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京城一片富贵之象。
少年的眸子泛着淡淡的涟漪,紧紧盯着不远处城楼劈面的楼阁。
初秋微凉,微风渐起,这好不容易堆扫好的落叶又让微风拂了去,老人也是磨得没了脾气,向前几步重新扫了去,却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信封。
信上无字,老人不敢擅作主张,忙不迭呈了上去。
主座之上的人心中怪道什么人送信手段如此没头没尾,边将信封打开来,他眉目一颤,让这信上的字吓了一跳,“太子扶辕,二九余一。”
扶辕二九余一是天子才有的规制,如此即是冒犯了大忌。不外太子封爵大典是礼部的事情,这信此时不偏不倚的泛起在鉴察院掌院使的府邸里。
这写信之人居心何在?
大殿中,将军的披甲厉厉冷光,在金碧辉煌的大殿衬得格外耀眼。
“上将军此去辛苦,不如在京城歇息一段时日再启程南下。”
永安帝面上笑着,只怕心里盘算着此外事情。
眼看这位金陵谢家的贵族纨绔一步步酿成大燕第一柱国上将军,永安帝的眼神就变得愈发阴冷。
若不是朝中无将可用,还真不想放他回去呢。
“陛下体谅微臣,是臣之幸。”
谢韫只叹这杯酒释兵权照旧来了。倘若不是领土不稳,朝中无将,他未必不愿放手。
永安帝的眼神昏暗不明,良久的缄默沉静让规行矩步站在殿中间的人心跳快了几分。
忽而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寂静,空荡荡的殿堂让这笑声显得尤为突兀。永安帝像变脸一样,眼神诚挚,
“朕依稀记得,爱卿二女人谢允棠还未婚配,晏烃还来朕面前念叨,过几日中秋宫宴,不如让她一同前来。”
这是要让质子留在京中了。
这天子的心思忒深。谢韫拧了拧眉,正要答话,却让大太监抢过话茬,一声“摆驾回宫——”充满整个长年殿。
谢府。
“虽然二姐姐才貌双绝,求娶之人从这里排到城北十里之外,可这三皇子可是出了名的断情绝爱,心狠手辣,难道就连这等人物也被二姐姐迷住了?”谢露凝心思单纯,谢允棠轻笑一声,心下却已经了然。
娶谢家二女人既能获得谢家势力,又能让天子控制谢家多一个筹码。
喜欢是假,得天子欢心恐怕才是真的。
二皇子不日便要封爵太子,三皇子想从妻族势力胜他一筹。不外谢允棠是个硬茬,他这步棋,恐怕是找错人了。
谢允棠抚了抚谢露凝的发髻,后者的鼻头冷不丁挨了一下,谢露凝娇俏的脸蛋红了起来,还未开口便先让谢允棠堵了回来。
“兄长回来了,你不去做新学的菜式为他们接风洗尘么?”
谢露凝鼓了鼓嘴,谢清河在品她做的菜上面可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新做的菜式虽然要叫他好好品鉴品鉴,谢露凝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欣然奔向厨房去了。
“帮我传个信给亓曌砚,明晚樊楼一叙。”
庭中松柏花样犬牙交织,主人家一看即是十分有格调的人。
身着玄色短打的青年人迈着大步穿过长廊,一屁股坐在蒲团上。
“礼部侍郎科举舞弊,裴焕之上书力陈太子封爵大典扶辕规制有误,这么大的纰漏,别说礼部尚书这顶乌纱帽,就是人头也保不住了。”
柳慕潇淡淡一瞥,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波涛。
“不外说来也奇怪,科考是今年春天,为何现在才查出来主考官舞弊?莫非鉴察院的人一时兴起把春闱的人都抓起来审了一遍?”
柳慕潇看着他苦思冥想的样子心中只觉可笑。
青焰终于和挠着发髻的手妥协了。
“而已,不说这个,你如今回来有什么计划?”
“京城形势我已了然,先从帝位入手,我也好名正言顺一些。”
少年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番惊世骇俗的话,青焰也只是微微怔了怔。
青焰也说禁绝为什么,柳慕潇和从前他认识的那个金陵少年似乎纷歧样了许多。
他没有在说什么,微微侧首看向栏杆外。
少年清冷的眼眸中透露着一股冷练之气,似要将这富贵之都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