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破纸团
那农家男人照旧不慌不忙的，从破旧的衣服口袋里掏摸了半晌，才掏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出来，一点一点的将脏兮兮的纸团展开来，向那二爷面前一拍，道：“二爷且看看这个，若是二爷说话照旧这般硬气，二爷今儿这顿酒钱，算我帐上。”
那二爷本待将带着泥水印子的破纸一把给撕碎了，却一眼瞟到上面一枚小小的私印章，立刻瞪圆了眼睛，手都有些微微发颤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这是打哪里来的？”
农家男人戏谑的看着二爷，道：“二爷现在还让在下滚开么？”
二爷战战兢兢的，左右瞧了瞧，做贼似的将那破纸快速揣在怀里，对店小二叫道：“小二，去楼上给爷准备一个雅间儿，爷要请这位朋友好好吃顿酒。”
店小二很是奇怪，这二爷素日里那是眼高于顶的，哪里肯多看这些穷苦的农家男人一眼？这会子突然就转了性儿？虽然心里十分想八卦一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却也知道有些秘密，尤其是涉及到那总督府里的秘密照旧少知道为妙。遂爽利的允许了一声，将二爷和那农家男人一前一后请上了二楼。
两人分宾主落了座。
二爷亲自为农家男人斟了杯酒，敬道：“还没请教这位兄台尊姓？”
那男人揣起酒杯，道：“俺姓高，粗人一个，没有台甫，屯邻儿都叫俺高嘎子。俺是个粗人，不会含血喷人的说话，俺来找二爷也没旁的事情，只有一件事想求二爷帮个小忙。”
二爷拍着胸脯嘿嘿笑道：“高兄弟把这封密信交到了我手上，自然以后就是自家兄弟，高兄弟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只要是我刑老二能办获得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高嘎子忙为刑二爷又斟满了酒，有些惊骇隧道：“二爷高抬了，小的哪里敢让二爷上刀山下火海，只是听人讲二爷是个课本气的，对朋友没有二话，得了这信自然是要还给二爷的。小的那就直说了，是这么一回事，小的有两个侄儿，打小放马，这不今年年景欠好，俺们村子遭了灾，也没有活计可做，想请二爷帮个忙，小的听说总督府里这会子正要买些小厮，丫头的，恰好有养马的活计，便想着求二爷给俺两个侄儿一口饭吃。不是俺跟二爷吹牛，俺这两个侄儿放马养马驯马在俺们十里八村那是出了名的好，进了总督府里当马倌儿，绝对不会堕了二爷的威名。”
刑二一听，这事儿太好办了，认真是手到擒来，刚要颔首允许，便听高嘎子又道：“二爷，俺还想求二爷件事情，就是，就是，那个，听说总督府里的马倌儿那都是签的死契，我这俩个侄儿虽说是庄户人家的小子，可也是平民籍，不想入贱籍，二爷您看这个事——”
刑二一愣，这个事儿简直有难度，心想你这穷鬼认真是想的美，怪道拿这个信来要挟爷，原来在这等着爷呢。他做总督府奴才的买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凡进了总督府的奴才那都是签的死契，哪里有活契？
可是，不允许吧，想着怀里那张纸，那就是个烫手的山竽，那是自己的堂兄总督府大管家刑大收受行贿，倒卖官职的罪证，一旦这封密信送到总督王大人手里，就算是堂兄多年来为总督大人忠心效劳，总督大人也不会网开一面饶了堂兄的。
堂兄若是倒下了，他刑二又哪里能独善其身？
想到这儿，刑二爷问了句：“高兄弟是在哪里获得这封密信的？”
高嘎子道：“自然是在捡些破烂时捡到的。二爷没瞧见那信脏得不成样子了么？”
刑二爷想了一下，又抬头盯着高嘎子看，想在他脸上搜寻出这话的真实性有几多来，但看了一会儿，高嘎子照旧那副傻憨憨的模样，这才有几分相信他是捡来的，可转信一想，照旧有些差池头，便又问道：“高兄弟还识字？”
他这么问没毛病，乡下的男人识字的实在是太少了。如果这个农家男人识字，那便意味着他绝非一个普通的乡下男人，如果是那样，那这人的来历和目的可就不仅仅是这么简朴的事情了。
高嘎子道：“俺虽然不识字，俺捡了这纸是要卷烟丝的，可俺侄子看到了，说他识得上面的那个私印，说他在俺们村里大户高财主家看到过这个章子，高财主还说那是个大人物的私章，高财主把带着这枚私章的纸装裱了起来挂在了他的书房里。俺侄子便想着这个章子跟高财主家墙上挂着的一个模样，那肯定是个宝物。便想着拿给高财主换几串大钱。
可高财主是俺们村的高门大户，哪里说见便能见的。就算那次去了高财主的书房一次，那都是老天爷的恩赐了。
没几天，俺们村子里便遭了洪流灾。俺和两个侄子逃难到这儿，在破庙里给一个病了的书生喂了几口水和玉米面糊糊，求那书生给看看这纸上写的是什么。
那书生看了就说让俺拿着信来找总督府的大管家刑大爷，刑大爷定能给俺们叔侄三人部署个活计。
哦，对了，那书生还让俺找来了萝卜，三两下就刻出了那个章子，又拿出数张纸照着誊写了许多几何遍，用萝卜刻成的章子盖在上面。交待俺说，让俺尽管放俩个侄儿入府去干活挣些生活的钱，要是俺和俺侄子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便将那些纸满城贴就成了。”
刑二一听这话，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儿里，差点把自己给呛死，奶奶的，这个活该的书生到底是谁？这尼玛的太坏了这人！
他原来还真动了歪心思，寻思着将两个小鬼骗到府里做马倌儿，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叔侄三个给弄死。几个逃荒来的难民，死了也是白死。只要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那今后之后，堂兄便可高等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