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做死士
马三宝抬头。
他眼看着几步开外那柄还在溅落残血的横刀，冷凛的煞气扑面而来，又看着李智云如血人一样的身姿，他险些不假思索的就匍匐着往前挪动起双膝。
凭双膝，他一直爬行到李智云的横刀跟前。
马三宝咚一声就磕了下去。
马上自己的脑门上就被磕得头破血流。
咚！咚！
又是两下，马三宝才停了下来。
三个响头磕完，他纹丝不动的等着李智云的发落。
现在，他背后的山贼们，并未觉得大首领有何屈辱，或是辱没了青龙山寨的威名，反而已经被他折服。
因为他磕的头，可以保剩下这些弟兄的活命。
李智云轻摆横刀，嘴角一动，一抹冷笑。
“好！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不光有一张利嘴，还能审时度势，算是一小我私家才。”
在李智云的语气里，人才二字，批驳纷歧。
马三宝没敢抬头，他觉得面前这位少年人的老成持重，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要是换一小我私家，马三宝可以自负的认为，对方已经被自己给拿下了。可现在马三宝并不确定，这位李家的儿郎是否已经被自己拿下。
他沉声道：“令郎肯将小人纳于麾下，是小人的福气。至今后，小人愿在令郎的鞍前马后，执鞭随蹬，以效犬马之劳。”
说完这话，他静候着李智云喊他起身。
但李智云仍没喊他，而是蹲下身，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李家儿郎，又如何看出她是我大姊的？”
“回令郎，我这人此外本事没有，有一样本事，就是善蓍草卜筮之术。适才我是掐指一算……”
“住嘴！你别在本令郎面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老实说话，否则本令郎就要翻脸了。”
李智云喝止了他的卖弄，提醒他不要在自己面前演出一些拙劣的伎俩。是告诉他，跟小爷打交道，不要故弄玄虚。
“小的不敢……小的是从几个细部看出的。”
“你说。”
“我以前追随张须陀将军南征北战时，长了一个本事。就是如何从人的鞋履上看出此人是何方人氏，因为关中和关东、陇西和山东等地人的穿着有些收支……我就简朴说吧。我判断令郎是从河东郡来的，而令郎马队上驮的这些皮箱，又不像是一般货栈商行所有，你们又无官差的行止，所以，我猜令郎有河东郡官家的身份，但并不是官差。而排面这么大，行止如此隐秘，就跟晋阳上将军有关了。”
“适才我捡了地上的箭，看到了箭杆上有李字，也看到了柴字……能有如此好箭法，又带有这两个字，小的才断定……”
李智云抬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因为马三宝的自得之色已经很明显了。
李智云说道：“好了，算你眼力好。其实，你前面说的那些什么从鞋履识人都是假的，你是看到了箭杆上的字，才最终断定出来的。”
马三宝嘿嘿一笑，“实话说，令郎明鉴，我这人就是一开口，那点本事就显摆出来了，也没什么多余本事。”
李智云点颔首，“还行，只是以后听我驱使，有一点要记牢。”
“令郎请付托，属下一定牢记。”
“夹好自己的尾巴。”
“一定，一定！”
李智云示意他闪到一边。
然后，李智云站起身对跪俯在地的山贼们说道：“今日始，你们既然拜在了我的面前，我就收下你们。但本令郎不强求诸位，一定要跟我走。我既不打家劫舍，也不替天行道。简朴来说，跟我走，就是去打山河。”
“我无出头之日，诸位也就无出头之日；我若有一日能飞黄腾达，则诸位也可与我一道飞黄腾达。在我手下，我不管你之前是鸡鸣狗盗照旧虎豹虎豹，只要是今日始，做了我的手下，就是我李智云的死士。”
李智云越说越激昂，他手一挥。
“你若是做不了死士，我悉听尊便，你可以扬长而去。若是愿意做我的死士，我李智云让你做三公九卿！”
他的话音一落，一时间静得针落可闻。
跪俯在地的山贼，苟活于乱世，都有过一天快活一天的想法。而在不快活的日子总是多数，当伏莽并不是什么好营生。
说白了，也是刀口上舔血。
听着李智云的话，多数山贼都心动了。
不管“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语是否应验，但这位年轻令郎的激情倒真的是一位明主。
谁不想跟一位明主混。起码就是死，也死的明明白白。万一自己活下来了，说不定就是三公九卿的命。
有山贼站起身来，嚷道：“我要做死士！”
“我也要做死士！”
“我也做！”
……
一多数的山贼都站起身，高喊着要做死士，毅然决然的准备跟李智云走。
而且，这些人，还都是青龙山寨山贼里最凶悍的。
李智云看着这些人，听着他们激昂的话语，有些难掩自己的激动。
这些人如此决绝的要跟自己走，跟自己去打天下，无形之中，让李智云多了一分荣光。
“那好，诸位从今以后就是我李智云的死士了。”
……
收拾好战场，一行人马就准备继续赶路。
因为新添了两百号人，这支马队的目标一下子变得更大了。
而听马三宝说，此地离扈县另有两三百里。
而且，关中的伏莽甚多，朝廷基础无暇顾及他们这支两三百人的队伍。真正要小心的，是那些在暗处的伏莽和义军。
李智云与李秀林商议，爽性一不做二不休，也树一杆旗帜，讲明义军的身份。
于是，这支人马就树了一个“李”字旗。
一行人，高擎“李”字旗往扈县开拔。
走在路上，李秀林与李智云闲聊。
她有些欣慰的道：“几年没见，你箭术精进了不少，刀术也不赖呢。我还记得几年前，你是死活都不用刀，除了弓箭，就喜欢弈棋。说用弓箭能狩猎，而刀的杀气太重。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变了不少。”
李智云笑笑，未语。
“你适才对这些人说，要他们跟你一起打山河，封他们三公九卿，那口气活脱脱就像是你真的要打下一片山河一样。”
李智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李秀林的意思，无外乎是说自己说了假话。要打山河，也应该是给自己的爹打山河，而不是给自己打山河。
他笑笑，“姐，你觉得我跟兄长们比，比他们差在哪里？”
李秀林歪着头，也没太认真的说道：“在我心目中，你比他们都不差，唯一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