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何如薄幸锦衣郎

　　因庙中厢房紧张，春生并没有在寺庙中歇息，而是在山腰的农户家借宿，马车也是停放在那里，这也是四周农户的一项福利，究竟借住自家屋子，也不行能免费。

　　看着盛长槐和司墨走进厢房所在的院子里，春生慢慢下山，前往早前说好的农户家里去留宿。

　　待盛长回去换了衣服，又到祖母房间，陪同祖母用了一道斋饭，原来准备和祖母说说话，但是盛老太太晚上还要念经，盛长槐只能回去。

　　等到回了自己房间，小翠柳突然叫道。

　　“少爷，你的玉佩了？”

　　盛长槐摸了摸身上，果真，自己随身的玉佩不知所踪，想到是不是自己丢到路上了，于是向司墨使了个眼色，两人借口去隔邻院子转转，沿着回来的路上细细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这个玉佩并非是什么名贵之物，也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就是在宥阳的时候，盛维大伯父偶然所得，上面的花纹有点像槐花，于是便让玉匠在反面刻了个槐字，送给了盛长槐，盛长槐平日里并无其他饰品，就将他随身携带。

　　既然寻找不到，盛长槐只能作罢，改天给盛维伯父说一声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丢了就丢了，不值几个钱，就是浪费了大伯父一片心意。

　　两人出去的时间约莫半个时辰，回去的路上，路过地藏王殿，突然听到里面有妇人的哭声，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盛长槐好奇心又起，在殿门口偷瞧了一眼，只看法藏王像前跪着一个妇人，哽咽着哭诉着。

　　“我的儿啊，可怜你还未满月，就被那贱人害死，另有你那父亲，不仅不怪罪，还替她遮掩，迁怒为娘，要是你还在世，你娘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刘世美，你个亏心汉，早年是怎么允许我父亲的，看他辞官不做，又贪花好色，宠妾灭妻，你对得起你的儿子吗，呜呜呜，我的儿啊”

　　看到这妇人越说越难受，盛长槐觉得自己不应该偷听别人的隐私，拉起司墨，默默的退出院子，回到自己房间。

　　等回到房间之后，看到小翠柳气鼓鼓的看着自己，责怪自己偷偷跑出去，害的她被李妈妈责罚。

　　见这小翠柳如此烦琐，就似乎李妈妈附体一般，盛长槐赶忙打断，胡乱编了个理由，说是自己经过地藏王殿的时候，看到有个妇人在哭，自己怕被怀疑偷听，这才道后面的圆通宝殿躲了一会。

　　小翠柳这才消气，又听到盛长槐说起那个哭诉的妇人，也不管盛长槐敢不敢兴趣，叽叽喳喳就给盛长槐讲了起来。

　　原来，小翠柳在寻找自己的途中，也看到了那个妇人，小孩子好奇心重，在其他几家丫鬟的嘴里竟听了个囫囵。

　　那名妇人的来头倒也不小，就是白昼盛老太太提起过的杨无端独女杨诗音，杨无端刚考中进士的时候，随父亲在汴京居住，虽然从小就失去亲生母亲，但是杨无端之后并无再娶，就有一个妾室，而且并无所出，因而家中仅有杨诗音一个独苗。

　　这杨无端虽然天生风骚，但是教养子女却是相当不错，杨诗音十五岁的时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规则，更难得的是，在其父亲的教导下，做的一手好词，在汴京城的闺秀中美名远扬，想要求娶的世家子弟险些让媒人踏破了杨家门槛。

　　文远伯有个庶子刘世美，在一次马球会上偶遇杨诗音，一见钟情，此人才气过人，一首美人赋传遍汴京，获得杨诗音的芳心，厥后文远伯便派人上杨家求亲，杨无端见此人才气不错，文远伯家世也是一等一，于是便同意嫁女。

　　待杨无端外放不到半载，杨诗音产下一子，还未满月，就听说重病夭折，这原来也不算什么奇事。但是厥后，虽然杨诗音相貌规则，但也不算什么绝世，时间长了也就腻了，这刘世美贪恋家中美妾，慢慢就和大娘子淡了下来，

　　之后七八年，杨诗音一无所出，直到一年多前，杨无端因讥笑朝中相公，辞官不做。这刘世美也频频科举都未曾考中，又在礼部给事中家里见到其长女，长得天姿国色，这礼部给事中的老师又是国子监祭酒，老师的兄长又传说是下届的主考官。

　　于是这刘世美便起了心思，加上这给事中有意攀附伯爵府，以杨诗音这几年无所出为由，休妻再娶，老文远伯匹俦也已经离世，在世的是刘世美的嫡亲兄长，也不管事，在杨无端前往汴京调整无果，只能以和离收场，携女回扬州。

　　这杨诗音自从回了扬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若膏肓，今年中元节，忖量亲子，也来观音山禅寺上香，晚上的时候，更觉惆怅，便道地藏王殿再次上香，痛哭不已，也无人敢去慰藉。

　　小翠柳一边将，一边恼怒的声讨那刘世美，什么亏心汉，见利忘义，宠妾灭妻的词句一串串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之前也没见过她这么又学问。

　　盛长槐于是追问了一下，原来是从其他上香的人家丫鬟侍女嘴里学来的，难怪。

　　正当小翠柳给盛长槐义正言辞的科普宠妾灭妻的坏处之时，李妈妈突然来到厢房，看到盛长槐已经回来了，于是便将小翠柳叫走，说是盛老太太让长槐早点休息，又让司墨照顾好自家少爷。

　　这里的厢房数量不多，小翠柳和李妈妈歇在一间屋子，盛长槐睡一间屋子，司墨因是男子，盛长槐身边又不能少人，于是在寺庙里面要了被褥，晚上打地铺。

　　待李妈妈和小翠柳走后，盛长槐想到刚刚小翠柳将的事情，也为这杨诗音感应不值，终究是错付了，更况且是杨无端的独女，杨无端是何人，在盛长槐心里，就和原本历史上的柳永职位一般高。

　　于是，盛长槐便让司墨准备纸笔，将前世的一首《木兰词》写了下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轻易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后面又加了一句，初闻无端先生独女经历，心中感伤，人心难测，有感而发。

　　写完之后，觉得不妥，祖母曾经让自己慎言慎行，此词若是外传，肯定会冒犯文远伯府，于是便将写完的词收了起来，招呼司墨准备熄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