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伦娜低下头，退到了门口。穿过光线昏暗的螺肋，房间里别有洞天。墙壁光洁温润，充满了红褐色的纹路，水车轮片状的螺壳革新成一排酒柜，这个海螺打捞出来时足有上百吨，海神酒店花重金在拍卖会上买下它，又千里迢迢地运回来。迪恩趴在窗前，拿手指逗着游来游去的小丑鱼。门开了，进来一个侍者妆扮的男人，他放下托盘，也反面迪恩打招呼，大摇大摆地取了一瓶封好的红酒，自斟自饮起来。“拉塞尔地域土壤虽然贫瘠，日照最高可到达60摄氏度，在葡萄未完全成熟时采摘，并密封起来慢慢养熟，高温和奇特的酵母会营造出焦糖、黑樱桃和甘草的混淆香气，二十二年窖藏的拉塞尔红酒已经一瓶难求，不愧是海神酒店。”
“这里另有更好的酒，要试试吗？”迪恩踮着脚从柜子上方取出一个酒瓶，正是他在奇迹花园买的蜂蜜酒。来人翘着腿，一只手端着高脚杯，一只手绕着一缕紫色的鬈发，一转眼的时光，她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样子，敞开的衬衣间露出胸部的轮廓。“只有一瓶？”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省省吧。”玛姬说，“每次看到你向海伦娜撒娇，我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你还要保持那副样子多久？快给我变回来。”
“才不要。”迪恩比了个鬼脸，爬到高脚凳上晃动着双腿。“我喜煌Ｖ在的样子。坏心眼的鹰钩鼻老头也很适合你，玛姬大法官。”
“什么时候注意到的？”玛姬撑着手臂，兴致盎然地转着杯子。迪恩说：“碰到杰里夫的时候。再说了，谁能轻易解决你？你这个老巫婆。”
“相相互互。”玛姬眯起眼睛，“临时有事，部下代我来的，没想到有人敢在大法官聚会会议上下手。”
“你认为是海上军区做的？”
“除非整个军区的人都是呆子，才会冒着冒犯联盟的风险在大法官聚会会议上杀人。我曾接触过兰斯.杜贝尔弗，说好听点是不谙世事，说难听了就是正义的笨蛋，我可不认为他会加入谋杀大法官的阴谋。”玛姬摇晃着酒杯，紫红色的甲油在灯光下流淌着宝石般的光线。“你呢？为何要顺着赞高的意思拘禁修女？”
“一定有人在栽赃第六区，我开口保她反而会招惹怀疑。”迪恩冷笑道，“其时的情形下也只有那位拉特兰老师才会帮她说话吧。”
“拉特兰.席尔维斯特吗……”玛姬抚摸着嘴唇，若有所思。“你怎么看他？”
“如果他不是天生演技出众，就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真正的好人？”玛姬似乎被逗乐了。迪恩说：“对，真诚、善良，富有同情心，说难听点就是妇人之仁。如果他只是个穷乡僻壤的教师还好，否则早晚会要了他的命。”
“注意你的说话，我也是女人。”
“你不算，你是老巫婆。”
玛姬似笑非笑地摇晃着酒杯：“一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也许真的是个好人，也许因为城府深得远超我们的想象。”
“如果我们都看不出来，那么他可能真的只是个好人，我也希望他不是在演戏。”
“你真是越活越天真了，早晚有一天心理年龄会和你的身体年龄持平。”玛姬把两种酒兑在一起，用细勺搅了搅，迪恩说：“你怎么不夸我越活越年轻了？”
“想得美。”玛姬把杯子啪地一下放在桌上，“然后呢？你觉得嫌疑最大的人是？”
“赞高.布拉德利。”迪恩绝不犹豫，“他太急着把责任推到修女身上，反而让人觉得很可疑。”
“第五区和公投没有直接利益关系吧。”
“话虽如此，”迪恩难得露出了苦恼的神情，“赞高.布拉德利其实是我们当中最像法官的人，他结业于第一区的法学院，结业后直接加入联盟的律师协会，很快就当上了会长，他的家族虽然不是贵族，却是当地有名的巨贾，此人目前为止一直过着精英式的人生，加入大法官选举也只因为听说选举难得离谱，引发了他的挑战热情。但无可否认，他具备大法官需要的一切品质。上一次在科隆谷地弹药即将耗尽时，他选了一百名十岁以下的孩子，把剩下的弹药全部绑在他们身上，堂而皇之穿越第四区的战壕。这些孩子全是战争中的孤儿，许多人死后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士兵收尸时才发现他们的腿全部用绳索绑在一起。其时的情形相当惨烈，拉特兰以死相逼不许手下开火，但活下来的依然寥寥无几，和他相比我们的老师照旧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