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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妖后传

十八 离奇

重生之妖后传 月流尘 4188 2021-07-27 06:00:00

  天子脸上绽出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笑容,说道:“依朕看,潞原之事也只是陆致远风闻,具体情形未必尽如他所言。威远侯,这王坚便由五军都督府急召回京,问明来龙去脉再向朕陈奏罢。”

  自大衍开国之后,五军都督府一直都由几位元勋家族轮流掌控,节制天下戎马。

  睿宗平乱时,几位公侯相继战死,五军都督府随之没落,近几十年来,五军都督府与兵部相互牵掣,已然势同水火。

  龁州卫乃是军略要地,方栾向天子万般示好才从兵部抢得这指挥使的位子,没想到如此轻易的又被天子收了回去。

  方栾心有不甘,但被天子抓着了错处,只能暗恨王坚不堪大用,随意奏对了几句提了告退。

  天子朝黄胜使了个眼色,黄胜立刻会意,笑着同方栾说道:“威远候,此时宫门已然落锁,咱家送您出宫。”

  威远侯朝黄胜微微点了颔首,说道:“有劳黄公公了。”

  天子凝视着方栾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过了良久才叹道:“曜儿,国是蜩螗如斯,朕怕是见不到我大衍中兴那一天了。”

  在谢曜的心目中,自己的这位父王一向睿智坦荡,没想到此时言语间竟满是落寞。

  谢曜立即宽慰道:“父皇春秋正盛,些许流民,不外是疮疥之疾,如今大衍政通人和,中兴指日可待,父皇又何须惆怅?”

  天子临朝二十多年,在太子位子上便野心勃勃,一直想效法前朝圣君将大衍推向极盛,从改年号为“正兴”可见一斑。

  然而在最近几年,随着精力日减,处置惩罚政事越觉察得无力,似乎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慢慢地将大衍往悬崖上推,而他贵为天子之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衍一步步的往下坠落。

  听谢曜说起中兴,天子心中有些索然无味,当下换了话题,问道:“曜儿,今日你亲历流寇围攻,又陪朕听了一晚上奏议,有何想法?”

  谢曜知道这是父皇在考校自己,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诚如几位大人所言,今日流寇作乱,归根结底是因潞原所起。潞原自前年开始就连年大旱,怙恃官员倒行逆施,以致于流民四散,被迫成寇。幸亏如今政局清平,朝廷派下几位有名望的怙恃官赈灾抚民,与民于休息,则关内困境自解。”

  天子问道:“京郊的流寇,你又怎知是因潞原所起?”

  谢曜愣了一下,说道:“陆大人在朝中向来老成稳重,刚刚又是内阁奏议,自然不会妄言。儿臣前几日见到过黄御史的参奏,与陆大人今日说的分绝不差。”

  “是吗?”

  天子对谢曜的话不置可否,看似随意地说了句,“分绝不差?陆致远刚收到了潞原的信,京郊就出了流寇,偏生这些流民还都是从潞原过来的,倒真是巧了!”

  因父亲理宗天子不理朝事,天子不到十岁随着太傅叶铨临朝视事。

  有了临朝的经验,天子成年之后,处置惩罚起国是便游刃有余。

  有了经验,天子得了嫡宗子之后,也有意自小培养。除了皇子必须学的诗书礼仪之外,更着重培养治国理政,为成年后的继位打基础。

  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哪知太子谢晗未及成年早夭,只得在余下的几位皇子上下功夫。

  如今来看,谢曜这个次子学治国之道显然是有些晚了。

  他随着师傅们学了这么多年的经史子集,诗文写的五彩缤纷,治国上的看法,着实是浅陋。

  天子心下叹气,说道:“曜儿,治国之道,首在用人,所谓用人,自然要先识人,知道了臣子们的能力,把他们部署在合适的位置上,这即是识人之能。”

  刚还在说潞原的事,这一下子就跳到了识人用人上,谢曜马上明了,父皇对自己刚刚的应答不满,他臆测着天子的想法,小心翼翼说道:“请父皇教诲。”

  “须知群臣众说纷纭,凡事要有自己的决断,不行偏听偏信,更不能被臣下左右。”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自古以来,沽名钓誉之徒数不胜数,用人尤忌人云亦云。有些人空有才名而无实学,有些人只可实干而无应变之能。”

