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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妖后传

五 困局

重生之妖后传 月流尘 3349 2021-07-14 07:55:36

  正所谓家事连着国是,毕氏说的没错,当林家在为欠俸发愁时,内阁首辅刘庆元也在为欠俸发愁。

  此时已然戌时三刻,普通黎民早早就进入了梦乡,而紫禁城中的集义殿内却依然火药味十足。

  白昼里近百个官员因欠俸到午门口静坐,虽经内阁苦苦劝阻,总算给拦了下来,但内阁首辅刘庆元也十分清楚,这个问题已经到了必须摆上台面的时候。

  吏部尚书叶铨已然年近六旬,刚刚经历了一轮争辩,他稍微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京中巨细官员欠俸已然凌驾半年,今日他们到午门口静坐,说禁绝明日便要闹上皇极殿了!刘阁老,您兼领着户部,可得想想措施!”

  作为天子的老师,叶铨说的话自然有分量,刘庆元将要说的话在腹中拟了一遍,正要答话,礼部左侍郎钱敏中开口说道:“北境战事未歇,关内另有上万流民,国是艰难如斯,平日里这些人忠君爱国都挂在嘴边,这时候却为了些许银钱,一个个的来欺压皇上,朝廷养这些人又有何用!都不知道他们的官是怎么当的!”

  这话即是是直斥吏部选官有问题,说的绝不客气,叶铨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钱大人说的轻巧,这一百多号人半年不见一厘俸禄,家中都要揭不开锅了,如此下去,我大衍的六部可就要瘫痪,那个时候,动摇的可是社稷基础!”

  听内阁在集义殿内争吵了一个多时辰,天子一脸阴沉,他急急遽的将内阁召来商议对策,如今内阁依然没有任何解决问题的方案。

  他知道,他若是不出头,即是议到明天早上怕也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刘庆元,你来说说吧”,天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困局到底该如何解?”

  “国库里原来另有些银子,但去年京师、潞原、关内大旱,又因平江决堤,江南发了水灾,朝廷为了赈灾,把粮食借给了灾民,治河又花费了不少银钱。为今之计,只能是先停掉工部的几个治河工程,再设法将去年借出去的粮食给收回来,待夏税收齐之后,便可周转开来。”

  “如今正值青黄不接,收回了粮食你让灾民如何吃什么?逼他们造反吗?说话间今年的汛期又到了,停掉治河工程?哼,等着今年继续赈灾吗?”

  天子一脸怒气的瞪着刘庆元,这个刘庆元,做了这几年的太平宰相,竟然照旧如此不上进!

  见天子动怒,刘庆元慌忙应道:“皇上息怒,请容臣多说几句。河东、山南去年未曾遭灾,两省的堆栈中应该另有不少存粮,臣这便行文征调,以解燃眉之急。”

  他见天子脸色稍缓,又道:“江南巡盐御史年老不堪大用,内阁明日便责令吏部、督察院另择能员南下巡盐,清查近几年漏缴的盐税,务必在三月之内凑够一百万两做工部治河之用。”

  天子微微颔首,手指漫不经心的在御案上轻叩了几下,说道:“这才是谋国之言。”

  刘庆元如释重负,伸手用袖子揩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抬头便看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守礼面无心情的立在天子身侧,突然想起一事,心下一横,朝着曹守礼说道:“曹公公,税收一事虽由户部牵头,其间有些为难的地方,需烦劳司礼监照拂一二。”

  今晚内阁议事,曹守礼未发一言,听刘庆元提到他,脸色马上冷了下来,“刘阁老有何付托?但说无妨。”

  自大衍立国后,在内廷中设立司礼监,不仅总管内廷阉人事务,而且职涉外廷朝政,卖力审核内阁的奏章决议,整理后转达给天子。同时司礼监又掌着东厂的事务,可不经三法司,随意监视缉拿臣民。

  平日里刘庆元不愿冒犯曹守礼,但如今天子把担子压在了自己身上,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往年里各地的矿上富足,每年光从矿上也能收取四百万两以上的税银,这几年许是矿上的生意欠好,去年连二百万的银子也没收齐,烦请曹公公催一下各地的矿监,也好解朝廷目前的困局。”

  曹守礼如何听不出刘庆元话中有话,当下冷笑一声道:“银子的事儿,本不必如此麻烦,既然阁老发话了,那老奴自当竭力去办。”

  官员的欠俸虽有了着落,但曹守礼一脸阴冷的心情却让刘庆元惴惴不安。刘庆元再无心议事,与内阁议了些细节,便各自告退。

  子时已近,天子毫无睡意,独坐在御案前,眸色深沉。

  大衍立国百余年,已经历了八世,其间发生了诸多变故,因英宗宠信奸佞,各地藩王纷纷自立,最后差点亡国,多亏睿宗天纵英才,继位后内诛权臣,外平诸王,这才有了几十年的太平盛世。

  仗着睿宗留下来的基业,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都轻松了不少,祖父光宗天子多次游历江南,给戏文里留下了无数的曲目。

  而父亲理宗天子则自诩风雅,直接把朝政交给了内阁和司礼监打理,每日里不是在后宫与后妃们讨论琴棋书画,即是去翰林院与翰林们考究诗词歌赋。

  到了自己手里,每日里朝乾夕惕,不行谓不用心。但登位已然十年有余,司礼监尾大不掉,内阁朝臣拉帮结派,武将们又自矝军功,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连朝臣的俸禄都发不下来了!

