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珍没有搭理红衣女孩。他瞧了瞧身后,那个年轻人神情冷漠,双眼精光内敛,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再看看前面这些小孩,一个个嘴角带着冷笑,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来此事不能善了啊,他悄悄忏悔,真不应轻信他人。
“如果我不跪呢,你们想怎样?”他淡淡说道。
“果真好放肆啊!”
“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今天就教他懂规则!”
“莹姐姐,别让这小子跑了。”
红衣女孩赵莹还没有说话,旁边那群小孩已经忍不住叫嚷起来。
杨珍爽性抱着双手,看他们演出。
“大石头,”赵莹发话了:“这个奴才和你名字犯冲啊,你不是想揍他吗?现在人来了,就看你的了。”
“莹姐姐,谢谢你啊,下次去郡城,我大石头请你吃糖葫芦啊,好甜好甜的糖葫芦。”
一个身高接近成人,看着很是粗壮的小胖子冲了出来,嘴里还碎碎念的谢谢赵莹。
杨珍早注意到此人,刚开始还以为是个大人,只不外看他脸上稚气未散,明显照旧个孩子。只是这小孩的话却让他听得有些糊涂。
原来这小孩叫赵岩松,是族长的亲孙子,因从小就生的壮实,被人叫做大石头。赵璃前晚即是找的此人,两根糖葫芦便忽悠他,只要打败那个小石头,他就当赵玥儿的伴读,去郡城天天吃好吃的,还没人管。
这傻子立刻便上钩了,找到赵莹等人。赵莹正好对杨珍也没什么好印象,也想教训教训这个奴才,打赵玥儿的脸,便欣然同意。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杨珍自然不会知道这些。这小胖子看着粗笨,拳头却颇为有劲,当下也不硬抗,而是侧身一旁,躲了开去。
这帮小孩敢胆大包天假传长老的命令,显然都是有些来头的。他犯不着和他们打一架,自然是能让就让。
小胖子见自己一拳落空,有些气恼,转身又朝杨珍追了已往。这时他不再是直愣愣的冲锋,脚下法式幻化,也是用上了乌园步。
这本就是赵家的传承,这里的小孩险些人人都学过。
不外就算学过,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这小胖子使得就比力鸠拙,连续变换了频频法式,都被杨珍轻轻躲开。
“胆小鬼!”“狗奴才!”有小孩看不下去了,纷纷鼓噪。
杨珍充耳不闻,继续躲避。
绕来绕去,离一个蓝衣小孩近了些,就见这小孩嘿嘿冷笑,突然一拳朝杨珍打来。
杨珍岂会没有预防?自然也是轻巧躲开。这小孩打完这一拳,却没有住手,而是和小胖子一起继续追逐杨珍。
很快,三人,四人……更多的小孩围了上来。
杨珍乌园步学会之后,这些时日天天苦练,加上他练过那锻体操,身体柔韧性极好,使出乌园步更是身姿灵活。十来个小孩无论怎么围追堵截,都没有碰到他丝毫。
若非这是个院子,大门紧闭,他早就可以挣脱这些小孩,走为上计了。
他也乐得有人陪他练习,爽性沉下心来,不慌不忙,徐徐的,对这法式愈来愈熟练。一些平时只会生搬硬造使用的法式,这时也多了一分感悟,理解其精髓所在,越发的融会领悟。
最后那赵莹也下场了。她一下场,倒是给杨珍的增加了不少压力。这女孩对法式的领悟也很深,好些时候都能提前预判杨珍的行动。有了她的指挥,杨珍好频频差点被他们困住。
终于有小孩一拳击中杨珍,马上一阵欢呼:“打中这小子了!”
缠斗了这么久,他们领教到杨珍的滑不留手,早已没了当初的蔑视。
杨珍却是心中大定,适才那一拳于他不外是挠痒痒,这锻体诀还真是抗揍。不外他照旧冒充受到重击,踉跄了几步,却是恰好避开后面来的一拳。
他发现那个小胖子每拳力道都很足,虎虎生风;另有就是赵莹,每次都是悄无声息的出拳,小拳头也蕴藏不少的力量。所以他主要精力就是避开这两人,其他人嘛,让他们打好喽。
于是他不停中拳,每次都是身体一晃,显得很受伤的样子,但随后又生龙活虎的躲避。
这么追逐了一刻钟,终于有人看出差池了,高声嚷道:“他都是装的!他不怕打,咱们照旧抄家伙吧!”