  “所谓人才,不是一成稳定的,能用时则用,不能用时则黜,万万不行意气用事。”

  谢曜似懂非懂的点了颔首,继续凝神听着父皇的教诲,全然没在意四更鼓响起。

  流寇入京的消息已然传开,京中无数家皆是难眠。

  紫禁城外的康宁伯府中,林紫苏正在后院的净房里清洗着身上的血腥之气。

  在庄子上混战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后背上挨了重重一击,光洁的后背上,一大片淤青看的人心疼。

  毕氏站在一旁,紧攥着双手轻声抽噎道,“天杀的贼寇,让我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罪。”

  即便上一世里贵为公侯家的嫡长女,林紫苏也不习惯被人伺候着洗浴。

  这时不光有两个婢女手忙脚乱的洗浴,又有母亲在一旁站着,她心中有些羁绊。

  不外她也知道,毕氏担惊受怕了一整天,这个时候能看到她就是最大的放心,是以尽量故作轻松笑道:“娘,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嘛,你看,我也没少一块儿肉。”

  林紫苏故意将“娘”这一声拉的老长,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毕氏马上破涕为笑,埋怨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我和老爷在城门口念了你们兄妹俩泰半天,早知道你这样,我们就在家等着好了。”

  林紫苏娇声道:“娘,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先出去歇着,等我洗了晦气,就出去孝敬您老。”

  毕氏扶了扶头发,佯装嗔道:“你个死丫头,娘很老么?”

  毕氏口中这样说着,照旧移步走出了净房。

  林紫苏胡乱的清洗了身子,由着婢女绞干头发,穿好衣服简朴收拾了一下,步入了怙恃所居的院子。

  东稍间里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在,林远志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斜倚着椅背怔怔的入迷。

  毕氏立在他的身旁抹着泪,小声慰藉着,林问荆一身衣衫还未换,木然坐在林远志的下首。

  林紫苏以为父亲还在为今天白昼的事情漫不经心,到林远志面前施了一礼,轻声说道:“女儿不孝,让父亲大人受惊了。”

  林远志见女儿到来,一反平日里沉稳的形象,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低冷静嗓子问道:“大姐儿,你,你没事吧?”

  刚刚是母亲当着自己的面哭泣,这会儿父亲又一副落魄的样子,林紫苏心里有些刺痛。

  她有意逗怙恃开心,双手提着裙子原地转了一圈,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啊,你们看,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今日还与哥哥联手将贼寇杀得落花流水呢。”

  她转过头又朝林问荆笑道:“哥哥,你说是不是?”

  林问荆支吾着答道:“是……是啊。”

  林紫苏有些疑惑,明明回到城里时,在马车上一家人照旧好好的,而且自己的这个哥哥在家人面前一向是个话匣子。

  经历了白昼那么大的阵仗,照说不应该如此平静,于是接着问道:“哥哥,你与父亲都说了什么啊?”

  “没说……哦,就是说了今天的大致情形”

  面对林紫苏的问话,林问荆脸色涨的有些红。

  这几个月的相处,林紫苏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一说谎就会脸红,又笑问道:“哥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快快从实招来!”

  林问荆唯恐被林紫苏看出了什么破绽,将脸别到了一边。

  林紫苏心下狐疑,却听林远志徐徐说道:“大姐儿,你哥哥脸皮薄,你就不要捉弄他了。刚刚听你母亲说你受了伤,不碍事吧?”

  林紫苏觉得今晚一家人都透着离奇,目光在怙恃兄长脸上一一扫过,不解的摇了摇头。

  林问荆本照旧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听到林紫苏受伤,猛地从椅子上挑了起来,高声道:“妹妹受伤了么?伤的重不重?”

  说着望向了毕氏,问道:“娘,怎么没去请医生?”