  看来自己远不如睿宗啊,天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沮丧。

  在起居太监的再三请求下,天子怀着极重的心情沉甜睡了已往,然而在第二日的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情越发极重。

  “禀皇上!奴婢昨晚衔命检查了永定伯府和左佥都御史府,查明贪赃枉法等诸般罪行,共得黄金一万六千两,白银三十二万九千五百两,珠宝、字画、田契还在清查之中!”

  早朝一开始,东厂提督太监魏秉忠便给了满朝文武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个二品军侯,一个四品大员,曹守礼事先没有任何请示便给抄家了,哪有半点奴才的天职!

  天子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对身边的曹守礼说道:“守礼,你能为君分忧,朕心甚慰,下面的人辛苦了一夜,接下来的差事,就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去办吧。”

  “回皇上,经提刑司连夜审讯,已然证供确凿,奴婢把详细的呈报也带了过来,请皇上过目。”魏秉忠说着从袖中取出呈报,躬身呈了上来。

  天子强忍住暴跳的激动,挥了挥手,魏秉忠看在眼里,又转头看了曹守礼,只听曹守礼沉声道:“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魏秉忠退出了皇极门,内阁诸臣个个脊背发凉,不敢多说一句。昨晚刘庆元刚把矿监贪墨的情况捅到了天子那里,司礼监一大早的来这一出,明白是在警告内阁,那依着曹守礼的性子,会不会就此罢手呢?

  与内阁的噤若寒蝉差异,威远侯方栾心中熊熊怒火被曹守礼勾了出来。

  自先帝起,那永定伯一直随他南征北战,因军功封了爵位,如今还领着中军都督府的差事,曹守礼居然直接就抄家了,基础就不把自己这个五军多数督放在眼里!

  方栾本就不是忍让之人,多年来又因总揽军权飞扬跋扈,哪能咽下这口气,当下出列朝天子行了一礼,说道:“皇上,曹守礼纵容属下,目无王法,诬陷朝廷命官,臣请皇上彻查此事,还百官一个公正!”

  天子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施的是仁政,一向对臣子们宽容有加,似这等雷厉流行的治罪还从未有过。

  曹守礼敢如此逾矩,正是算准了国库空虚,算准了自己这个天子不会因此举事,这才将此事做成了铁案,让内阁基础就没有翻案的时机。

  看来内阁和司礼监这一局,又是司礼监胜出了。

  此事虽已成定局,天子对威远侯的态度照旧相当满意,起码威远侯不像内阁那样只顾着自保,还能站出来反抗一下曹守礼。

  “威远侯忠心耿耿,朕自然知晓。不外守礼服务一向可靠,今日之事已然证供确凿,就交刑部治罪罢”,天子抚慰了方栾几句,又道:“朕有些乏了,守礼,今日的批红你和内阁斟酌就是,无需再向我奏报了。”

  方栾有些不宁愿宁可,还想再申辩几句,却见天子已然起身离了丹陛,再没有给众臣任何说话的时机。

  天子离了皇极殿去了文华殿,付托贴身伺候的太监不见任何人,靠在文华殿的龙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曹守礼私自检查京中大员,虽让他有些不舒服,但心底又有些痛快。

  为了官员欠俸的事情,朝臣们上了无数个折子,可没有一小我私家能解决国库缺钱这个基础问题!内阁昨日议了泰半夜,没想到司礼监一夜之间就给解决了。

  痛快之余,天子面色却越来越欠好了。

  他自认处事宽仁,未曾苛待过臣下,可这帮朝臣,平日里朝堂上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只顾着大原理,何曾体谅过自己的难处,今日里曹守礼如此胆大妄为,却没人敢站出来说句话!

  睿宗临去之时,曾与其时照旧太子的祖父留下遗言,司礼监不行不用,更不行重用。天子自然知道其中的原理,自他登位以来,凡事亲力亲为,政事上不给司礼监任何擅权的时机。

  可惜呀!祖父和父亲不懂睿宗的深意,只图一时之轻松,给司礼监的权力太大,如今东厂横行无忌,两大京营神枢营、振武营又全由司礼监节制,他想贸然收回是不行能了。

  幸亏已经有了些部署,天子悄悄握了握拳头,再有五年的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

  若是少了司礼监和内阁的牵掣,由着自己选贤人、施仁政,那自己一定成为一代明主,海晏河清,国泰民安,日后史书中自然少不了对自己丰功伟业的颂赞。

  想到这里,天子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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