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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亩方塘半亩田

第二十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

半亩方塘半亩田 彼得猫的雪 2988 2021-07-26 15:41:42

  我简直长得很靠谱!

  我确实看起来像个话事的人!

  于是,我很赞赏地向着医生点颔首。而且,我挺直了腰,神色老成严肃了许多:“医生,有什么您就对我说罢。”

  医生望着我,若有所思:“他这病确诊多久了?”

  “两年。”我不能辜负,医生的信任。于是我的神色,很冷静,很沉稳:“化疗了几个疗程,李医生说很稳定。最近让他做配型。”

  急诊医生皱了皱眉头,语速放慢了些:“很稳定?恐怕要住院了哦。”

  “住院?”我哭丧个脸:“可,可是,我只有两千块钱。”

  急诊医生仔细看了看我,有点不解:“让你们家长来呀。”

  我越发惆怅了:“我,我就是家长……”

  急诊医生一脸震惊,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我是马戏团的狒狒。

  我突然意识到,医生可能误了个大会。

  于是我急遽解释道:“他,他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失足的只身妈妈。我,我是他姐。”

  急诊医生翻了个白眼:“我知道呀。欧阳君,欧阳立,不是姐弟是什么?”

  我咽了一下口水:“那,医生,您盯着我干嘛?”

  医生叹了口气:“我觉得你挺不容易的。”

  凭据常理,我这个时候,应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医生抱头痛哭。

  但是,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人生嘛,哪有个顺风顺水的?

  不曲折,哪有精彩?

  不坎坷,哪算历劫?

  人生在世,哪有容易的?

  医生似乎高屋建瓴,弹指间,决定人的生死。

  但是医生容易吗?

  做着苦逼的事情,陪着花一样的笑脸,还得警惕着随时落下来的尖刀和拳头。

  既然各人都不容易,那又何须矫情?

  于是,我淡然对着医生一笑:“还好,还好。”

  医生从多愁善感,又恢复了冷静专业的神情。他不动声色:“应该是复发。预计要做骨髓移植。”

  我一拍胸口:“没问题。骨髓我有。移植啥都可以。”

  医生翻了个白眼:“还得看配型。”

  我激情万丈:“没问题,砸锅卖铁都要移植。”

  医生有点纠结,似乎不想打扰我的激情。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向我泼了一瓢冷水:“骨髓移植,可能要几十万。”

  我的万丈激情,果真被活生生地浇灭了。

  我支支吾吾:“几,几十万啊……”

  支吾了半天之后,我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医生道:“医生,能自制点吗?”

  医生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又不是卖菜。订价是统一的,我无能为力。”

  我颓废所在颔首。

  医疗价钱,既不是医生制定,也不是医生赢利。医生,不外是转达者和执行者,却平白地,受人非议,招人记恨。

  这或许是,世上的人,都喜欢捡软柿子捏吧。

  我不是一个撒泼打滚,无理取闹,为难软柿子的人。

  因此,我冷静所在颔首:“医生,我们先治理住院吧。钱,我慢慢想措施……”

  .

  .

  钱。

  钱!

  俗不行耐!

  偏偏清高的人,会被这么俗不行耐的玩意儿,逼得走投无路。

  措施,我确实要慢慢想。

  就怕慢慢想,我也想不出来。

  首先,我砸锅卖铁,是肯定不够的。

  那么,我可以卖艺。

  额。

  我有什么才艺呢?

  真是忏悔,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我怎么一样都不会呢?

  我也可以去卖血。

  但是我简陋算了一下。

  纵然我把自己卖给一个吸血鬼,也卖不到几十万。

  这样的话,我难道要去卖笑?

  额。

  这个,照旧算了。

  最后,我只能点石成金了。

  非要逼我出绝招。

  苍天啊,大地啊。

  亲爱的司命星君,你为啥要坑我?

  你就不能让我掌握一项历劫必备技术吗?

  现在让我一穷二白,一无所会,让我情何以堪呢?

