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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纪事

第九章 ?树婆姨由来

长青纪事 嘉霖本杨 2269 2021-06-29 18:02:17

  说话间,天色便暗下来,村里亮起星点灯光,青蛙“呱呱呱”的叫声中夹杂着几声犬吠,让乡村多了几分田园般的气质。

  借着微弱的月光,周治和雷东升走向村部,何立扬和母亲及大舅从另一条路返回家中。

  何志国走在最前面,叹着气说扶贫事情欠好干,何田田看着年老略显佝偻的身影,说道:“你是村民小组长,又是党员,欠好干也得干,而且还要干好。”

  走在最后面的何立扬抱着双臂,手掌摩挲着微微发凉的小臂。

  母亲说完话,他看到大舅转头看了母亲一眼,但是没有看清他脸上的心情。一路上,大舅再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抽着烟。

  回抵家,面盆里的面团已经干涩,何田田想要重新和面,被何立扬拦住,他告诉母亲自己在延州吃的很饱,现在一点都不饿,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她。

  “什么问题?”何田田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怀礼叔为什么喊你树婆姨?”何立扬疑问道。

  何田田噗嗤一笑,慢慢地给儿子讲起为什么村里人喊自己是树婆姨的事情。

  当年,何立扬的父亲孙学军说长青村是穷山恶水,没有一点生机,看不到美好生活的希望,在他带着何立扬离开以后,何田田便发生了一心改变的想法,很快,她便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开始在光秃秃的荒山上植树。

  她一小我私家扛着工具和树苗,挖坑,栽植,手磨起了泡,她依然没有停下来,直得手掌充满茧子,她才偶尔能想起手掌起泡时那种火辣辣的疼痛。

  陕北气候干旱少雨,为了树苗能够成活,她自己挑水,肩膀磨破了皮,她就赶着毛驴驮水,那些艰辛,无人能感受和理解,只能化成泪水和鼻涕随着黄土一起埋进树根里。

  村里人看到何田田每天都泛起在荒山上,都以为是孙学军的离开刺激到了她,或者说,村里人都以为她疯了,几多辈人都是在黄土地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从来没人能在树上收割到一粒粮食。

  看着已经魔怔的何田田可怜,村里有人劝说何玉山领出去找医院好悦目看。为此,何玉山在女儿面前提起过这事,但是何田田总是一言不发,依然自顾自地带着树苗往山里跑。慢慢地,何玉山也不再过问,他一直因为招婿这件事感应愧对自己女儿,如今的下场,让他内心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徐徐地,村里人也习惯了何田田非正凡人的行为。

  这时候,一颗颗小树苗在她的精心栽培下,慢慢长大,山头上可见的碧绿像一只小野兽,正一点点吞食着曾经的荒芜。

  有时候,何田田会坐在方寸之地的树荫下,内心充满厦悦,脸上会不自觉地显露出笑容,于是,村里就有人说,何田田没了丈夫,天天植树,把树当做自己的丈夫了,她就是个树婆姨。

  很快,树婆姨的名号便在长青村以及周边村传开了。对此,她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人这么喊她的时候,她也很爽快地允许。

  几年后,党中央、国务院启动退耕还林的政策,在延州提出“退耕还林、封山绿化、个体承包、以粮代赈”的十六字目标。政策传到村里的时候,村民们一下子就炸了锅,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树上还真能摘下来粮食。

  于是,树婆姨何田田再次成为全村的焦点,人们喊“树婆姨”的口气里少了讥笑,多了几分羡慕和敬佩,连何玉山也挺值了腰杆。何田田的劲头更足了,她整日忙碌在那些荒芜的山头,只不外,她不再是一小我私家,周围一群挖坑栽植浇水的村民。

  到今天,长青村终于酿成了满山碧树,而“树婆姨”这个名号也像山头上的大树一样,早已在长青村根深蒂固。

  何田田说完,一脸平静,反倒是何立扬,他早已被面前这个内心满是执念的女人所感动,想到自己失意的人生,和母亲十数年的坚持,简直不值一提,此时,她不止是自己的母亲,更像是一尊不行触及的神。

  何立扬眼睛泛红,终究照旧没有流出泪来,他上前给了何田田一个拥抱,喊了一声:“妈!”

  何田田轻拍着儿子的后背,似乎这些往事早已勾不起自己心里的酸楚,她乐观地笑着说:“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叫我是树婆姨。”

  何立扬明白,“树婆姨”虽然听起来不入耳,却象征着母亲在苛刻的自然情况和穷困的岁月里,坚持谋新求变的奋进精神,就这一点,值得他这个从革新开放前沿阵地回来的年轻人学习一生。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何立扬被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吵醒,他昨夜听完母亲关于“树婆姨”名号的来历后,久久不能入睡,在被窝里想了许多事情。

  现在,正是酣睡之时,一阵“咚咚咚”的鼓声直入耳膜。

  何立扬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被窝里徐徐地抬起头,看到外公在土炕前面的空地上手舞足蹈。

  他头上缠着白羊肚手巾,额头上方,手巾两端因打结形成一个小疙瘩,腰里横挎着用红色绸布缠绕在肩的一面小鼓,两只手持着不到一尺的细小木棍,木棍尾端同样系着同样的红色绸布。

  何立扬知道,这叫腰鼓演出,是金明县特有的民间艺术。

  小时候模糊的影象里,正月的时候,村里会组织腰鼓队,挨家挨户地进行贺年,有腰鼓队来自家院子,母亲告诉他,这是“沿门子”,虽然他不懂,但觉得十分热闹。

  厥后到深圳,就再也没有见过腰鼓队,倒是广场上的秧歌见过不少,但总觉得没有腰鼓队的那种韵味。

  长大后,他在电视上倒是经常能看到腰鼓演出,最近的一次,就是前些天翻看周治的朋友圈,里面转发了一篇名为《鼓中魂》的文章,讲述了一个关于腰鼓由来的凄美恋爱故事,他自然明白,那极具传奇的故事只是杜撰而来,但对腰鼓演出的喜爱,却多了几分。

  何玉山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用木棍敲打着腰间小鼓,嘴里发出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哒哒哒,哒的啦哒哒……”

  看到何立扬揉着眼睛从枕头上抬起来,他笑呵呵地问道:“外公这腰鼓打的怎么样?”

  “好!”何立扬从被窝里伸脱手,向何玉山竖起大拇指。

  听得外孙赞誉的何玉山,老顽童心性大发,越发卖力地甩动胳膊迈开腿,一边把小鼓敲打出带有节奏的声音,一边晃动缠着白羊肚手巾的脑袋,脸上喜笑颜开的心情就像过节一样。

  何立扬坐直身体,把单薄的杯子裹在周身,伸出两只手,一边拍手,一边叫好。

  爷孙二人正起劲时,门外传来何志国沙哑的声音:“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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