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残疾
江靖辰昏睡了一夜，第二天才悠悠转醒。
注意到屋内各个愁容满面，江靖辰蓦地心生不安，迫切地问道：“我怎么了？”
终于醒了。
林瑶欣喜地将江靖辰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眼含热泪地轻捋了捋江靖辰额前散乱的刘海，助其回忆道：“你在去找徐尧的路上，路过公司四周发生了车祸，还记得吗？”
公司四周？车祸？江靖辰细细追念了一下，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
过了一小会儿后，江靖辰口吻不确定地对林瑶问道：“言欣醒了？”
闻言，林瑶一脸疑惑地反问道：“什么意思？跟言欣有什么关系？”
林瑶不知道江靖辰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一个已经三年多没有关注过了的人。
江靖辰不确定隧道：“我其时似乎看见她就在路边，是为了躲开一只从她那里冲出来的贵宾犬，才撞到停在路边的挂车上的。”
他其时只顾着辨认路边的人是不是言欣，没想到车前方会突然有一只小狗冲出来，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小孩子，一时间反映不外来，就心慌得连忙打了好几下偏向盘。
不成想，偏向盘直接抱死，车子在连续转了几圈之后直接就横甩到了劈面距离人行道不远停着的挂车上。
江靖辰说着说着，试图起身。
林瑶赶忙将人给按住，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江靖辰手肘撑在病床上，用力地想要起身道：“我想起来。”躺了一天，他总感受满身差池劲。
徐尧见状赶忙上前，道：“你别动，我帮你把床给调高。”接着，就去病床床尾上找摇杆。
可江靖辰照旧想要自己坐起来，连连道：“没事，没事，我可以自己起来。”他睡了一夜，已经精神奋起。
然而，任凭他怎么使劲，双腿似乎都没有一丁点知觉，“我脚······我脚怎么了？”就跟没有了似的。
江靖辰这才注意到了情况差池，立即忍不住皱眉。
林瑶含泪慰藉道：“没事，会好的。”她还不知道该不应直接跟江靖辰坦白，只能如此说。
江靖辰则是蓦地心生不安，继续追问道：“我是问，怎么了？”
林瑶摇了摇头道：“都说没事了~”可她连自己也骗不下去，突然间就哽咽了起来。
尔后，为制止被江靖辰看见自己流泪，又赶忙侧过头去冒充给江靖辰掖一下脚边的被子，泪珠则登时像断了线的珍珠落进了被子里。
江靖辰看着林瑶的反常，自是不信，趁人不备就将盖在下半身的浅蓝色棉被给一把掀开。
幸亏，双腿还在。做好了最坏计划的江靖辰看着被绷带缠得像粽子似的两条腿，不由得轻呼了一口气。
可是，当发现双腿真的使不上一点劲的时候，他照旧有了很欠好的预感。
他记得他其时为了能控制住旋转的车身，脚是费了很鼎力大举气的。
江靖辰紧接着看向无力地坐在床边悄悄低头抹泪的林瑶，强装镇定地问道：“瑶瑶，告诉我实话~我以后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他畏惧听到答案，但又希望林瑶告诉他具体情况。
林瑶回过头，继续言语慰藉道：“情况没那么糟，慢慢休养，会好的。”可泪水照旧止不住地往下流，更是频频三番地不敢直接对上江靖辰的眼睛。
江靖辰无奈，只悦目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江伊涵和陆羽杰三人，“徐尧，你说~”
事已至此，徐尧想着再瞒着也没多大须要，横竖早晚也是要知道的，于是只好尽可能平和地转述医生的话，道：“有一边膝盖骨碎得很严重，或许率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一直坐着轮椅，就算是有时机恢复，可能也没措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意思是说，我以后就残了是吧？”江靖辰听着，因为迅速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显得一脸淡定。
然而江靖辰外貌越是平静，越是让人觉得担忧。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纵然是铮铮男儿，也没有几多人能突然面对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的残忍事实。
江伊涵忍不住轻唤道：“哥~”
泛起这样的事，她比任何人都要难受。究竟如果不是因为她，江靖辰那一天预计一整天都市待在家里陪老婆孩子。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陆羽杰连忙作声慰藉道：“医生说，术后愈合得好的话，只要出院后坚持复健，照旧有可能站起来的。”
但，如果术后愈合得欠好呢？有可能？那就是险些不行能了。
人们在脆弱的节点总是喜欢钻牛角尖，就连江靖辰也不例外。
不稍片刻后，江靖辰看了两眼自己的双腿，忍不住撇过头去，尽量克制住自己真实的情绪，对徐尧和陆羽杰请求道：“徐尧，陆羽杰，你们帮我把瑶瑶和安亚送回家。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人照顾。”
他已经是废人一个了。他不想让他爱的人看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那会儿，知道真相后的江靖辰，情绪已经跌落到了人生的最低点。因为他面对的，是一种对自己的人生都难以掌控的无力感。
林瑶闻言，赶忙道：“江靖辰你别这样~”她畏惧江靖辰会一时想不开。
“哥~”江伊涵内心也很是担忧。
不外，江靖辰却是一而再的坚持，“徐尧，陆羽杰，帮我把她们给送回去~”
他需要时间静一静。
不意就在这时，江文英牵着林曦走了进来，“都不用回去。”
“爸爸~”一天没见着爸爸和妈妈了的林曦瞬间挣脱江文英的手，跑到病床前语气糯糯地对江靖辰说道：“爸爸，我好想你啊~”
小手紧抓住病床的样子依旧是那么的惹人疼，眼睛通红通红的，明显来医院之前是哭过了。
江靖辰靠在病床上，看到女儿这才勉强柔和了面色，伸手轻捏了捏林曦肉嘟嘟的面颊，说道：“宝物，听妈妈和奶奶的话，不要总是哭鼻子，知道吗？嗯？”
林曦噙着泪，神色伤心的两手抓着江靖辰的手问道：“爸爸，你这是怎么了呀？”
她好畏惧爸爸一直像昨天那样只顾着睡觉，不理她。
江文英弯腰让林曦背靠在她腿上，道：“曦曦，你爸爸受了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真的吗？”林曦抬头看了眼江文英，又神情渴望地紧盯着江靖辰，她需要江靖辰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对此，江靖辰轻点了颔首，应道：“嗯，真的。”
江靖辰想着，在孩子面前，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面给体现出来。
江文英则是乘隙道：“既然允许你孩子了，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神情严肃得似乎一点也不先心疼一下自己的儿子。
可江靖辰知道，他的母亲只是不想让他在困难面前软弱和陷入伤心。
不外，面对这种可能会陪同一生的痛苦，江靖辰也不知道自己能坚强到什么田地。
于是只好一边逗着林曦，一边红着眼眶默不作声地抗议。
虽然，他抗议的是自己的内心。
没有人不希望生病的时候家人能陪在自己身边，但是，他们也同样畏惧让家人看到自己被现实攻击得脆弱不堪或是千疮百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