  给欧阳立办妥了入院手续,我便回家去冥思苦想。

  冥思苦想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我觉得,坐在家里,也想不出花来。

  于是,我决定出去走走,找找灵感。

  等我走到街上,天已经擦黑了。

  从我家再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一段旧城墙。

  旧城墙,旧得很有年代感。

  至于是什么时代的城墙,我也懒得去研究。

  城墙很长。

  可以爬到上面去,顺着城墙走很久。

  从城墙上,可以看到泰半个都市。

  都市,半新半旧。

  新的一半,高楼林立,花天酒地,笑语欢歌,一派盛世富贵。

  旧的一半,是低矮的平房。虽然街道狭窄,衡宇昏暗,貌不惊人,却灯火柔和,炊烟寥寥,给人浓浓的归属感。

  城墙之外,是一条河。

  河水不深,可以涉水而过。

  河流也不湍急。

  河水就悠悠哉哉地,不急不缓,平静地流连在山间,河流,人世里。

  河流里,有大石头,平日里爬满了孩子。

  更多的,是细腻的河沙。

  河沙橘黄色,柔软温暖。

  开心的人啊,就在河沙上,留下一串脚印。

  忧愁的人啊,也在河沙上,留下一串脚印。

  河水,金灿灿的,早晨,被向阳送来。黄昏,又迎着夕阳,翩然而去。

  河水虽然不深,但为了方便河岸两边的人走动,修了一座大桥。

  从这座大桥上来回,我是极开心的。

  因为从大桥走已往,就是郊外。

  郊外是大片的田野。

  田野里,是大片的油菜花,胡豆,萝卜,水稻……

  金黄的油菜花,可以做菜花饼。

  胡豆,可以直接掰下来,味道鲜甜。

  萝卜,可以从地里拔出来,水水嫩嫩的。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偷吃过。

  至于我对于田野的印象,都集中在春天,是因为,我只有春天,会走过桥,路过田野。

  春天里,我们大包小包,走过桥,路过田野,再走到山里去。

  我们的大包小包里,放着凉拌菜,春卷,烧鸡。

  春卷卷着凉拌菜,软软糯糯,酸酸辣辣,是刻入灵魂的美食。

  山间,是漫山遍野的春花。

  抽着新芽的野树。

  另有徐徐的清风和暖阳。

  我们只有春天,会走过田野,泛起在山里,是因为,其实,我们是去扫墓的。

  但是小小的小孩,却把扫墓这样一个伤心的事情,理解成了一年一度开心快乐的时刻。

  主要的原因,是春景太烂漫,春卷,太好吃了。

  好吧。

  我又跑题了。

  说回城墙。

  城墙的尽头,是个城门洞。

  出了城门洞,就可以走到河滨去。

  城门洞,只有洞,没有城门。

  门洞有十余米高,门洞里很长很黑,有一股湿漉漉的味道。

  黑暗,总是让孩子,脑补出种种惊悚的画面。

  因此,每次我们都市闭着眼,快速地跑过门洞,

  门洞的旁边,是一棵古树。

  为什么专门说一棵古树呢?

  因为这棵古树,长得很是任性。

  古树和城墙一样,古老,年代不行考。

  而且,古树和古城墙,相依为命,相扶相携,历经千年风霜。

  相依为命,是因为这二者,已经融为一体。

  古树,将树根,牢牢地扎在城墙里。

  古树的根,可能会逐渐毁了城墙。

  但是如果强行拔出古树,城墙也不能独活。

  而且,或许,城墙,也是舍不得古树的。

  因此,人们就听之任之,让古树和城墙,继续其乐融融,相爱相杀下去。

  站在城门洞顶上,可以看到远处的白塔。

  白塔有七层。

  一,二,三,四,五,六,七。

  每一层,都挂着铜铃铛。

  风一过,叮叮当当的,声音悠扬。

  按理说,有塔,就应该有庙。

  但是,如今,只有白塔,孤零零地沐在晨雾晚风中。

  而庙,已经湮灭在历史的灰尘里。

  连白塔,我们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焉。

  白塔,据说是实心的,由白色的汉白玉打造而成。

  也有传说,白塔原来是可以登上去的。但是塔里锁了妖物,所以,现在没有人,能打开门,走进白塔里去。

  不管真相是什么,白塔,就立在都市的边缘,远远地,平静地,缥缈在传说之中。

  我倒是很喜欢凝望白塔。

  望着远方,发着呆,听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莫名的有一种宁静的感受。

  从城门洞往前走,是一条林荫道。

  林荫道颇平静。

  甚至有些神秘。

  林荫道上人很少。

  商铺也很少。

  唯一我有些印象的,是街口的一家砂锅米粉。

  砂锅米粉,将米粉,蔬菜,酥肉,番茄,一股脑地放到小小的砂锅里,再放到火上煮熟。整锅端到客人面前。

  锅盖一揭开,哇哦,好香。

  我最喜欢的,是拿个勺,放一点米粉,放一片菜叶子,再放一片酥肉,再放一点汤,然后一口闷。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美好的回忆,都和吃有关。

  但这些美好的回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都很遥远了。

  除了这家砂锅米粉,其他的商铺,对我来说,很是陌生。

  我很少关注这些商铺。

  但是今天,我心事重重,走在林荫道上,百无聊赖,便审察起,这些店肆来。

  这些店肆,真是离奇。

  门面不大,客人挺多。

  好比这一家,叫做德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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