说完,这人钻进假山山洞里,很快抓着一根木棍出来。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进入山洞,一个个都拿出木棍,看来是早就放那里的。另有人一次捧出好几根,分发给别人。
这木棍挥舞起来,发出嗡嗡的闷响声,显然是用那种很是坚韧的实心木材做的。
杨珍不敢冲进山洞,这样很容易被人堵住。他也不急,早看准其中一个小孩,突然暴起朝他冲去,那小孩忙乱中忙挥棒阻挡,被他矮身躲过,手往上一抄,已经将此人木棒抓在手里,随即大喝一声,便夺了过来。
杨珍哈哈大笑,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道观和众乞儿打架的场景。他使出铁柱教的棍法,这棍法虽然简朴,基本的招式都是有的。他不停的劈、扫、穿、挑、撩,加之自己力气又大,很快将这群小孩的木棒一一挑飞,让他们重新赤手空拳。
最后,就只剩那小胖子和赵莹手上另有木棒。他定下心来,继续和这两人游斗。你们既然要玩,那就陪你们玩下去,看你们怎么奈何小爷!
就在这时,突然觉得手上木棒一沉,无数的枝条从木棒中生出,像一条条小蛇一样朝他缠来。
杨珍怪叫一声,将木棒扔掉,同时连退数步,站定之后,转身恼怒的看着那个年轻人。
不用说,适才肯定是此人在搞鬼。
那年轻人仰着下巴,挑衅的看着杨珍。
“你一个修士,用术数来搪塞小孩,不嫌丢人吗?”杨珍怒道。
这年轻人眼神霎时变得锐利,显然被杨珍说的有些羞恼。
“咱们继续上!”赵莹招呼众人,那些小孩纷纷捡起被打掉的木棒,重新围了上来。
这下杨珍欠好办了,他拼着挨了几下,好容易又抢到一根木棒,刚抓在手里,那木棒便和适才一样无数枝条飞出。待他将木棒扔掉时,已经又挨了几下。
终于,那小胖子狠狠的一棍砸在他后腰上,杨珍立刻全身发麻,身体里一阵排山倒海,差点一口血吐出。
若不是他学过锻体诀,这一棒绝对能要了他半条命!
紧接着,那赵莹的一棒也如影随形而至,击在他前胸上。这一棍劲道十足,直接震荡肺腑,杨珍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他终于怒了。
你们设下圈套害我,这么多人围攻我,我一直让着你们。
我不想和你们一般见识,不想和你们身后的势力冲突,所以我忍让,结果换来的就是你们步步紧逼。
甚至还出动了修士,就为搪塞一个小孩子。
若不是我练过锻体,我现在已经被你们废了。
你们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这么无耻!
既然这样,那就来吧!
来吧!
“来吧!”
杨珍一声怒吼!
他不再藏拙,身形快若闪电,很快绕到一个小孩侧后,对着他的膝盖,猛地一拳砸了下去!
“啊!”那小孩一声惨叫,腿骨以一个怪异的角度弯了下去。
杨珍绝不停留,转身又是一个小孩旁边,狠狠一踢!
“啊!”又一个小孩腿骨断了。
第三个,第四个……杨珍丝绝不做停留,很快又打断两条腿。
他必须这么做。如果只是一般的伤害,那个修士可以很快让他们恢复。
骨折的话,就算用治疗术,也不会那么快,除非是筑基修士在这儿。
杨珍虽然恼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怎样才气更好的打垮对方,保全自己。
“住手!”一下被打垮四个,那年轻人坐不住了。若非杨珍身法太快,又是在人群中,他找不到施法的时机,适才早就脱手了。
杨珍停下脚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这年轻人被看得有些心悸,随即更是恼怒。他指着地上哀嚎的四人:“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你,你在找死!”
说完,一个火球从他手中生出,随即便朝杨珍挥了已往。
那火球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眼看便要碰到他。
杨珍急遽往旁边闪避,就在这时,左右两边的地上,早已生出两根木棒粗细的土刺,盖住了他的偏向!
杨珍大骇,准备抱头蹲下,硬抗这个火球。
就在这时,他突觉身体一暖,一道白光闪出,盖住了这道火球!
