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么大小我私家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我不知道...算了，你别问了。”
沈思优觉得迟念妤的声音有些哆嗦，便没有再说下去。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迟念妤在门口等到天黑下来，也没有看到顾遇笙的身影。
那晚，月亮被乌云遮个彻底。
钰电台毫无征兆的停播了。
正常期末考试之后就是暑假，但是由于疫情休息了那么久，所以还要再上一个月左右的课才气正式放假。
迟念妤手里攥着小黑，倚在窗口，面色很是凝重，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突然，小黑的屏幕开始闪烁。
“喂...”
迟念妤的声音本就有些成熟降低，如今听起来更是有些乏力。
“迟丫头。”
不知为何，此时现在郎溪的声音便怎么也无法与那往日的笑声联系起来。
“郎叔...”
“你抽闲...算了，就现在吧，来电台一趟吧，明天你还要上学。”
“好。”
迟念妤骑车很快就到了电台。
推开栅栏门，那里已经不似往昔。
“迟丫头，你过来。”
迟念妤看见玻璃间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的立式钢琴还摆在那里。
小屋里的杂物都被清空了，春花的玩具，烧水的电壶，瓷白的茶杯，似乎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这里...已经转手给别人了。”
迟念妤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这里是钰电台，它就这样消失了，今夜或许有人百无聊赖，觉得少了些什么，但很快便没有人再记得它的存在。
这里又会酿成什么样子，她想，或许寿衣店最合适，总之不会再是电台了。
迟念妤刹那间似乎被抽闲了所有力气，站也站不住了，连忙去扶手边的茶几。
茶几上满是搬工具的时候落下的灰尘，她放眼望去，这儿还剩下什么呢？
“郎叔...我知道，你们肯定知道他在哪，只是不愿告诉我...而已，也没什么，左右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迟念妤还没说完，突然转身到院子里吐了起来。
她扶着那颗假的梅花树，把她早上中午吃的所有工具一并吐了个洁净。
她突然想起，那次在笙箫楼门口碰见顾遇笙。
迟念妤拿纸擦了擦，又在包里翻了半天。
郎溪走过来扶住她：“迟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迟念妤摇头，嘴里一阵酸楚苦涩翻涌着，她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眼尾的那么胭脂红终究化成了泪水。
“郎叔...我...我好想吃明白兔奶糖，红豆味的...”
她哽咽着，一朵朵泪花止不住地流淌。
“我去给你买，你先别哭了...”
“可是，买不到的...”
郎溪把迟念妤扶回房间，拿了瓶矿泉水给她。
迟念妤目光有些呆滞，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玻璃门里的钢琴。
“年老爷子让人把这屋里的工具卖的卖，扔的扔，都倒腾洁净了，就留了那架钢琴，说是留给我处置的。”
“小屋里另有把断了弦的吉他，是顾遇笙他爸留下的，我说什么也没让他们拿走，另有那些照片...”
郎溪从茶几下面拿出来了几张框着的照片。
迟念妤认出来那是之前她在后院看见的，里面有顾遇笙和凌苏的合影。
迟念妤拿起那张，仔细看了半天：“他很少照他自己，他的镜头里总是别人或者风物...”
“是啊，这张是他们摄影班几小我私家的合影，是在流华的时候拍的。”
迟念妤不甚在意，只是盯着照片里的人发愣，可郎溪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在流华。”
郎溪目光如炬，迟念妤看着他的眼睛，也觉察出了什么。
待到他的眼神恢复平静，复又接着说：“流华可是个好地方，有时机...你一定要去看看。”
“嗯。”
郎溪让迟念妤把那些照片拿了回去，在她走后，王人杰从门口的车里走了下来。
“郎叔，你不会告诉她了吧？”
郎溪冷笑：“你收了利益服务，我可不会，我没有义务为那个老头子管住自己的嘴。”
“可是郎叔...”
郎溪叹了口气：“人杰，我知道你也是为了阿笙好，但你真的觉得，年源部署的路，他真的会喜欢吗？”
王人杰听后默不作声了许久，才道：“喜不喜欢不重要，我只知道他不行能一直窝在鹿鸣，窝在这个什么都没有小破城！”
半晌，他平静下来，双手撑着茶几：“算了，就算她真的去了流华，也没什么可能在老爷子眼皮底下带人回来，由着她吧。”
迟念妤就那样恍模糊惚地回到了家，俞云归看见了问她：“小玉，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怎么看你没精神。”
“姥，我没事，就是有点反胃，晚上我不吃了，去睡会儿。”
迟念妤洗了把脸回到床上，把带回来的照片一并藏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不知不觉闭上了双眼。
梦里不清不楚，眼前朦朦胧胧，她看不清，也想不明。
一醒来又是漆黑的房间，迟念妤覆手一摸，枕边一片湿润。
迟念妤不想起身，更不想面对，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渡过这漫长的夜晚。
“你多吃点吧，我怎么看你就这几天瘦了一大圈啊。”
沈思优总觉得迟念妤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总是在心里藏着，面上都像个没事人一样，如今也是。
她说着，迟念妤就只是笑笑。
“顾遇笙，还没找到啊...”
听到他的名字，她舀汤的手终于一顿：“这汤挺好喝的，我去给你盛一碗。”
沈思优突然觉得迟念妤的嗓子似乎也哑了下来。
一个午后，沈思优跑到迟念妤身边：“诶，考试结果出来了，在外面贴着呢。”
迟念妤颔首。
“你考了年组第十。”
沈思优盯着迟念妤看，想从她平淡的心情里找出一丝兴奋。
“不是，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啊？前十有奖金的。”
迟念妤淡淡一笑：“我们是为了中华崛起而念书，不是为了区区奖金而努力的。”
沈思优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迟念妤笑意愈甚，另一边耳朵偷偷带着耳机。
“话说，下学期我们是不是就不在一个班了...”
迟念妤这次肯定是要进重点班的，可沈思优的结果显然是不够的。
迟念妤缄默沉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照旧沈思优叹了口气：“没事，中午我还去找你，你可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迟念妤风眸微弯：“好。”
“那...等奖金下来，我们出去玩吧，这回你可别说你没钱。”
迟念妤一顿，悄悄把耳机摘了：“你说什么？”
沈思优的眼睛里闪着星光：“我说我们出去玩，这再开学就是高三了，临死前的狂欢，怎么样？”
迟念妤捏紧了手里的笔：“你想去哪？”
“都行啊，云南，南京或者长白山都很美的。”
“去流华。”
沈思优愣怔了一秒，眼里水波潋滟：“好啊，那里很有名的。”
“我还听说，流华有个著名的湖，许多几何诗人都为它写过诗呢...”
沈思优兴高采烈地说了许多。
迟念妤大多时候都是颔首或者缄默沉静。
“到时候我们可以住一个民宿，两层楼的那种。”
迟念妤莞尔一笑：“你部署，我随着你就好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