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英雄型商品

　　“索菲娅-阿米克，由于你在拳区事件中存在有损公司利益的非理性行为，公司将把你的权限从现在的第六级A类，下降为……第六级B类。”

　　可视电话的小屏幕中，显示着一张没有心情的电子合成面孔。

　　这个来自盖斯博因权限部的最新调整指令，转到达了索菲娅的卫城山区别墅卧室里。

　　“滚吧。”她一关掉这通电话，就绷着脸地把这个立式桌上型可视电话摔了个破坏。

　　什么非理性行为？说啊，说清楚。

　　昨晚她有砸过工具吗？意思是让她好好反思？是因为她输掉角逐了吧。

　　索菲娅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卧室露台，从昨晚到这大清早，心情是一步步坠入深渊。

　　昨晚……她、原藤阳介以及其他人，就在胜手拳馆的高层包间里隔着玻璃，看着伊丽莎白是如何谬妄自贱，却又如何让那些拳佬激动沸腾。

　　那家伙再怎么着也是个顶层银行人，是拳手主，被认为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却随着拳佬搅和……伊丽莎白不觉得尴尬，他们都觉得丢脸。

　　然而，可能就因为伊丽莎白化解了一场冲突，制止银行发生损失，她获得了联合区的协调支持，她的小队退赛却赢了，直接拿走三千万。

　　这让他们一众食血者哑口无言，撤离拳区的时候，心情庞大。

　　情报还显示，伊丽莎白在赛思内部果真声称，她还获得了一个奇物武器。

　　这次拳区事件，全被伊丽莎白赢了，全被这个叛徒特障人给赢去了！

　　“啊……”索菲娅发出不甘的一声闷嘶，第六级B类，她出生以来快二十年，从未低于第六级A类……她可是盖斯博因的潜在继续人啊！

　　但现在，她被哪一位其他潜在继续人都抛在了身后，因为她犯错误，其他人没有。

　　自己明明什么都凭据食血者教条来做，一直在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食血者。

　　而伊丽莎白什么都叛逆特障，选的是狗屁英雄系……

　　为什么现在是她受罚，伊丽莎白受奖，就因为索菲娅-阿米克是个六速档？

　　索菲娅眺望着山下中心区的富贵景象，摩天大楼林立，没有雨水，三藤电视大楼上空的全息影像特别清晰，一个巨大的白脸艺妓做着新式条记本电脑的广告，让她一阵心烦。

　　她用露台的落柱式可视电话，打给了原藤阳介，不多时接通了。

　　“阳介，就因为你的破主意，我又被降权了。”

　　索菲娅冷目看着小屏幕中盘坐在一个静室榻榻米上的原藤阳介，他又是一身羽织。

　　“各人都被自家差异水平地降权了。”原藤阳介微闭眼睛，继续一动不动土地坐，“只有是联合区的意思，才会这样。”

　　“你也降了？”索菲娅马上没那么气，“降了几多？”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我们俱乐部是哪里错了。联合区会这么处罚我们，那就意味我们的处置惩罚不是最优方案，伊丽莎白的才是。”他又平静说。

　　“我就是不明白……”索菲娅转头望向中心区，“这没原理。”

　　“有原理，你仔细想想。”原藤阳介语气淡淡，“我们年少气盛了。

　　“银行也好，公司也好，目的从来都是赢利和统治，而不是制造恐惧和痛苦。

　　“食血者不是屠夫或者行刑人，食血者追求的单纯就是利益。至于在最大利益发生历程中发生的那些阴暗，不是它的原意，也不是它的追求。

　　“但昨晚，在拳佬们围街后，我们的追求慢慢变得是小我私家化的、非理性的。

　　“亲爱的索菲娅，资本没有道德，也就没有尊严。如果下跪能获得最大利益，能以此增值，那资本就会下跪。这是它的基本逻辑。我们犯了人性的错误。”

　　“你是说……”索菲娅也并非蠢人，她现在也不应该有这一口闷气……

　　“你认为现在第七纪为什么是天秤宫？”原藤阳介自问自答，“对于食血者，什么都要秤量。哪头价值大、利益重的，就选哪头。”

　　“按你说的，我还得给伊丽莎白致歉了？”索菲娅忍不住怒道，“你是不是还得赔礼？”

　　原藤阳介全然闭上眼睛，默默静思的样子，半晌才道：

　　“伊丽莎白，她找到了一个角度，关于怎么样出售她自己。她可能不会是赛思的继续人，但她会是一个重要成员，一个新的巨型霓虹灯招牌。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她不会走了，赛思也不会赶她走了。”

　　索菲娅听得越发心闷，强迫自己冷静去想，“你觉得事情真会那样？会有商业竞争吗？”

　　她很难设想，三藤、盖斯博因等公司为了稀释伊丽莎白的形象价值，也推出英雄人物。

　　“有可能的。”原藤阳介说道，“有利可图就会。问题在于，这座都市不会轻易买账。来真的，那就不切合我们的最大利益，来虚的，街头不会相信。

　　“所以这就要秤一秤了，缔造英雄不能亏本，也不能输给其它商品的收益率。

　　“但是据我了解，就我们三藤以往的精算，公司缔造和控制一个公共英雄的成本，以及引发的系统性连锁反映带来的损耗，是要远远高于缔造和控制影戏明星、摇滚歌星的。

　　“英雄建设起来难，崩塌却很是容易。因为人们对英雄有着极高的道德要求，你觉得在这座都市，英雄忙得过来吗，人们就算兴奋上一两天，最后总归会失望。

　　“可是对于普罗公共，明星就够让他们陶醉了。明星就是他们的英雄，让他们疯狂，让他们惟命是从，成为他们活下去的精神依托。

　　“而且明星不需要有什么道德性，尤其是摇滚明星，恰恰释放着人们对于本能的渴望。

　　“明星还可以用广告宣传、高度曝光去批量制造，一旦没了公司资源就会迅速坠下；英雄太过曝光宣传，反而会让人觉得虚假，英雄需要用时代去铸就，而大英雄也即是领袖，不需要别人给资源，自己重新分配资源，这就很难控制了。

