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沈知夏咬了咬嘴唇,她明白在父亲心中,女子究竟是不能继续大事的,不仅是父亲,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认知。
她无力改变世界,只能改变自己。
“沈大人!沈大人!三令郎醒了!”外面传来下人激动的喊声。
“醒了?快去看看!”沈安激动地站起来就往外跑,险些被凳子绊倒。
沈知夏扶住父亲,也快快当当地跑已往。
沈知秋确实有转醒的迹象,但还没有完全醒来,眼睛微眯着,嘴唇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知秋,知秋!能听见为父说话吗?”沈安焦急地问道。
沈知秋嘴唇翕动着,发不作声音。
“沈大人稍安勿躁,沈令郎还没有完全苏醒,需要再期待些时日。”顾神医上前劝道。
“忘八!是哪个不长眼的工具说他醒了!”沈安恼怒地瞪了一眼下人,下人们连连退却求饶。
“父亲大人息怒!他们也是担忧知秋心切,一时看走了眼。我们当务之急照旧要让知秋醒来,父亲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到时候知秋就算是醒了也得担忧您。”沈知夏连忙跪下,拉着父亲的衣角说。
沈安一扶衣袖:“没用的人都给我滚出去!留几个懂事的给顾神医打下手,要是令郎醒不外来,我拿你们试问!”
沈安生气地拂衣而去。
顾神医面色凝重,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众人的脸色,良久才开口道:“其他人都出去吧,平日里服侍沈令郎的丫头呢?”
如春急遽站了出来。
“对,你叫如春是吧?你一小我私家留下就好了,其他人都出去吧,按你们令郎的说法,人留的太多,容易熏染。”顾神医招招手,下人们立刻如释重负地跑了出去。
屋里一下子就平静下来,如春一抬头,正巧和顾神医对视一眼,吓得她连忙低下头去。
顾神医叹了口气:“丫头,别怕。你实话跟我说,你家令郎的身体......到底是......”
如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求求顾神医看在我家老爷千万守旧秘密,不要说出去!不管是看在谁的份上,如春都求求神医守旧秘密,这关系到我家令郎的性命啊!如春愿以性命交流!求求顾神医为我家令郎守旧这个秘密!”
如春明白,顾神医是在治伤时发现了沈知秋的女儿身,她不知道顾神医是敌是友,只希望拼死守旧住这个秘密,哪怕牺牲姓名也在所不惜。
“丫头,你别激动......”顾神医叹了口气,想上前扶起如春,可如春不愿站起来,跪在地上哭的全身都在抖。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从医这些年,沈令郎也算是和我有缘了,不得不说,他的医术比我好。”顾神医说,“但是我有些好奇,你们沈家已经有了两个男子,大令郎照旧堂堂六品官员,沈令郎他......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风险女扮男装呢?”
如春含着泪说:“顾神医有所不知......沈老爷在娶医生人的时候,是家族指婚,他并不爱医生人,而我家令郎的生母,也就是赵姨娘,和老爷深深相爱。
医生人气不外,就随处刁难赵姨娘,再加上太姥爷想要男孩子,赵姨娘没有生过儿子,不得已只能让我家令郎女扮男装。”
“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顾神医摇了摇头。
“其实这样也好......”如春抽噎着说,“这里的女子基础不受宠,巨细姐经常和赵姨娘上山做佛事,被医生人逼得不敢回家,二小姐虽然年少有为,但也不得父亲重视,尽管她现在已经可以帮着医生人打理家事,她经营的酒楼也可以贴补家用,但是老爷照旧不看重她,只觉得女孩子不能成事......”
“府里最难的就是赵姨娘和二小姐了......每天为了府里忙上忙下,却得不到重视......”如春委屈地说。
“丫头,起来。”顾神医上前扶起了如春,“别伤心了,你们的家事我也欠好过问,沈令郎的身份的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让他醒来,好吗?”
“嗯!”如春擦擦眼泪,使劲所在了颔首。
深夜,顾神医施针完毕,离开了沈府,如春拖着疲惫的身子彻夜守在沈知秋的病床旁,一整天的体力劳动和精神上的巨大压力都令她精疲力尽,靠在沈知秋的床边昏昏欲睡。
“放肆!身为下人就这样玩忽职守吗?简直是不成体统!来人,给我拉出去责杖二十!”如春被一声怒喝惊醒,抬头一看竟然是医生人带手下到访,吓得慌忙跪下。
“医生人饶命!奴婢没有玩忽职守,奴婢只是......”
“啪!”立刻就有人一巴掌扇在如春脸上,如春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医生人身边的人。
“放肆!真是个没有教养的贱蹄子!医生人说话还轮得着你还嘴吗?你们令郎平时怎么教育你的?给我拉出去!”那个丫鬟盛气凌人地说道。
立刻就有身强力壮的男子上来,要把如春拖出去。
“不要!医生人饶命!沈令郎身边没有人照顾,求求医生人开恩,等令郎醒来再处罚如春!如春宁愿领罚!”如春哭着苦苦恳求,她明白,医生人要处罚她是假,想把她支开对沈知秋倒霉才是真,这时候离开,只怕沈知秋会失事。
“呦!这小贱蹄子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一口一个沈令郎叫得可真是敬重。只是个三令郎而已,你这样称谓把大令郎二令郎置于何地?该不是想篡位不成?况且我们堂堂这么大个京兆府,还缺人侍奉吗?少了你一个也不缺人!给我带走!”医生人生气地说。
如春知道,此时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只得流着眼泪祈求上苍保佑沈知秋平安,任由侍卫把自己拖走。
外面响起了如春的惨叫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难听逆耳。
“真是吵死了,去,把她的嘴给我堵上,可别惊扰了老爷休息。”医生人冷冷地付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