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笙醒来的时候,太阳才刚与地平线疏散不久,他便没有急着去洗漱。
等着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恰巧照在身旁人熟睡的脸颊。
这间公寓的采光很好,顾遇笙其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盘下这栋屋子,而且四周隔音都不错,他如果想在下面写歌什么的,也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晨曦徐徐为迟俞小巧而精致的面容镶嵌上一层光晕。
她睡着的样子总是很乖,从来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也不会有什么行动,平静得似乎中了甜睡魔咒的公主。
顾遇笙不禁又多看了一会儿,似乎沉溺其中,许久才下床洗漱。
其间,发来了一条短信。
他的手机常年静音,只是微微震动了一下。
是213舍长阿温发过来的。
顾遇笙洗漱事后看见短信的内容,那冷峻的双眉皱了皱,犹豫了几秒,才发已往一个地址。
又附上一句:“到了别按门铃,发信息告诉我。”
阿温到公寓楼下时,心里很是惴惴不安,没一会儿,顾遇笙便下楼给她开了门。
顾遇笙很有礼貌地招呼阿温坐下,给她沏了杯茶,随后自己坐到她劈面,翘起二郎腿,抿两口茶,才笑道:“说来,我倒还挺谢谢你,昨晚给我发信息让我出来找人。”
顾遇笙不敢想象,如果他昨晚没有出来找迟俞,她会在那荒郊野岭发生什么。
“你为什么会给我发信息?”
那时候已经封校了,她们基础出不去,不外在外面住的人也有许多,据他所知,祁柒也住在校外。
阿温把茶杯握在手里,看上去有些不太放松:“因为我一早看出来你们是情侣,只是暂时打骂了或者有些什么此外原因,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顾遇笙一挑眉,也不否认:“有理由吗?”
“通过你们的相处,我确实也发现了眉目,但主要...主要我不小心偷看到你的手机屏保了...”
阿温越说越不敢直视顾遇笙,后者显得也有些尴尬,只能终止这个闲聊话题,回归主题。
“不外,你们昨晚怎么了?她为什么会一小我私家出来?”
阿温听到他这么问,竟有些惊讶:“她...没跟你说?”
顾遇笙轻笑了一下,阿温看着他那双直教人移不开眼睛的眸子,只觉得这笑有些发冷,泰半都是讥笑。
“她不会说。离别人的状,说别人的欠好,这些她从来都学不会,坏的她永远都市劈面说,或者藏在心里,只有好的她才会坦坦荡荡地跟别人谈起。”
阿温突然也觉得,迟俞简直是这样,议论甚至诋毁别人的话她从不会在背后讲,但夸奖她却绝不惜啬。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叹自己,也似乎是在叹别人。
阿温把昨晚发生的事跟顾遇笙讲了一遍,没有偷工减料,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完完整整地复述。
只见顾遇笙的脸色越来越欠好,眼神里的戾气也愈发深重,手上棱角明白的骨节被他捏得苍白。
他强忍着听阿温说完,怒道:“你们提她姥姥和妈妈了?!”
随后他想起还在楼上睡觉的人便顷刻间压低了音量,沉声问道:“你们都不是鹿鸣的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连顾遇笙都只是知道俞云回去世的消息,具体情况他基础并不清楚。
没等阿温搭话,顾遇笙便反映过来:“你们视察她?”
“不是...不是视察,就是宣颖她体贴...对,想体贴一下阿迟,所以就托她鹿鸣的朋友资助问问。”
顾遇笙冷笑,这次真的是冷笑,笑得阿温觉得发寒。
“好一个体贴,好一个问问。”
“迟俞走之后,我们真的有点忏悔,宣颖...她也觉得自己差池,所以,我才来找你...”
阿温有些急了,她感应顾遇笙真的动怒了。
半晌,顾遇笙才勉强压制住怒火,可他现在实在不想再看见她们任何一个,他背身去,冷声道:“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慢走不送。”
“顾...”
阿温还想再挣扎一下,可又是真的被顾遇笙的样子吓到了,便只能作罢。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照旧转身离去。
直到回了寝室,阿温都还心有余悸。
顾遇笙盛怒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凶狠的猎豹,似乎顷刻间就可以把她撕得破坏,这实在让她不寒而栗。
顾遇笙平复了一下心情,把剩下的茶喝完才上楼。
只见迟俞已经醒了,正坐在小沙发上。
她主动走过来,轻轻抱住他,似乎在抚平一只小猫刚刚炸起来的毛发。
顾遇笙在这样的温柔里沉溺了片刻,才问道:“你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
迟俞立刻答:“没有...”
“就是...没有你,我睡不着呀。”
顾遇笙被这话撞得一阵心悸,半天说不出话来。
迟俞莞尔一笑:“算了,不逗你了,我就是饿了,所以才醒的。”
顾遇笙抬眸一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连忙说:“那我去买点。”
“好。”
两人简朴吃了个早午饭,迟俞吃完一个小笼包,对顾遇笙道:“明天,能不能开车送我去筠边,我想安置一下段璃,她想海葬。”
筠边是流华的一片临海区,春去秋来,那里总是风物如画。
“好。”
“另有...其实你跟阿温说话我都听见了。”
顾遇笙舀粥的手一顿,抬眸看向迟俞。
“你把人家那么赶走了,那我还留在寝室的工具怎么办?”
顾遇笙听到迟俞默认要住在这儿,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喜悦。
迟俞笑得淡雅明净:“其实,也没有什么,她们不外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况且确实是我先...”
顾遇笙打断她:“你的工具我会托人打包好,然后送过来的,才不用她们。”
迟俞觉得提起这事顾遇笙似乎有些生气,便转移话题道:“所以...你手机屏保到底是什么?”
顾遇笙有些窘迫,把手机藏到了身后:“没什么...”
迟俞抿了抿唇角,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没再说什么。
可顾遇笙很怕迟俞会多想,便犹豫了几秒主动上交了。
那屏保的配景被晚霞的辉煌光耀晕染得暖和美好,泰半被一张侧颜占据着,这人的容貌算不上多惊艳,可那双被余晖温柔成琥珀色的眼眸,却让人深陷其中,只一瞥便再也不能忘却。
迟俞一怔,看着那险些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心里似乎打了个结,半天都解不开。
“这...是我。”
顾遇笙似乎嗯了一声,声音似乎猫叫一样小。
她追念起在那座安南桥上,借着那抹晚霞,那声按下的快门。
他竟悄悄地把这一帧珍藏了这么久。
迟俞想说些什么,手里突然震动起来,屏保的图片突然消失。
叶微两个字赫然跃于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