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女人，这酒叫什么名字？这颜色青似碧荷，香味悠远绵长，滋味甘甜沁人心脾……”
“叫无忧，令郎太过夸奖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珂。”
“果真颜色如玉，非玉石名字不足以配女人你。”
隐约记得那一幅画面，在江南烟雨中款步行来的白衣令郎，掸尽了油纸伞上淌下的水珠，在杏花楼中要一壶烫温的酒。
那精致的眉眼，恍若天人。饮酒吹箫时倚着满窗风雨，笑笑地对我说，小珂，你跳一支舞给我看看。
是身份贫贱的女子，当垆卖酒，有时为了娱兴于客人，也得舞起水袖。在杏花楼上低舞盘旋，将不盈一握柳腰，俯低已往，堪堪对上那人惊艳怜惜眼神。
他说，小珂，小珂，这样的你。
“我会对你很好的，小珂，你酿造的酒叫无忧，可是怎么能够比得上你的人让人无忧。”
我怎么配得上这样绝世青春人物的青眼，可是他说，小珂，什么天人仙女，在我心中都不如你。
同舟并辔过江南的山水，也笑傲过漠北塞上的风云，今生此世，有良人如此，是一个叫做小珂的凡俗女子，几世也修不来的福报。
我只是不知，这样在我身边情深意重男子，真是九重天上仙人。
来人将我一掌掴在地下时，冷着鼻息说了一声你也配。“你也配做墨书白的妻子？”
并不光是世间凡人有着森严品级，原来仙界也是如此。
“青莲宫主，你就如此讨厌玉烟，非得要下界来娶一个凡人女子？”
他站起身来拉过我，将我护在身后。“配不配是我墨书白的妻子，也要是我说了才算。”
无异于顶嘴，无异于蔑视。我的手心里，满满都是这个仙人温暖掌中的冷汗。
“好。很好。这真是给仙界树立了一个模范。她很美是吧？她美如天仙美过天仙是吧？在你心里什么天人仙女都比不上是吧？”语声陡转，她冷冷地笑看着我，说：“你会忏悔的。我会让你，见着她，只会是貌寝，只会是肮脏，只会是心生厌恶与痛恨。”
电光石火间有骇人的光，迎面向我罩来。最后一声，我只能听见有人痛彻心扉地大叫“不要——”
不要不要。我在他的面前，眼睁睁被变作一只蟾蜍。无知无识。
这世间从来翻云覆雨的手，让人料想不到，漫漫余生里还会蒙受几多痛苦和孤苦。
有人对着我笑，却又流出两行眼泪。说无论我酿成什么样子，配不配做他墨书白的妻子，都是他说了算。
我再也看不见那是一些什么人，那两行眼泪落到我的眼睛里，淌进我的心胸中，更强烈的光，似乎是我贪念过不属于我的爱与温柔后的恶意诅咒。
“你不会记得的。青莲宫主，我不会让你再记得。”威严的王母冷漠地说着。
一切终于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