！
若不是你杀人后心虚，担忧果真在老渔夫的家里留下了什么证据，会泰半夜不睡觉，跑到这渡口来？
卫明天在荣府就你一个交往密切的朋友，你们同吃同睡，对他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想要偷偷潜进小渔村杀小我私家，可谓轻而易举！
加上老渔夫思亲过头，要想取得他的信任，更是易如反掌，只要一报卫明天这个名字，那老头儿就能主动把你请进屋，还给你端水倒茶……
可惜你功夫不抵家，连捅了老渔夫十余刀，都没把人捅死，就在你急遽逃走之后，他便用血水，在桌上写下了你的名字……”
“什么？”
荣柏荣闻言，心里咯噔一响，双眼猛然瞠大，但他很快反映过来，微微笑道：
“官爷，这种骗人的小花招，对小的我可不奏效！
您要认为是小的杀了人，小的也没有措施做更多辩解！
可事情若果真如您所说，老渔夫已经在桌子上写了小的我的名字，那你们早该去荣府将小的抓起来了才对，又何须等到这么大晚上的，独自骗小的来见，说到底，你们基础没有证据！”
“证据？你听到说自己有工具落在老渔夫家里，便趁夜赶来确认，这即是证据！”
“笑话！单凭某人说小的我是卫明天唯一的朋友，就确定我是凶手？这是不是太过片面牵强了些？
万一小的只是被真凶驱使过来跑腿的冤大头，你们又如那边置惩罚？难不成顺着竿子往上爬，随便抓小我私家就草草了事？
没有切实的证据，就请您放开小的，月光已经踩得差不多，小的到底该回府睡觉了，一会儿还要上早工，恕不作陪！”
话一说完，荣柏荣便尖着左手指拨开高也的刀就要离开，因确定再不用记挂什么，神情也变得万分坦然。
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远，高也仍旧举刀于空，整只胳膊都变得僵硬。
“证据……又是证据……”
想到自己这些时日四处奔忙，却毫无收获，因为没有证据，连一个荣府的小杂役，都能不将他放在眼里，高也不由心生气馁。
“难道这起案子，真要就此不了了之？那荣升安，明明杀了人，却不得不任他继续逍遥法外？！”
说话之时，高也的眼中满是不甘愁苦，可他越想凭据现有的那些线索，找出凶手的漏洞，他的思绪就越杂乱，甚至生出一股强烈的恶心晕眩之感。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扶着额头，坐到路边稍作休息。
然他的手，刚一抬起，一幅曾经定格在他的脑海中，却因诸事繁杂被忽略掉的画面，骤又浮现。
记起令史所禀的勘验内容，高也便再顾不上头脑的昏胀，拄刀起身就迅速去追荣柏荣。
彼时荣柏荣走走停停，正在路边抖肩窃笑。
高也冲已往，再次将他擒住：“可笑够了？”
荣柏荣未有预防，猛然被反剪住双臂，不由惊痛高呼，“官……官爷……你怎么阴魂不散……”
“呵，那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
……
荣柏荣被高也带回衙门，让叫来令史后，三人趁夜一道去了义庄。
老渔夫、祁山等人的尸体，都停在里边。
走到义庄门口，荣柏荣突然死都不愿再往前一步。
高也看他神情畏缩，却很坚决，有些不耐道：“你不是想要证据？本总捕，现在就可以拿给你看！”
说着，高也伸手将荣柏荣的右臂举起，露出了他那只包裹着纱布的手掌。
荣柏荣反映过来高也意欲作甚，忙要抽回，却被死死握住。
高也神色冷漠，盯着荣柏荣，将他所有的反映都看在眼里。
在荣柏荣惊慌的注视下，高也开始剥扯他掌上的纱布，很快，他缺了一块皮肉的中指便袒露在了几人眼前。
“有两点，可以确认你就是凶手！
其一，老渔夫背上的伤口，刃面皆是左斜向下，这说明，凶手习用左手；而你，正好切合！
其二，老渔夫死前被连捅十余次，周围的邻里却没有听到消息，说明，你为了不让他惨叫作声，一直有用工具或者直接用手捂堵。
老周，老渔夫的口内，可有被扩张过的痕迹？”
说着说着，高也突然转头问令史。
令史连忙摇头，高也闻言颔首轻笑继续：“所以可以确认，其时你是直接用手捂的，即是说，这止亓落的皮肉……”
见高也直接指出问题的症结，荣柏荣神色张皇，两颊流出密汗，却还不死心地狡辩：“这……这是被……被狗咬伤的！”
“哦？被狗？那……咬掉的肉何在？莫非是被直接吃了？”
“正……正是……如此！”
听得荣柏荣这般说，高也的嘴角，不由越发高扬几分，“那还真是可怜！不外，很有趣又很凑巧的是，我们在老渔夫的嘴里，竟发现了与你这伤口一模一样的一块肉皮！
这……你计划如何解释？”
一边说，高也一边示意令史将之前找到的工具拿出，摊到荣柏荣跟前。
被白布包好的“证物”被打开，散发出一股恶臭。
原本青色软烂的韭菜叶已经变色发黄，带血的肉皮也有些干卷，但随着令史用竹镊扒拉展开，它乱七八糟的断口，都一一展现，果真同荣柏荣指上缺落的形状一致。
见此，荣柏荣再不想认可，也已辩无可辩，终于不再挣扎，颓然地瘫到地上。
高也单膝下蹲到他跟前，语重心长劝：“现如今，你的罪证已经确凿，若不想被立判斩首之刑，岂论本总捕问你什么，你最好都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