是那件雪蚕丝衣!他心下恍然。这衣服他凭据赵玥儿的付托,天天穿在身上,没想到今天竟是救了自己。
不外这衣服比起当初那玄铁令照旧大大不如,也就能抵御练气修士的两三个术数。
趁着这年轻人惊愕之际,杨珍大吼一声,朝他冲了已往。
这年轻修士显然是没料到一个他眼中的奴才,身上居然穿了法衣!他正在受惊,却见杨珍已贴了过来,正一拳击向自己。
他在旁看了泰半天,知道杨珍绝非寻常小孩,不敢大意,忙加了一个金钟罩护住自己。
“哐!”似乎是敲在一口古钟上,杨珍双手微微发麻,那金钟罩也是一阵晃悠,震的那修士也是心口一阵翻腾。
他心中大骇,这小子竟有如此力气!这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杨珍又是一拳击出,金钟罩再次一阵晃悠,阵阵闷响。
比起当初和陈富贵在道观屠杀,他现在力气大了许多,肌肉骨骼也越发坚实。金钟罩的反震之力已经对他造不成几多伤害。
他知道凡人打败修士的唯一要领就是贴身屠杀。既然这人用了术法防御,那就打爆它!
绝对不能给这修士以喘息,尤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法衣防御有限,那就只有继续进攻,一直进攻!
接连抗了几下,见杨珍攻不破这金钟罩,修士放下心来,开始琢磨怎么搪塞这个难缠的小子。
他如法炮制,准备再次祭出火球和土刺,可是杨珍岂能掉进同一个坑,他那土刺刚冒出个头,杨珍便已饶了已往,换了个偏向重新击打。
“一起上!”年轻人大叫道。
赵莹和那小胖子冲了上来,杨珍冷哼一声,放过这修士,朝这二人冲去。
既然你们不知死活,那就都给我倒下吧。
那修士趁着杨珍离开,急遽施法。
【流沙术】,把对方脚下地面酿成流沙,可减缓其速度,限制其移动。
结果杨珍一个纵跃跳了出去,反而是小胖子被困在里面,然后被杨珍捡起一块大石头,砸中大腿,昏死了已往。
【水箭术】,凝结一道水箭射向敌方,威力并不大,不外施法速度较快,释放较为隐蔽。
杨珍果真中招,然后再次被身上的法衣化解。
看来有用,年轻修士大喜,接连好几道【水箭术】发出,击向杨珍。
杨珍不管掉臂,此时他身边只剩下赵莹一人,这女孩仗着身法好,好频频躲过了杨珍的暴击。
不外也就这样了,这次她被逼到一处假山下面,再也无处潜藏。
杨珍眼神冷漠,躬下身去,似乎是要向她行礼,却是猛地击向她前膝!
“啊!”女孩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她的腿也断了。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一道水箭终于击中杨珍的后背,那法衣的防护终于失效了。
杨珍闷哼一声,摸向后腰处,有鲜血流出,但并不怎么疼,看来伤口不深。
他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这修士,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此时所有的小孩都被打垮了,一个个在地上哭嚎,另有的直接痛昏了已往。
“你,你闯大祸了。”年轻修士结结巴巴说道。
他简直不敢置信,堂堂一个练气四层修士,带着族里十来个手持武器的子弟,搪塞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这太谬妄了,似乎做梦一般。
他哆嗦着,继续施出【水箭术】,却是眼前一花,这个小孩脚步诡异变化,又一次绕到了他身旁。
他上次那个金钟罩早已失效,见此情景,忙不迭又给自己加上一个,随即心里一惊,体内法力已经空空如也。
练气四层或许可以施出二十来个一阶术数,适才他又是木刺,又是火球、流沙,另有厥后连续的水箭,终于是将他身上的法力耗光了。
他身世赵氏,从小即是小胖子家的奴仆,厥后侥幸具现了灵根,资质却很是一般,更没有几多修炼资源,又是宁静时期,身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增补法力的丹药。
他这种家奴身世的,比赵贵那种义子身世的,骨子里要卑微得多,纵然已经是修士,也经常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习惯了继续奴颜屈膝讨好朱紫。
“哐!”熟悉的敲击声再次响起,杨珍如同小暴熊,挥舞他的拳头,继续猛烈击打。
“住手,”他喊道:“有话好说!”
杨珍咧嘴一下,手上绝不停歇。
“你,你今天闯了大祸,不,不如让我赶,赶忙把阵法打开,咱们去喊人,先救人。”
杨珍恍若未闻,依然捶打金钟罩。他双手已经麻木,手上满是鲜血,心中却很是快意。
现在求饶了,适才干嘛去了?
你想打就打,想求饶就求饶,哪有那样的好事!
“啊!”他狂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了上去。
“啪!”似乎一个气泡破裂一样,金钟罩碎了。
在年轻修士骇然的目光中,杨珍怒目圆睁:
“来吧!”
他一声暴喝,血肉模糊的拳头猛地击向此人心窝!
“啊!”
惨呼响起,一个练气中期的修士,被杨珍打得鲜血喷出,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