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乍寒乍热

　　姬澄的桌面左上角摆了一摞卷子，包罗物理化学生物和数学，他隔几秒就抬头看一眼门口，期待姜婵媛走进来，像往常每一个周一一样诉苦着作业太多，把他的卷子拿来抄。

　　姜婵媛比以往到教室的时间早了五分钟。她走了过来，他屏住呼吸，思考自己这次要开出什么条件才允许她抄作业。

　　结果姜婵媛看都没看他一眼，自己坐下了，掏出单词本开始背单词。

　　姬澄等了两分钟，忍不住问：“你作业都写完了？”

　　“嗯。”姜婵媛的视线还在单词本上。

　　“这周物理卷挺难的。”他没话找话。

　　“哦。”姜婵媛语气冷淡。

　　“你都做上来了吗？”

　　“没。”

　　姬澄被气笑了。“你就不能多回我一个字？”

　　姜婵媛：“能。”

　　姬澄：“……”

　　他没有放弃，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作业本。“上周的家庭作业，老师批悔改了，你自己看吧。”

　　虽然欠的钱已经还清了，但姜婵媛还在帮他做家庭作业，两小我私家谁也没提出要中止这项“交易”。

　　而姜婵媛也终于愿意正眼看他了，她接过作业本，认真翻看。姬澄的家庭作业在一点点加深难度，或许是家庭教师有意为之。姜婵媛从刚开始的轻松应对到如今越来越吃力，但她发现自己在做作业的历程中基础夯实了许多。

　　“你请的私塾老师要收几多束脩？”她问姬澄。若是能把他的老师请来，自己便不用再通过他做作业。

　　“没几多。”姬澄徐徐露出一个笑容。“每小时二百。”

　　“多、几多？”姜婵媛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对一家教，时薪二百，一周五次课，一次两小时，算下来一周两千，一个月八千左右。”

　　姜婵媛脑子发晕，她探询过姜父姜母的收入，两小我私家的人为加在一起，也就勉强凑够八千。她用新学到的名词表达了自己的叹息：“万恶的资本主义。”

　　姬澄笑得很自得。“别想着挖走我的家教了，我的作业不是都给你写了？你也相当于他的半个学生，还不够吗？”

　　“另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姜婵媛说。这是她今天早上刚发现的。

　　“然后呢？”

　　“我的结果照旧在班级末尾。”

　　“你不是要去读文科班？班级排名几多你都市离开一班。为什么要在意排名？”姬澄有些费解。

　　“我原来也不太在意。”姜婵媛盯着本子上的错题。“我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班上的同学我原来就比不外，他们都是佼佼者，而我只是初学者，这本就是不公正的竞争，所以我从未想过要获告捷利。”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是在茅厕里听到有人奚落她的结果？照旧听卞沅沅诉苦她妈妈对她结果的不满？亦或是昨天姬澄的生日宴会上，他昔日同学的一句“我以为姬澄只会和学霸一起玩的”？

　　她徐徐发现在校园这个情况里，结果才是划分品级的尺度。班上排名靠前的学霸都是天之骄子，所有老师都对他们和颜悦色，赞不停口。而她这种结果欠好的学生，获得的只有他们的忽视。女皇陛下在大熙从来没有被冷落过，来到这里却尝尽了冷眼。

　　她讨厌这种现象，可她现在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也不愿轻易妥协。难道她离开了大熙以后，就只能靠旧日的辉煌聊以自慰了吗？就算命运把她拉上了另一个赛道，她也会尽力向前奔跑。

　　不就是比结果吗？她不信她无法靠结果赢得别人的尊重。

　　姬澄还在耐心期待她的下文，姜婵媛想了想，说：“不外我不想被别人说是被一班踢出去的，我要证明我原来可以留在这个班级，学文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祁子衿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相信你。”姬澄说：“也愿意随时资助你。”

　　“同桌，我发现你这小我私家真的很奇怪。”姜婵媛突然托腮看着他。“你有时候对我很温柔，很体贴，就像我的一个故人。有时候又很冷淡，还带点儿埋怨，似乎我欠了你什么。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为何你的态度如此矛盾？”

　　她认可她对他的态度也有些矛盾，但那是因为他顶了一张皇后的脸。但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姬澄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目光。“你想多了吧。我对你什么态度都取决于你。如果我奇怪一定是因为你奇怪。”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午饭时间，姜婵媛问了卞沅沅同样的问题。早上的上课铃声打断了她和姬澄的攀谈，她厥后就没再深究。

　　“这……我也不清楚啊。”卞沅沅瞄了一眼远处的姬澄。“姬总他……有钱人家的少爷嘛，可能从小被宠着，比力随心所欲。我觉得他已经算很正常的人了，我还遇到过更任性的，对你好的时候恨不得和你穿一条裤子，对你欠好的时候又恨不得离你八丈远。哦那小我私家也在我们学校，希望你以后碰不上她。”

　　“这有何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姜婵媛满不在乎。

　　“你既然这么自信，在意姬澄的态度干什么？”卞沅沅反问她。

　　姜婵媛：“呃……”

　　对方没等她回覆，又语重心长地说：“姜姐，听我一句劝，和姬总玩玩可以，但要是真的谈恋爱，还不如去摘祁神那种高岭之花。”

　　“怎么说？”

　　“姬澄家境太好了，我是第一次见到那么豪华的别墅。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特别是你家这种情况……”卞沅沅说完捂住嘴。“对不起，我说话又不外脑子了。”

　　“没事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原来就是事实。”姜婵媛心平气和。为了三万块钱就能把女儿卖了的姜家，和家里修建得像皇宫一样的姬家，自然是有云泥之别。

　　“既然你说姬澄对你乍寒乍热，这不就是渣男行径吗？心情好了撩一撩你，心情欠好就冷落你，把你当个宠物一样，等你认真了他又说都是开玩笑不要在意……他们这种人哪懂什么是真心？”卞沅沅越说越气，姜婵媛眨眨眼，觉得这小女人也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