  林问荆这一惊一乍把屋内的几小我私家都吓得愣了片刻,毕氏脸色有些尴尬,带着一丝疏离,澹澹说道:“刚刚我说请医生来着,不外······不外有些事情延误了,而且天这么晚了,未必······”

  林紫苏自认为理解了毕氏的意思,接过毕氏的话说道:“是啊,这个时候城中的药店都关门了吧,而且我的伤也不严重,将养几日就没事了,不必再大费周折。”

  花厅内寂静了片刻,林远志又低声道:“大姐儿说的是,都这个时辰了,请医生的事儿明日再说。荆哥儿,天色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各自回院子休息去吧。”

  林紫苏回了院子,想起刚刚一家人的神色。

  明明在净房里还一脸关切的毕氏,在自己到了花厅之后,脸上竟也带着一分疏离,看来在自己去花厅之前,母亲一定从父亲那里听到了什么,偏偏哥哥半句口风也没透露。

  她心中疑窦越来越多,庄子上与流寇的大战反而不值一提了,她躺在床上想着心事,不知何时昏昏沉沉的睡了已往。

  这一天劳心劳力累的够呛,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时方醒。

  丫鬟翡翠正伺候着梳洗,琥珀风风火火的闯进门来,说道:“小姐,咱家里来了位大师!”

  琥珀眼见着自家小姐和翡翠都是一脸疑惑,接着道:“老爷说昨日小姐和少爷遭了大凶险,一大早从庙里请了一位大师来驱灾辟邪,这会儿正在前院呢。”

  林紫苏“哦”了一声,由着翡翠给她梳着头发,沉思了片刻,问翡翠道:“昨晚我和哥哥从城外回来后,老爷和夫人又见过什么人?”

  翡翠停了手中梳头的行动,想了一下,说道:“回小姐的话,老爷和夫人昨晚担忧的要命,哪有心情见别人?”

  林紫苏一想也是这个原理,就不再多问。她在内室里简朴用了些早饭,就听门外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

  毕氏的声音传进了屋内:“法师,这是小女的院子,您看这院中可有什么故障?是不是影响很大?”

  紧接着有人唱了一声佛号,说道:“诸法因缘生,因缘尽故灭,檀越不必焦急,贫僧正是为化解因缘而来。”

  这声音虽缓,却如洪钟一般,林紫苏心中好奇,将门打开,从房里走了出来。

  这算是听风院里最热闹的一次了,七八个下人簇着毕氏和一个僧人立在院中,毕氏紧盯着僧人的一举一动,唯恐他做了什么特此外举动。

  那僧人正在林紫苏内室门口踱着步,一双眼睛却在院中四处审察。

  他见林紫苏走近,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问道:“小姐从那边而来?”

  林紫苏见这僧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材挺拔,脸如磐石,一身白色僧袍,佛冠僧履也都是白色,颈中挂了一串佛珠,法相慈祥庄严,令人心生亲近。

  听到他不明不白的这句话,以为他是在和自己打机锋,便朝他微微一笑,说道:“大师此言差矣,经书上讲‘三界众生,轮回六趣,如旋火轮’,生死无尽期,如车轮无始终。既无其始,又如何知晓来处?”

  僧人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端详着林紫苏。

  两人目光交流了一瞬,顷刻间,那僧人的眼神从凌厉变的缓和,紧接着朝林紫苏合什行礼道:“阿弥陀佛,贫僧今日冒犯了,小姐勿怪”,神色甚为敬重。

  说完他又朝毕氏行了一礼,浅笑道:“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贵府积善之家,自有护佑,檀越不必忧心。贫僧今日事已了,这就告辞。”

  僧人说完,一收袍袖,大踏步的出了院子,毕氏忙追了上去,边走边小声问道:“大师,烦请说明白一些,你这直接走了算哪一出呀?”

  下人们听说老爷请来的大师有无上神通,原本想着见识一下降妖伏魔,见僧人和夫人都出了院子,便欠好再立在小姐院里看热闹了,也都纷纷的涌出了院子。

  林紫苏目送毕氏离去的背影,紧皱起眉头,总觉得这僧人似乎在向自己转达什么禅机。

  她身旁的琥珀突然拍手笑道:“啊!我说那位大师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缘觉寺的灵云法师!”林紫苏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问道:“缘觉寺?”

  琥珀忙不迭所在头道:“是啊,是啊,上元节的时候,夫人曾带着咱们一起去缘觉寺上香,小姐还偷偷地在缘觉寺里求过签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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