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睿王回京
顾澜垂下眼眸，追念起书中情节。
天子不信任男主，在出征前就命令定远侯黑暗将男主除去，然而，容珩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定远侯不忍心对这样一位人才下手。
这时，顾澜作死丢了性命，得知嫡子身亡的定远侯心神震动，战死沙场。
定远侯死后，天子为了抚慰男主平息风浪，以通敌罪责，将侯府满门抄斩，诛连九族！
她低头看去——
手边放着的绿豆糕，是隔邻王氏亲手所做；
书案上摆放的墨玉砚台，是老夫人给的；
那一串串冰凉水润的葡萄，是周夫人的母家不远千里送来。
厥后，这些人都死了。
对于一个经历过无数残酷训练，每天都生死一线的杀手来说，现在的生活悠然自在，她很珍惜。
这里的人，她也很喜欢......
她想让这些人在世。
*
感受自己身体康复后，顾澜就恢复了前世的部门作息。
清晨，她先在内院扎半个时辰马步，再打一套拳法。
顾澜打完拳，流了一身汗，旁边恭候的子衿将洁净衣衫递给她：“令郎练功真是太努力了，奴婢看着都心疼，要劳逸结合呀。”
顾澜接过衣衫去里屋换，勾了勾唇。
这才哪到哪，原主身虚体弱，她只是在锻炼调息身体而已。
打完这套拳，满身都能轻松不少，只不外想要改变体质，还需要长年累月的坚持。
等她走出来，子衿惊讶的问：“令郎今天怎么没穿奴婢给您准备的衣服？”
顾澜平时都是富家令郎妆扮，腰间穿着几串叮咚作响的玉佩，一看就是个风骚倜傥的小白脸，现在却换了一身浅青色长衫，没戴繁琐的配件，只一条朱红绣暗金纹络的玉带束发，显得低调又英姿勃发。
“子衿说得对，练功和学习要劳逸结合，所以今日睿王班师回朝，我出府去看看热闹。”
子衿：“......您这才坚持念书几天？”
“莫慌，本令郎看完热闹给你买云片糕。”
顾澜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子衿性子沉稳，做事也细心，但是在她眼中，还只是个孩子，得哄着。
子衿莫名脸红了起来，等意识到自己被自家“令郎”调戏后，顾澜已经走远了。
睿王归京还朝，天子命太子和文武百官前去迎接。
顾澜这些天看了那么多书，对这位睿王很感兴趣。
睿王容朔，是容珩和天子容璟的年老，听说，本人很会打仗。
前些日子，睿王连破魏国七城两州，还于阵前俘获了魏国太子，是容璟即位以来，对外战争取得最大的一次胜利。
顾澜却知道，凭据剧情生长，建德二年，睿王兵败身亡，先帝五皇子容珩作为监军帝使，与定远侯一同出征平乱。
而现在，是成平六年。
她哪儿知道天子什么时候改年号啊。
万一容璟明天突然心情大好，改年号为建德，意味着睿王只剩两年活头；万一容璟十年后才改年号，那岂不是距离剧情开始另有十二年。
都是炮灰男配，炮灰何须为难炮灰，她得去了解一下容朔能不能行。
穿书至今，这是顾澜第一次走出侯府。
燕都富贵，子佩做随从跟在顾澜身旁，两人一路走来，店肆林立，商贾和小贩的吆喝声和贩卖声络绎不停，颇有一番盛世景象。
自从许多年前那位大破羌戎的长安公主之后，燕国民风便有所开放，女子可以念书，也可以入朝做女官。
话虽如此，时下的闺阁贵女们仍十分遵守女德，崇尚琴棋书画加女红，除了一些文雅小聚，平时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因此，燕都市坊街道虽然热闹，但少有女子。
“今日街上的女子，倒是不少。”
顾澜说着，花三文钱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吃起来。
包子铺旁边的摊位都是三五扎堆的女子，胆子小的面纱覆面，胆大些的，扯掉面纱视察着来往的令郎们。
她甚至能听见，身后一名妙龄少女低声对同伴说自己真俊。
顾小侯爷此外不说，有周夫人的基础在，天生一副好皮相，身姿板正玉立，眉眼间风骚婉转，唇红齿白，鼓着嘴巴啃包子的样子，都能萌翻一群人。
子佩说道：“如今睿王可是咱们燕国的英雄好汉，哪个女人不想见他一面。”
顾澜吃完包子，叹息古代包子的肉馅真是实诚：“听说，魏国太子也被抓来了。”
“是啊，据说那魏国天子昏庸无能，让太子做监军，被王爷在阵前活捉呢。”一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陌生男子突然插嘴，提起睿王，男子满脸崇敬的夸赞。
“小兄弟，你也是来看睿王归京犒军的吧，王爷真是我大燕战神，国之栋梁！我辈楷模！大丈夫当如是！”
顾澜用子佩准备好的帕子细细擦拭着手指上沾的油脂，瞥了他一眼，慢斯条理的回覆：
“不，我是凑热闹来看美人的。”
男子无语，上上下下审察了顾澜一番，面露鄙夷。
子佩丝毫没觉得自家令郎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小侯爷一直都我行我素，风骚倜傥，内院那么多美人丫鬟还不能说明情况嘛，所以今天来看个美人，最正常不外。
“我看你相貌堂堂，以为会是个尊崇王爷的上进君子，没想到.....真是色令智昏！有辱斯文！荒唐至极！”
顾澜绝不在意，直视着男子的双眼，一双眸子冰冰凉凉，语气甚至是带着笑的，只是这笑之中俱是讥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令郎勇于认可自己，而你，是在教我做事？”
你在教我做事？
“哼，某与你道差异不相为谋！”
男子看了棵至艚身后摩拳擦掌的子佩，感受这少年是他冒犯不起的人，于是跺了跺脚，恼怒离开。
旁边，几个看脂粉的女人全程围观，见到男子灰溜溜离开的样子，个个嫣然一笑。
那斯文令郎外貌温雅有礼，实际上刚刚没说话时，一直在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她们。
眼前的少年却是有趣，说是看美人，其实看向她们的目光坦坦荡荡，比那些道貌岸然，心怀叵测的猥琐男强多了。
顾澜勾唇回以笑容，眼眸纯净水润，俊得让几名女人激动地捂住胸口。
一名性格外向的少女忍不住对他开玩笑：“令郎，我们和你一样，也是今日想寻觅一如意郎君的！”
“噗——”
顾澜想解释一句，想了想，随他去吧。
一时之间，这几位女人似乎找到了倾诉的口子，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听说这次迎接王爷的人，有大燕第一令郎，有东宫太子殿下，有京城四大才子，个个学富五车，芝兰玉树。”
“太子殿下年纪稍小，我更想知道那第一令郎是何等风范。”
“王爷年纪大，可惜，有王妃了......”
“睿王世子会不会来啊？”
“世子今年才八岁，这你也惦念，真是不怕羞。”
顾澜混在这些女子中间，时不时颔首勉励：找如意郎君没有错，列位再斗胆些。
她听着这些女人议论，似乎不经意的问：“今日睿王归朝，陛下的弟弟也会来迎接吧？究竟，他是睿王的幼弟。”
“陛下的弟弟？令郎说的......不会是容珩吧？”
“令郎不提，我们都忘了这号人。他来不来，谁知道呢。”
正说着，远处传来几声震天召唤：王爷已过京郊！马上进城！
一声吆喝，满城黎民如海浪般往城门处涌去。
子佩花了两锭金子，才给顾澜买到睿王入城时方便寓目的阁楼二楼一角，而他自己已经被挤傻了，只能在熙攘的人群里心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