　　“所以综合来说，明星就是天秤上最好的‘英雄’，至于伊丽莎白的那种，不值。”

　　原藤阳介说罢，就又似乎陷入冥想当中，反思着自己被人性拖累而犯下的过错。

　　“那伊丽莎白……”索菲娅沉声，听了阳介这番话，她感受贩卖英雄基础没赚头。

　　伊丽莎白的这个角度，并不是什么大突破的工具。

　　二十八个主职，二十八个领域，银行都有着作为商品贩卖的架设。

　　而作为公共偶像，从中胜出的照旧歌手系、演员系，原因就是阳介适才说的那些。

　　英雄的利益，歌手和演员都能有；但英雄的那些麻烦，歌手和演员却没有。

　　三藤旗下有太多演艺明星了，盖斯博因旗下也拥有许多赛车手等的体育运动明星。

　　这些明星有的是超凡者，有的是普通人，都很能缔造价值，很好控制。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联合区这次会支持伊丽莎白？”索菲娅真的疑惑。

　　“伊丽莎白有优势，不行批量制造的优势：

　　“她真是顶层银行人，她也真是个英雄。另有，她长得很美，很能让人喜欢。”

　　原藤阳介徐徐地说道，“我也不完全清楚联合区的想法。但伊丽莎白，昨晚抓住时机售出了自己，不只是对银行，更是对街头，她的价值来自于街头对她的看法。

　　“亲爱的索菲娅，我们这位老朋友，名声已经在街头响起来了。

　　“情报说，拳区、小跳蚤区、三脚区、河乡区这一带，另有歌舞伎町、圣曼加那边……

　　“总之，街头上都传开了，把这视为是一件猎奇事儿，伊丽莎白-斯特林，她不再只是一个银行有钱佬了，她是‘跟他们站在一起的那小我私家’。

　　“你知道她的，她只要继续这样经营下去，名头只会越来越响。”

　　索菲娅满心的躁闷，那就是说，伊丽莎白这个英雄商品不行复制，却有着巨大价值。

　　这才是她的角度，她的胜手……

　　但如果继续人俱乐部不搞那场拳赛，伊丽莎白不就没有这种好时机么。

　　他们现在给她送了三千万，还送上这份大礼，基础就是玉成了对方。

　　这下子，伊丽莎白可以正正当当地做她的英雄了，赛思不光不阻挡还支持，就连联合区都想看看这个商业实验会有多大的收益。

　　“阳介，我们有没有措施，怎么攻击她一下……”

　　“先不急。”原藤阳介声音微有一点疑虑，“我还怀疑，伊丽莎白获得了什么秘密结社的资助，有高人在背后教她怎么做。

　　“她跑掉的这一年多的运动，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简朴。我看了广场的监控，那个僧人和羽士，是见到伊丽莎白下车来了，才走到拳手堆里去的。”

　　“那这件事得视察，得查！”索菲娅忙道。

　　“你以为上面没派人查？”原藤阳介微微失笑，“莉兹能回归，就是被认为没问题的。她这是阳谋，索菲娅，王牌英雄都走的阳谋。”

　　索菲娅一阵缄默沉静，“那我们要怎么办……”

　　“先张望，伊丽莎白获得一个新产物试销期了，我们又缺乏情报，现在跟她交锋并不明智。至于你适才说的致歉，我的建议是给她致歉，利用好你作为旧闺蜜的价值，这才是理性行为，是你的最大利益。”

　　“你要致歉就自己道去。我有此外措施升回权限！”

　　索菲娅不想再继续听他说了，挂断电话，仍是越想越气。

　　她检察了一些可视电话里接收到的情报信息，果真像原藤阳介所说，伊丽莎白-斯特林正在街头迅速成名，成为拳区的朋友，成为多区的谈资……

　　索菲娅再用私人卫星手机，打出一个不会有被其它公司窃听风险的电话。

　　对方一接通，她就沉声地说：

　　“卡尔-威尔森，如果你再找不到一点线索，我会很怀疑你的服务能力。”

　　那两个可能存在的街头超速档，只要找到他们、控制他们，她就能翻盘。

　　手机传出了卡尔-威尔森的声音：“阿米克小姐，我已经有线索了，那天晚上流光城的网络牛仔圈大事里面，只有不多的那么几件。再给我几天，我会找到他们的。”

　　“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索菲娅寒声，望着富贵的中心区，已是迫不及待。

　　但决不能酿成像伊丽莎白寻宝那样，被各家公司的人一窝蜂地围上去。

　　连在盖斯博因内部，除了之前那份陈诉，她都不能透露新线索，还得各方面做好隐藏。潜在继续人不是只有她一个，想她死的人大有人在。

　　这次她要用私人团队力量，确保能独占这个功获。

　　索菲娅可不敢保证，自己能有伊丽莎白那样的好运气。