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朝谨医者仁心,又好专研,听说有这等怪事,绝不犹豫地随着刘乡绅去了刘宅。
青衣无所谓去哪里,只要天女碎魂在她眼下就行。
齐朝云早就恢复了精神,对这些奇闻异事很有兴趣,一点都不着急回药王庄了。
白瑜作为专门收集江湖奇闻异事的万书楼的主人,完全不排斥遇到这些事,反而他另有可能把遇到的怪事一桩桩记下来,编成册子以供后世人知晓。
青衣等人见到了刘耀祖,小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把青衣几人细细审察了一遍,然后双手叉腰鼻孔朝天地对着他们说:“你们就是我爹找来的骗子?”
刘乡绅没有责备刘耀祖,陪笑道:“对不住,我儿这段时间着实受苦了,那些江湖骗子招摇撞骗说会治好我儿,又是扎针吃药,又是拜神吃灰的,我儿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人还大病一场,唉……”
说到这里,刘乡绅重重地叹了口气,充满皱纹的脸越发苍老了。
“无妨,我先看看令令郎情况。”齐朝谨把目光投向刘耀祖。
刘耀祖朝齐朝谨扮了个鬼脸,灵活地从刘乡绅旁边绕开跑出了正厅。
刘耀祖一跑,照顾他的丫鬟仆从在刘贤的示意下一个个随着追了出去。
“要不列位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儿大病恰好,对看病有些排斥。”刘贤道。
就这么,齐朝谨四人在刘宅吃过茶点用过晚膳,从正午挨到晚上都没能给刘耀祖号上脉。
刘贤很宠自己的儿子,由着他的性子哄着,儿子不想看病,他就把齐朝谨等人部署住下,计划把儿子情绪抚慰好了再让他们瞧。
齐朝谨不在意这些细节,颔首同意了。
齐朝云扁扁嘴,同青衣嘀咕道:“这可真是个小祖宗,我还没见过谁家孩子这么宠的。”
青衣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她其实不太了解宠人是怎么回事。
白瑜走上前,同青衣搭话:“青衣女人,你看那孩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看起来就是一普通小孩。”青衣答。
白瑜点颔首,道:“刘乡绅说他的异样在夜半时分,他留我们住下兴许有试探之意。”
“试探什么?”齐朝云问,“难不成我们不切脉光听曲就能查出他的毛病了?”
“朝云,慎言。”
“难道我说的差池,又不是我们主动找上来的,担忧我们是江湖骗子就别找我们啊。”
齐朝谨轻叹道:“你也听到小令郎这个怪病连续了半年之久,被各路人折腾不收效果,难免多几分警惕。”
齐朝谨没再说什么,四人各回房间后,齐朝云禁不住瞌睡早早睡下了。
果真,半夜时分,一声哀婉的曲调从隔邻院子传来。
齐朝谨、白瑜、青衣几人都没有休息,听闻声音立马出去,只有齐朝云瞌睡重,没有被凄厉的唱词吵醒。
齐朝云在床上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继续沈醉梦乡。
刘贤有意部署他们四人住在离刘耀祖最近的客房,是想看一看这几小我私家听到儿子的声音会怎么做。
齐朝谨等人走到刘耀祖的宅园门口,见有一个仆从打着灯笼战战兢兢地站在院门口张望。
仆从见到齐朝谨三人,赶忙迎上去,说:“老爷命小的候在此处,若是见到诸位,带诸位进去瞧瞧。”
“走吧。”齐朝谨大步向前,走进院子,停在刘耀祖房间门口。
听了一会儿,他问那名仆从:“小令郎唱过哪些曲子?”
“这、小的也不清楚那些曲子叫什么名,总归都是哭哭啼啼哀哀怨怨的。”仆从瞧了瞧四周,见叶影婆娑,心里打颤,增补道:“夜半三更的,鬼哭似的,怪吓人的。”
“进去瞧瞧。”白瑜上前一步,推开房门。
刘耀祖的房间没有掌灯,只有仆从手里的灯笼闪着微红的烛火。
借着这缕烛火,青衣等人见到房间正中站着一个圆圆矮矮的小人,他捏着兰花指,神容悲切地随着唱词低头拭泪,似一名真正的戏子般在台上倾力演出。
突然,他双眼圆瞪,怒视门口几人,抬起手,吊起嗓子,喊道:“冤——家——啊——”
吓得仆从手脚发软,手中的灯笼不小心掉在地上,熄灭了烛火。
“奴恨煞,良缘云婕,不死不休呐——”
黑黑暗,刘耀祖的声音越加凄厉。
仆从抖抖索索摸出火折子。
火灼烁起,他抬头看了看前方,只见刘耀祖嘴角扯起一抹诡异的笑,咯咯地看着他。
仆从手一抖,火折子眼看着要脱手落地,齐朝谨眼疾手快抓住火折子,把地上的灯笼捡起来。
齐朝谨点燃灯笼,走近刘耀祖细瞧。
白瑜觉得稀奇,也上前围着浑然不觉陶醉在戏曲世界的刘耀祖审察细看。
青衣和仆从站在门口,两人都没有消息。
仆从见自己旁边另有一人,稍稍稳住了心神。
青衣淡淡看着前方的孩子,她脸上泛起疑惑的神色。
从小孩的面相上看,他确实是个康健普通的孩子,没什么异样。
但是他的行为着实离奇。
齐朝谨和白瑜围着刘耀祖转了好几圈,退回来,继续听他唱戏。
刘耀祖一曲唱罢,埋下头,然后目光无神地抬起头,懵懵懂懂爬回自己的床,拉好被子睡觉。
“可算完了。”仆从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
齐朝谨三人退出房间,走到院中碰到一脸紧张的刘乡绅,他旁边随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美貌妇人。
“齐医生,可看出什么名堂了?”刘贤上前询问。
齐朝谨摇摇头,说:“令令郎行为特别,仅凭适才的视察不能知晓缘由,待明日为小令郎切脉细看后再论究竟吧。”
“好好好。”刘贤虽然失望,不外见多了仅凭一眼就下定论的江湖骗子,齐朝谨没有妄下定言反而让刘贤稍稍放了点心。
“那三位今晚好生歇息,一切明日再说,明日再说。”刘乡绅同他们一起离开院子。
齐朝谨三人告辞回屋,刚走几步就听到刘贤旁边的年轻妇人哭哭啼啼地说:“老爷,耀祖没有生病,他是被人害的?是妖法……您照旧找捉妖的来吧,找郎中不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